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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二一章 新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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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答,你便不再问?”

“我还能给她们上刑不成?”

已是子夜,两人立在一处高地,眺望着不远方琉璃殿屋顶正脊两端的祥兽。白羽气定神闲,摇着扇子。他此刻依旧是驾车少年的模样,但秦苍已经怀疑那位“老板”的容貌或许也是假的。

“你怎么不着急?吴涯不愿离开,连信都没看一眼。”

“你怎么不着急?竟原少主也不愿随你离开,明日就是大婚了。”

秦苍刚从任家的府邸出来。任晗警觉,见化妆成小宫女的秦苍音容笑貌全然两人,却能说出自己的秘密,便要动武。好说歹说,最后让她认可的,竟是秦苍左手指常年被戒指摸出的茧。

当听见秦苍“教唆”自己逃婚时,任晗拒绝了,很坚定。

“我不明白。”秦苍不明白她为何要留下,要答应履行婚约,不明白她为什么不跟自己走。

这夜不太冷,整个奉器都睡沉了,风一吹,似乎能听到均匀的呼吸声。两人所在的位置,能瞰览奉器的街道。那些常年木讷的屋蓬,此刻却抵御着风沙、凄冷和威胁,安抚着人们的梦。

风也吹起女子的发丝。本该是良辰美景,奈何风雨欲来。

“你不也没有离开吗?”白羽偏过头看看秦苍,秦苍依旧盯着琉璃殿的方向。

女子想,这不一样。陆歇将自己送出去以后,她便不再是站在漩涡中的人,想逃离激流总有办法,难有性命之忧。可任晗不同,她喜欢的人不是北离王,想要的身份不是竟原少主,渴望的生活太傅府给不了。明朝踏入琉璃殿,却便是把自己彻底献给了北离。

这婚姻于她没什么好处,却对王廷大有裨益。舆论上,针砭贵妃为恶妖幻化,杀害难民、孕育鬼胎的人可以缓声;军力上,赢得了竟原几位大首领的帮助,之后不论对付李阔还是九泽都将硬气许多;甚至,秦苍现在还不确定,行礼一事上,召集群臣意欲何为。

但任晗选择了他们。

“我也担心吴涯。”少年跟着道:“你见到的是北离军特有的‘镣铐’。用特制的材料冶成极细的软管,穿透双肘双腿,沿着血流放入身体里;软管在体内逐渐硬化,被桎梏之人稍微移动便要承受极大痛苦。”

竟有这样的枷锁?秦苍听罢,想起当时吴涯颤抖起来的样子,有些胆寒,却更加不解:“那她为何不愿出来?她这样生不如死!”

白羽知道这既是对吴涯的疑惑,更是对任晗的担忧。

少年并没有答话,而是从怀中抽出那封吴涯没有打开的信笺。手指沿着米色的外封侧沿轻轻滑动,外面的软纸随之脱落,内里的“信纸”露出来。

少年将信朝秦苍的方向凑近些。女子这才看见,那是一张比外封要小很多的信纸,很普通,上面似乎并没有字;要说有些特殊的,就是纸张很薄,星月一照几乎透明;纸张侧沿泛着些金属光泽,此刻流光溢彩。秦苍便伸手去摸。

“别碰。”白羽小心地收回纸笺,解释道:“如你所见,这里面不是信,也没有内容。”

“为何……”秦苍有些不解:“你信不过我?”

听对方竟是这反应,白羽歪着头笑了笑:“这是一枚纸刀,看似柔软实则锋利。伤人需些技巧,若是想自我了断,那就容易得多,含在嘴里咽下去便是。我们在执行任务时,偶尔会带上,以免像吴涯一样‘生不如死’。”

秦苍震惊,怪不得吴涯只看看外封就回绝了:“你是说,吴涯知道这里面是纸刀。而且你并没有打算救人,是让她选择自我了断!”

白羽这才转过头,见秦苍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自己身上,于是居高临下,迎着询问的眼神,点点头。

“可是,你不是说她对你有恩?”

“是。北离人会继续留着她,她还有大用处,你自己也见她‘生不如死’。救她出来要花太大气力,得不偿失。我是个商人,不做这样的买卖。想救她,只能让她早些解脱。”

少年说这些话时依旧风度翩翩,眼睛里似乎还带着笑意,看秦苍的眼神更是满满柔情。但此刻这种温和让人脊背泛凉。

他继续解释道:“她还想活着。你的朋友或许也抱着某种希望呢。”

希望?

见秦苍还不能完全回过神,白羽用能轻易将人击碎的扇子轻轻拍她的肩:“你怎么打算?我马上就要出发了。没有我的人掩护,瑞熙王很快就能找到你。”

“这话该我问你,九泽有什么打算?为什么偏在这时离开?”

“有什么能铁板一块呢?况且,”白羽叹口气,切换回小童无赖的嘴脸:“姐姐,咱们之间是私交。纵使关系再好,这等大事我也无法告诉你啊。”

也是,秦苍想,他是九泽暗部,而自己是亲北离的。于是挥挥手:“好吧,解药给我,咱们就此别过。”

“哎,凉薄。”

白羽叹罢,将一个小瓷瓶放在秦苍摊开的手心中。

今夜,难眠之人注定不会少。

————

庚寅年十月廿六,北离王与北离竟原少主大婚。北离各地官员来贺。

这天忙碌。巳时,帝后依祖制于祭火坛祭火;未时回到前殿,行礼;申时宴臣子宾朋;酉时帝后持薪火巡游,为北离与子民祈福。

日曦十分,任晗已装扮完毕。

由于北离王后在朝堂上有相当大的自主权,照规矩,被选作王后的人要先祭火,待得到火神的允许、方才可入前殿行礼。所以任晗眼下穿的是竟原少主的礼袍,腰间别着特制的流苏。虽然在祭火时,尚不需着喜服。但由于帝后尚未行礼,却又要以锦帕遮面。

任晗静静站着、坐着,或任由侍女牵着行进、停驻。盖着锦帕,看不出悲喜。相应的,纵使再热闹,她也见不着旁人的表情,眼下只有来来往往的鞋履。

一早,是爹爹的官靴。任太傅本身没有太多对女儿的不舍与叮咛,仿佛嫁娶只是让任晗完成一项什么任务似的。他将自己对新为人妇的要求概括出了一、二、三、四大点,像呈奏折一样背出来,又像规训自己的学生般。任晗不太记得她爹到底敦促了什么,只是在最后,感觉任允重重地握了握自己的双手,说:“保重。”

保重?

自然要多保重。

接着是几双花布鞋,针脚细密熨帖,颜色和样式也精美。它们是走在自己旁侧的侍女和姑子婆婆。这些人脸上一定都带着笑,任晗能感受到喜悦通过搀扶着自己的手传递过来。出了府,是侍卫的马靴,这些人守在仪仗边,似乎很早就等在那里了。即使是晴天,奉器也还是冷的,任晗走过他们身边时,似乎闻得到与这些小伙子和他们身上的佩刀一样被冻得硬邦邦的气味。

进了轿撵,除了自己嵌着宝石的红色绒靴外就什么都看不见了。

任晗不止一次幻想过自己成婚时是什么样子。自己坐在轿撵上,经过闹市,在乐鼓与人们的欢呼声里,走向一生一世的那个人。那时她想,怎么会有人能忍得住一路上都将喜帕叩在头上呢?到时,自己一定要偷偷将它取下来。不,我不带喜帕!

忆当年,扯了扯嘴角。听着外面嬉闹的人群,想起昨夜秦苍来找自己的画面。若不是自己搓搓揉揉,将她左手覆得一层“皮”给揭下来,露出了真正的肌肤,当真是认不出。

秦苍说:“我们走吧!我带你逃!”

自己也曾与她说过同样的话,但此刻秦苍并不是玩笑。她那样恳切、那样急,像是自己要上刑场了般;为了自己,她脱下了长在身上的戒指。她问她是不是为了北离?她问眼下各地戒严,萧权是不是要扣留反贼?她问若是动作太甚会不会反逼得有心之人狗急跳墙?她问她会不会有危险,问她怕不怕。

这些问题,在秦苍“离开”的日子里,自己也曾焦急过。

任晗从暗牢出来那日,被接回任府后便再没能出过门,不久就接到了圣命——赐婚。他们怕她会像往常一样逃跑,所以萧桓奉命带人守了她整整三天三夜。直到第四日,焕王离去了,北离王却亲自登门来。萧权说:“任晗,帮帮北离。”

后来,她知道秦苍被陆歇“赶”走了。瑞熙王的说辞是秦苍刁横善妒、无容人之心,于是赶她回西齐思过。而几乎瑞熙王妃前脚刚离开,霜儿便作为瑞熙王的新宠入住使馆。

断断续续的思绪牵引着车辇穿过北离的街道,穿过山途,最终停了下来。

祭火坛处奉器北,与琉璃殿同轴。

新王后被搀扶下车,行至不远处,便有男人的气息替换了身边的侍女。接着,一阵叩拜声中,一只大手递到自己面前。任晗没有犹豫,握住。

此刻,祭火坛两侧锦衣华盖,次第相接。将白石砌成的高坛染得流光溢彩。

“王上、竟原少主驾到!”

一声落地,祭火坛内外无人再敢哗闹,一时间整齐划一的恭贺快要响彻天际。然而祭火坛是北离圣地,除了帝后及其随行仪仗就只剩下磐石般常驻其内的侍卫。风声一过,圣坛更显空旷。

阵阵脚步声,北离王与王后相携登台。帝后皆身着隆重,金线赤袍,长长的尾摆跟随两人脚步,牵引着身后仪仗,拂过阶梯,再来到最高位。接着,便有内官宣颂祭祀之礼,祭火进行。礼拜过后,北离王与新后便要合燃薪火。

然而就在这时,突然有人“呀”了一声,那声音很轻,却在一众沉寂间尤为刺耳。即使人无法回头去看,却也将注意力从额前移到了脑后。而几乎在同一时间,伫立正前的宣礼内侍扑身而上,从已折叠的礼折中抽出一把利刃,对准北离王的背心直直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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