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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一四章 血肉之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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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秦苍失神这一瞬间,蓝袍先一步袭来。

他仍手持婴孩,一拳向对面击去,速度之快、拳风之厉,令人惊讶!

怪物。

这绝对是怪物。

两人本有一段间隔,可此刻秦苍却几乎来不及躲,用新月弯刀强行抵挡,退后闪身勉强避在一座石碑之后。下一刻,身后石碑轰隆一声巨响,拦腰被踢断。碎石带着余力霎时如散弹般击向避入其后之人。就算身手再好,如此近的距离也难以招架,何况近身肉搏本就是秦苍弱点,即使反向疾扑,腰腹几处也瞬间被擎击。

然而这还不算完,攻击还在继续。蓝袍小童身手迅敏,根本不给女子半分喘息的时间。任其以衣袍障眼,以石碑为阻,却行不通!

少年拳脚之力,宛如力士附身;劈砍在石碑之上,似乎根本感受不到疼痛。招招致命!他比她快,比她狠,比她善于度势,并且武力数倍于她。在绝对的速度和力量面前,一切都显得苍白无力。即使惯会因势闪避如秦苍,在对方巨大的威力压制下,竟也无所遁形。

怎么会有如此“东西”存在!

思定,戒链摇晃,“称觞”和“肃罝”配合鱼骨针霎时击出。眼见,毒与针与蓝袍少年颈间佩戴的红色丝线擦身而过。一瞬间,少年上身骤然一抖,毒由鱼骨针直送入四肢。

“肃罝”需要一定剂量才能发挥作用,施毒者需将毒针准确钉在对方手脚腕四处穴内。毒入体内后,会率先攻击四肢,待手足末端细碎的经脉都被剜断时,表皮却并不受损,只会显出错落的暗红色与细密的鳞状划痕,像是一张编织密集的网。“肃罝”配合“称觞”施出正是想在不要对方性命的前提下,最大程度限制他的攻击。

蓝袍速度过快,为了攻击准确,秦苍只能人为缩短距离,然如此一来,自己也被迫暴露在对方的攻击范围内。这本是要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打法,想以鱼骨针断后,逼少年闪躲,为自己赢得后撤的时间。哪想,前后有五枚鱼骨先后入其体内,可是对方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

嘭——嘭——

痛感还来不及传递,秦苍就听到自己胸腔和腿骨接连传来两声巨响。无法躲避攻击,眼见蓝袍少年再次一脚飞踢过来,秦苍急退,借石碑蓄力转身,心中仅有的信念告诉她:只要躲过这一击,药力势必发挥作用。

然而,让她惊诧的事再次发生了。与那夜昆仑社外林子中的人不同,对方没有直接“消化”下她的毒,穿梭躲避间秦苍也明显能感受到对方呼吸加重、动作逐渐慢了下来。然而蓝袍人没有完全停止攻击,他只是全力向四肢施力,强行突破!可以想象,若以常人身躯强忍剧毒还要冲破几处大脉,无异于不要命。可这人竟然一丝痛苦的表情都没有。

难道他没有感知吗?!

蓝袍人左右开弓,再击碎两座石碑后,一拳对上秦苍左脑。拳风夹杂着砂石与被新月划伤流出的血腥之气,让女子衣袖上上好的裘毛为之一颤。

劈下,头颅定如满地石碑碎屑般裂开,必死无疑。

秦苍屏住呼吸、瞪大双眼,一时间,脑中浮现的竟是自己残缺不全的尸身。两人距离极近,女子甚至能看见对方全身紧绷,能听见他因跑动产生的喘息。但就在满是伤口的拳头正要击中她左眼的时候,秦苍避过他怀中婴孩,扬刀佯砍对方右肋,蓝袍人信以为真,侧身一避,没想到秦苍顺势将刀上挥,一挑。

颈上的红线金环,瞬间掉落在女子掌中!

秦苍几乎是凭着意志力,抱着必死的心和零星运气冒险一试。然而就在红绳被摘掉的瞬间,男孩的动作突然停止了。之后,就像失去了航向的帆一般,突然找不到准心,开始四处胡乱攻击。他显得很焦躁、又似乎很痛苦。

趁着力道分散,秦苍又发三根鱼骨,眼看就要抢下婴孩。血沫从蓝袍人三窍相继泛出,然而等来的却不是哀嚎。只见那人手掌成刃,向怀中尚不明世事的孩子一掌劈去!

“不要!”

几乎秦苍喊出这话的同一时间,蓝袍丢下孩子收手转身,飞身上屋宇。接着,朝佛庙外墙最里处急速跃下,消失在了视野当中。

后来,秦苍一直想不起来自己当时是怎样一步一步走到被丢弃的孩子面前,看见她头颈凹陷下去,血肉模糊、不辨五官;再是怎样蹲下来,用浸血的碎布将她湿湿软软的小身躯包裹起来;最后,颤抖地别过脸,不敢再面对,却紧紧挨在她身边坐下。

不久,身后有响动,继而马蹄声渐近。

又是什么?

这时,陆霆一马当先到了石碑。一眼就看见秦苍跪坐在一地的石碑碎屑上。打斗所引起的尘埃尚未落下,形成一片暗黄雾气,女子正被笼罩其中。秦苍衣袍厚重,但仍有几处暗红透浮出来,形成斑驳的暗点。她应该是受伤了,却顾不上察觉一般,直勾勾地看着庙宇的方向。身边还放着一个在血水中泡过的碎布包。

陆霆翻身下马,几步赶到秦苍身边,璃王府的亲兵见此景象也无半分怠惰,持剑围了个圈,将两人护在其中,警惕四周。

“秦苍!你怎么了?”

“……大霆子……”

秦苍回身一动,才觉右腿骨和胸口处一阵猛烈的疼痛,身上各处被石碑碎屑擎击的地方这时也开始火辣辣的灼烧,差点一口气提不上来。她一手拉住陆霆的胳膊,指着地上的布包,一下红了眼圈:“她……她……”

“怎么回事?”陆霆不知发生了什么,可见她几乎失神的样子便猜测情形该是十分不好:“你伤到哪了?”

“我……”伴着剧烈的疼痛,秦苍这才恢复些神志。急急吐了两口气才再次抓紧陆霆的衣袖:“大霆子!不好!快去刘绯那里!”

————

此刻,另一个寺庙已挤满了人。

喊杀鼎沸、兵器碰撞,竟看不出已沉寂了这么多年!

来人竟是从内院一口枯井中一个接一个爬出来的。他们身着蓝袍、遮住头脸,看不清年纪;但身量很小,竟似乎都是不大的孩子。说是孩子,真是过于低估了这些人:来者只三个,行动极迅猛,赤手空拳与北离王派出的30来个侍卫混战,半点看不出示弱!

刀砍向他们身上,能避过的则就避过,若是躲不了了,就直接挨下!武器砸进他们肉里,劈砍在他们骨头上,些许血沫就溢出来。然而,这些人像丝毫感受不到疼痛一般,继续打斗!

那个刚才挨了刘绯一鞭子的将领在临死之前,一刀朝一个蓝袍人颈间砍去,眼见刀已入骨,士兵也感受到刃器另一端的顿感瞬间传来,双手一阵生疼。正要用力继续下砍,不料眼前那人竟然回过头。接着,他用已变了形的锁骨直直将自己的刀顶向前!

来不及惊恐,那人一拳劈砍在自己的刀背上,再以掌成刃。

噗——

侍卫低头看,心脏处被对方的一只手掌穿透。而自己的刀此刻也断为两截,一半持握在自己手中,另一半还留在蓝袍人的颈窝里。

王上,我誓死效忠北离,守护贵妃娘娘安全。

接着,蓝袍抽出手掌,年轻的将领朝后倒去。

与此同时,刘绯正手持鞭子,立在最内侧的屋子正中,她面前只剩下最后两名侍卫,两人死死抵住两扇破朽不堪的门;而刘绯身后,瑟瑟缩缩的则是刚才院外那群难民。所有人都透过残破的木头目睹了这番杀戮。蓝袍人带给人们的恐惧,让多数人死死捂住嘴巴却仍不住啜泣。

可是与死亡的隔绝只是时间问题,很难想象不久之后刘绯到底经历了什么。

那个午后,当北离王与西齐的瑞熙王亲自带兵来到郊外的废弃佛庙时,整个庙宇连同四周的黄沙和荒林都已归为寂静。大门敞开着,还未踏入就有刺鼻的血腥味涌进鼻腔里;暗红的浆液已将浮起的黄土压了下去,和成泥泞,使院中的空气变得潮湿。若说院内徒留尸身,是不准确的:是断肢残臂、是“肝脑涂地”。

没有人说话。越往院子里走,碎尸便越多,血迹和种种惨状断断续续一直延续到最里侧的一间房。有的碎尸身上还依稀可以看清战甲,有的上肢还握着军刀,他们执行着北离王下达的命令,忠诚职守、致死方休。

北离王与一众同行者本在议事,收到求救的消息后猜测事情不对,立刻赶来。来人都是经过战场的,可眼下一切依旧令人胆寒:似乎有人是为了享受残杀而残杀。

士兵封锁院子,一行人穿过不大的佛庙,来到最里那间。

这时,只见贵妃娘娘直直的伫立在那间屋子正中,手里还握着鞭子。午后的阳光散着光和热,慷慨地投进废弃的佛庙中,洒在女子沾染了血迹的脸上,闪出瑰丽的色泽。刘绯定定看向来人,眼中无有任何情绪。而她四周,布衣的尸身堆满了整间屋子,这些人身躯完好,而致命的竟是道道鞭痕。

“绯儿!”萧权上前,一把拥住刘绯:“你怎么样?这是怎么回事?”

刘绯脸上还挂着泪,半靠在萧权身上,任他焦急地摇晃自己。她张张嘴,想说话却似乎发不出声音。

就在这时,佛像后发出了细微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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