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两个反骨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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邢道荣不知道刘备这里是怎么回事，只好硬着头皮，按照自己之前的打算说道：“关中诸将反复无常，若曹操进军，必然联合抵抗。但他们虽然勇猛，却不通军略，恐非曹操敌手。”
“曹操击败关中诸将之后，张鲁必然震怖而降。曹操只要将汉中之民迁走，则主公纵然在汉中战而胜之，亦难以汉中为跳板北伐关中。”
“关中毕竟有山川之险，纵然西凉兵终究不敌，也不至于在短期内落败。而战事风声一起，关中百姓必定移居汉中。人数只怕不下数万户。”
“蜀地方才经过赵韪之乱，早已不复当年天府之国的景象，南中更是地广人稀，多有蛮夷。使君当趁着曹操在关中与马超大战之时，出兵围住汉中，尽迁其民于蜀地，可为北伐之翼助也。”
“汉中尽得秦岭之险要，以此为基，进可窥视雍凉，退亦可以自保也。且汉中之东，乃是房陵郡，其太守蒯琪，乃是军师的姐夫，使君若得汉中，只需军师书信一封，其必背曹投刘。若此，则汉中、房陵、襄阳沿汉水一线皆为使君所有。此高祖因之以成王业之机也，将军岂无意乎？”
邢道荣一番话说完，刘备开口说道：“似君所言，倒似乎将蜀中已经视为囊中之物一般。须知，益州牧还是刘季玉。季玉与吾同宗，吾岂可夺其基业。”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这天下都是太祖高皇帝、世族光武皇帝留下来的基业，并非是哪一个宗室所有的。当今曹操欺凌天子，国家危如累卵，天下刘姓宗室，皆有除贼保国之责，国贼未除之前，不应强分彼此才是。”
“刘季玉乃明达之人，若使君诚能从吾之计，其必以益州让与宗室有德之人，以兴汉室也。”
这句话一出，倒是惊了刘备、诸葛亮等人一跳。刘璋不是陶谦、刘表，自己年纪不大，身体也好，而且看他接任益州牧以来种种举措，似乎也不是庸碌之人，如何肯甘居人下？
这时候，刘备身边一个邢道荣不认识的人出来，说道：“人皆言益州刘璋暗弱，不能守其地，君何独言其明达？是天下人之误欤？”
邢道荣虽然不认识他，但看这人长得薄唇细眼，一张脸棱角分明，一看就是心胸狭隘之人。对于这种人能不得罪就绝不要得罪。当即躬身道：
“这位先生所言甚是，不过说一个人究竟是暗弱，还是明达，也要看跟什么人比。刘璋若是与使君、曹操这些人比起来，自然算是暗弱了。但若要跟别人比，那便是明达之人。这位先生想必平日里来往的，都是各地俊杰，所以眼界颇高，纵然是比一般人要强上不少的刘璋，也难入法眼了。”
邢道荣说完，见那面貌刻薄之人面色并无异常，便松了口气，继续说道：
“可是诸位不妨想想，那刘璋本来是刘焉幼子，连做质子都不用他，他哪里知道什么权谋韬略？若不是李傕郭汜之乱，杀死了刘璋两位兄长，如今的益州牧，怎么会落到他头上？”
“可就是这么偶然间登上益州牧宝座的刘璋，刚一接印，就遇到了沈弥、娄发、甘宁叛乱，刘璋逐此三獠，使其败归刘表。”
“建安五年，朝廷下诏刘璋讨伐刘表、袁术。可被刘璋派往前线的赵韪却偷偷与刘表讲和，回师攻打刘璋，蜀郡、广汉、犍为三郡皆响应。此时刘璋刚杀了张鲁母、弟，张鲁举兵叛乱，刘璋正在巴郡平叛。”
“得知消息后，刘璋以庞羲为巴郡太守，抵挡张鲁，自己帅东州兵返回成都，击溃叛军。有如此果决之人，难道也可以被称为暗弱吗？不过是诸位总与英雄人物交往，从而忽视了他的雄才罢了。”
“其实刘璋只不过心思不在争霸上罢了，之所以强撑着，也不过是为了不把刘焉留下来的这片地方所托非人罢了。今使君与其同为汉室之胄，又仁德广布天下，益州得使君，真得其主也。”
“且益州虽有战乱，比起外面却要好得多。多有各地贤才往奔益州，这些人都要建立一番功业，刘季玉虽贤，却无开拓之心，这些贤才跟着他也是蹉跎青春，他们心中也正期盼使君这样的明主。故而使君取益州，对于使君、对于刘季玉、对于蜀中贤才，都能各取所需，正是一举三得的美事。望使君深思之。”
刘备点头微笑，转头又向面相刻薄的那人道：“孝直，子敬，二位以为邢将军所言如何？”
邢道荣听了此话，心中恍然大悟，这两个人原来就是法正和孟达，他们是奉刘璋之命前来请刘备入蜀抵抗张鲁的，但暗地里这两个人早就投靠了刘备，打算为刘备图谋益州。
邢道荣此时心中不由得警铃大作，史书上都写法正为人量窄，睚眦必报。如今自己这一番话，把他们的献土之功轻轻的揭了过去，他心中如何能平？
却见法正还没说话，孟达就抢先道：“主公记错了，在下表字子度，不是子敬。”
刘备哈哈一笑，道：“是么？哈哈，倒是我糊涂了。”但面上神色明显甚喜。原来刘备叔父字子敬，他跟鲁肃见面，就经常感觉不适。这孟达倒是乖觉，这么快就偷偷把自己的表字改了。
法正这时候也说道：“邢君侯之言，初闻颇为骇人深省，但是细想之下，却也合乎情理。不过不论如何，刘璋既有书信在此，主公都不妨走上一遭。有我等在内维持，必不让主公有丝毫危险。”
刘备笑道：“吾正有此意。此次入蜀，就请军师坐镇江陵，云长守襄阳，翼德守公安，子龙随同军师左右。士元、汉升、公仲（刘封表字）、坦之虽吾入蜀便是。邢将军，你呢？”
邢道荣忙躬身道：“但凭使君差遣。”
刘备虽然不放心此人，但想想他除了趁机割据江夏以外，也没干什么对自己不利的事情，便道：“那就请邢府君亦随从入蜀，可乎？”
邢道荣躬身道：“谨受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