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市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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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邢道荣在客栈一楼的大厅见到了张谦，将夜间之事说了。张谦闻言，眼前也是一亮，便道：“上将军，这人既然会养马，又是逃奴，无处可去。我们不妨把他找到，带回江夏去，他无处可去，不怕他办事不用心。”

邢道荣闻言，点了点头，但面上却露出一丝神秘微笑，道：“带回去是要带回去的，不过却不能像你说的那样改名换姓，而是要昭告天下，告诉他们，只要真有本事，就算是逃奴，我们夏口也是要的。”

“如此不仅能为夏口带来源源不断的移民，也能避免创立城市的几家行会把持议会和市政厅。说起来，昨夜我与那些人起了点冲突，恐怕他们已经记住了我的脸，你自去打探一番，我在这里等你。”

说到这里，邢道荣忽然又想到一件事，如今夏口的行会随着发展，有变成公司的趋势。但是行会却与公司不同，具有天然的垄断性质。

再加上如今夏口的议会几乎全都是行会出身的人在把持，这种行政性的垄断产生是不可避免的。

商业垄断，对于一个行业发展有利有弊；但基于行政权力的垄断，对于行业却是有百弊而无一利的。

过去，夏口存在着侯府、行会和公民三股力量，行会代表公民，与侯府掌握的行政权力相拮抗，三股力量构成了平衡。

而如今，公民组成了议会，在名义上掌握了城市权力，但议会人员的组成上，却大多由行会把持。各行会已经形成了实质上的利益集团，再加上侯府的退出，导致如今江夏只存在公民和行会两股主要的政治力量。

众所周知，只有三角形才具有稳定性，所以在夏口引入第三股力量，就势在必行了。如今，市政厅的政治结构已经相对完善，需要引入的，是能够与行会抗争的经济力量。

公司。

公民的政治权力由钱而来，亦可用钱卖掉。如果不加限制，权力就会从被宪法制约的市议会手中，逐渐被披着民间组织的行会所篡夺。

可如果推行公司，打破行会的经济垄断地位，使之变成行业内各公司共同管理的，则可在夏口的经济中形成公司、行会、市议会三足鼎立的稳定局面，这才是城市可以稳定高速发展的前提。

邢道荣正端着一杯酒在想心事，一抬头却看见门口张谦手中牵着一个穿着粗布衣裙的女子进来，看着女子蓬头垢面，似乎是哪里的丐婆。

只是只要看一眼张谦面上那几乎掩藏不住的兴奋神色，邢道荣几乎立刻确定，虽然不知道张谦用了什么古怪法子，但他确实找到了自己所要的人。

不过，难道女子亦知养马训马之术吗?

邢道荣正在自己琢磨，张谦便带着那丐婆回自己房间。邢道荣会意，吃完以后假装回自己房间，却绕了个圈，也去了张谦房里。

进去以后，却见二人正在等候，见邢道荣进来，一起行礼道：“见过上将军\\\\明府。”

听见那丐婆的声音，邢道荣一愣，道：“你怎么想到假扮女装的？”

那丐婆道：“小人从裴家逃出来，认得我的人颇多，若不改扮女装，怕是早就被那些鹰犬抓了回去。”

邢道荣点点头，问道：“你知道我是什么人了？”

“小人略有耳闻。”

邢道荣又问道：“你在裴家的事，我也不想问，你也不必说。如今只问你一句话，随吾回江夏，吾当贵汝，可乎？”

他也不说话，只重重的点了一下头。

邢道荣见状，喜道：“如此便好，你叫什么名字？”

那“丐婆”道：“小人在裴家，便随主家姓裴，因裴家家老以为卫青起自骑奴，却能封侯拜将，便也给小人取名为青。”

“哈，卫青可是了不起的人物，你以后还当奋勉，不能给这个名字抹黑啊。”

张谦忽然在旁边插嘴道。

“是，不过若是明府要给小人改个名字，也使得的。”

裴青在旁边说到。

邢道荣摇了摇头，道：“不是那等说，大丈夫行于世，当行不更名，做不改姓，何必隐隐藏藏？你既然逃离裴家，自然是有缘由的，当以本名行于世，做出一番事业来给他们看看才是。”

三人商量好了，又给裴青也换上马贩子的装束。离开安邑，往上郡去买良马。

路上，张谦忍不住问道：“你说这孝武皇帝时候的天马，何等厉害？为何今日却近乎绝种了呢？”

裴青看邢道荣不说话，知道这是有考教自己的意思，又想到他们虽然只拿出来个官印，但毕竟也没有问自己的来历，便道：“这培育马种之法甚是耗费钱粮。天马原产大宛，其奔驰之速，虽非凡马能及，然则食量颇大，且不能以粗粮喂养，而马厩不光要每天打扫，其寒温、干湿，也都有要求。”

“这还只是其中之一，当日孝武皇帝所获，都是牡马，没有牝马。这些天马与汉地原有的马种杂交，便没有那般神骏了。”

“到了孝宣皇帝时，为了恢复天马的血统，便想出来了回交法，以提纯血统，可这法子耗费钱粮过甚，所以到了明、章之后，就不在做了。”

说到这里，张谦便问道：“何谓回交法？”

不等裴青说，邢道荣便道：“就是以牡马和牝马所生的小马中，血脉较纯的，再与最先的牡马和牝马分别相配，以此法交互往来，以得良驹。只是此法所得小马中，每百匹便有二三匹不堪用者。”

“在数量少的时候还好，可是一名精锐骑兵，至少要配四五匹马，若有冠军侯征漠北时的规模，那五万骑就要二十万匹马，按照这个比率，就有六千多匹战马废了，这个费用等闲谁能承担的起？所以朝廷没钱，这回交法就没人使了。”

说完邢道荣还看着裴青，问道：“也不知本官说的对也不对？”

裴青点点头，道：“想不到明府对于御马之术也颇有了解，正是如此。不过骑兵一人四五马，也不需要都用战马。可以只带一匹战马，用以冲锋陷阵，其余三马则为行马、驮马，专为保持战马体力所用，用普通马也可胜任。”

邢道荣闻听，打了个哈哈，道：“还是裴小郎君广播，本官虽然想要组建骑兵，但荆州少马，也只能想想。如今得你，此事倒是能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