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昭昭还有外祖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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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方的夸赞并没有让花暮云的心情转好。
反而愈发烦躁。
烦躁到，他现在一点都不想与人客套。
“没事的话，我先回府了。”
花暮云说完，也不等对方说什么，径直大步离去。
走出去一段距离，花暮云抚着自己的肚腹，眉头越皱越深。
大抵是花昭说的那些话，气到他了。
才会让现在的他，心烦意乱。
季锦言和林玉看着花暮云的身影走远。
两人才从角落走出来。
林玉双手环胸，“忽然发现，小婶婶是个很通透的人啊！”
季锦言挑眉。
“说人话。”
林玉往季锦言身边靠，用肩膀碰了碰他，“你没发现吗？往日不管你怎么挑衅的花暮云，他都是一副自持甚高，不屑与你争吵的模样，在学院里待其他学子，端方得体，斯文又有耐心，从不会露出不好的一面来……”
季锦言想了想，“还真是……”
“但你发现没有，花暮云只会对小婶婶发脾气！”
说到这个，季锦言下意识拧眉。
林玉睁大眼睛道：“小婶婶说，没有人会永远包容另一个人的坏脾气……也就是说，小婶婶一直以来，都在承受着花暮云对她的苛刻。”
季锦言骂道：“花暮云就是贱！他以花灵儿为傲，瞧不上花昭，以她为耻，这样的人读再多的书，都掩盖不了他骨子里的贱性！”
说完，季锦言大步离去。
“诶诶……锦言，你去哪儿啊？”
“回学院！”
林玉看着季锦言的背影，挠了挠后脑勺，嘀嘀咕咕道：“我倒是觉得花暮云把小婶婶当做最亲近的人，不过做弟弟的确实瞧不上她这个姐姐……”
花昭回到彩云坊。
大家都在忙，且分工明确。
梁奶奶和吴婆子忙着煮染料，朱氏帮忙过滤染料的残渣，苏良哲和老太太、薛氏、负责扎结，外堂不忙时阿军也会进来帮忙，而卫叔，文远，和另外一对双胞胎兄弟，鲍阿福，鲍阿诚负责染布和晾晒。
花昭注意到后院的一面墙打通了吴婆子家的后院，是方便过去晾晒。
花昭是哪儿需要打下手，便往哪儿跑。
“我来！”
文远准备去拿扎制好的丝绸，花昭见状，立马快步上前，抱起一摞扎制好的丝绸放在他身边。
“谢谢四少……”
文远的话还没说完，花昭又去帮吴婆子拿植物染料。
吴婆子要煮一锅新染料，还需要搬柴火来，花昭把放着兰草的簸箕拿来后，连忙去搬柴火。
手脚倒是利索的很，可就是跟个陀螺似的，都不歇一下。
搬完柴火，花昭见朱氏和梁奶奶过滤煮好的染料残渣，她连忙上前帮忙。
“梁奶奶，我来。”
朱氏端着煮锅另一只耳朵，花昭要去端另一头，她刚伸手，朱氏叫道：“小心烫。”
可慢了一步，她的手被煮锅烫了下。
“三丫头，你没事吧？”梁奶奶问道。
花昭不以为意，连忙摆手，“没事！”
说罢，她也不耽误时间，拿湿抹布裹着锅耳，和朱氏两人一起抬起煮锅。
等残渣过滤后，花昭也不看自己的手，她听到卫叔说，“老太太，扎制的布料不够了……”
花昭立马跑去老太太身旁，帮忙扎制布料。
老太太是拿着针线缝制起棉布，这也是扎制的一种的，薛氏和苏良哲是扎结。
花昭坐在一旁，一双手跟翻花似的扎结。
熟练的程度，比苏良哲还快，可见她私底下也没少练。
“娘，我也来帮忙。”是苏耀牵着苏慧过来了。
“上回你清文哥教你的文章，你背来否？”薛氏问道。
苏耀点头，“背来了。”
薛氏也没拦他。
“赚钱钱。”
见苏耀坐到薛氏身边，学着扎结，慧姐儿也蹲在旁边，嘴里念叨着赚钱钱，也要帮忙。
“慧姐儿拿这个玩。”
薛氏可不指望女儿能帮上忙，别添乱就行了，便是拿了块手帕大小的布料给慧姐儿。
“谢谢娘。”
慧姐儿小手捏着料子，一双滴溜溜的大眼睛看着身旁的苏耀。
苏耀很聪明，薛氏教了一遍最基本的扎结法，他就会了。
“哥哥教。”慧姐儿奶声奶气道。
苏耀凑到慧姐儿身边，“是这样打结的……”
“则样咩？”
“不对，这样……”
“慧慧笨。”小家伙拍了下自己的脑袋。
苏耀拉住慧姐儿的小手，“慧慧不笨，只是还小。”
说罢又耐着性子教了两遍。
“慧慧就按照哥哥教的法子，慢慢弄，哥哥帮娘亲干活。”
“好的，哥哥。”慧姐儿奶声奶气回道。
这兄妹俩的互动，花昭都看在眼里。
她扯了扯嘴角的弧度，继续扎制手上的棉布。
“哇！哥哥！”
慧姐儿拽着苏耀的衣服。
花昭看到，慧姐儿手里的棉布，四个角都扎了起来。
虽然那个结，像是随时都会松开。
花昭又去看苏耀的表情。
只见小小的少年郎脸上扬起宠溺的笑容，他揉了揉慧姐儿的脑袋，“我说吧，慧慧不是笨，相反的，很聪明呀。”
得到夸奖的慧姐儿仰着小脸，高兴的眉眼都弯成一条线。
花昭看着两个孩子间的相处，逐渐走神。
“昭昭？”
“昭昭？”
花昭反应过来。
是大舅舅喊她。
“你？”
花昭低头，才看到自己手上抓着的是，大舅舅正在扎结的那块布料。
她赶紧松开，拿起另外一块布料，开始扎结。
老太太看了她两眼。
外面又来客了。
帮忙染布的苏军，准备去洗手，花昭起身道：“我去招待客人吧！”
说完，花昭又跑到外堂去了。
苏军笑道：“昭昭真勤快。”
是个女散客。
“这匹布怎么卖？”一番挑挑拣拣后，妇人问道。
“五钱一匹。”
妇人提高分贝，“这么贵？四钱卖不卖？”
花昭微笑摇头。
“京城里那些布庄在你们家拿货就是这个价，怎么就不能卖给我了？”
花昭客套道：“您也说了，是拿货价，他们要得多，我们染坊也是薄利多销的卖……”
“我不管，四钱我就买！”
花昭斟酌下，“不如这样，我送你……”
不等她话说完，那妇人转身走了。
花昭欲回后院。
只是刚转身，就看到老太太站在帘子前。
表情还是那么严肃，古板。
“赶紧走。”老太太挥挥手。
“呃……”
“心不在焉的，你便是帮忙煮染料，我还怕你把自己给煮了，快走快走，我这里不需要你帮忙，你回去休……回去！”
花昭轻轻抿唇。
她看着老太太。
“怎么，还要我送你回国公府啊？”老太太又叨叨道：“再不走，我就拿扫帚了！”
“快走！”老太太瞪了花昭一眼，转身要往后院走去。
只是刚走出去两步，一双手从身后抱住老人家。
“昭昭还有外祖母。”
老太太张着唇，只是……没有说出话来。
老人家沉默片刻。
花昭嗅着老人家身上的味道。
老太太最喜欢抹香发膏，香发膏里浅浅的茉莉清香，贵的香发膏茉莉香味更重，便宜的则是香味淡。
但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老太太这个喜好都不曾改变。
是花昭记忆里，属于外祖母的味道。
闻着，心情便会逐渐平静下来。
好一会儿。
老太太才开口，“还当自己是三岁小女娃不成？快走快走！再不走，我可真去拿扫帚了！”
花昭放开老太太，她眉眼弯弯，“外祖母，你帮我和梁奶奶还有舅舅他们说一声，我明日再过来。”
说完，花昭挥挥小手，先回去国公府了。
听到脚步声走远，老太太若有似无的一声轻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