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各有各的烦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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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可能活不过二十五岁，不谈深远，只求开心度日。若是日日生活在别人逼迫中，还不如早死早超生。”李承乾这番话，被未来的千古一帝一后震晕了一下，而李承乾则趁机飞快撤退，不给他们缓过来再逼逼的机会。
“父亲，在外受气回来对孩子发火是无能的表现。”李承乾跑远之后还给李世民致命一击，李世民沉默了一下，今日自己情绪不好，小孩子都能发现。
声音随着李承乾的远离而渐渐消失，李世民苦笑了一下，“观音婢，我是不是太急躁了，可是父皇分明有立我为太子的意思，转眼就变了。”
长孙无垢笑容也一顿，“二哥得胜的消息传来，满城都是对二哥赞扬之言，父皇欢喜不已也传言二哥更适合为太子，不过两日后，裴寂进宫，不知与父皇说了什么，宫中不再让谈论二哥神勇。”
她伸出柔荑，缓慢而有力掰开李世民的拳头，发现他掌心有几个月牙形的手印，她轻轻揉着李世民僵硬的指头，李世民慢慢肩膀耷拉下来。
“世间事物变化多端，我与二哥心坚石穿，定有云开见月的一日。”这话说完，李世民已经紧紧抱住她，他的妻子这个时候是他强大的精神支柱，他最可靠的战友，为他指点迷津的良师。
有人说男人征服世界，而女人征服男人，长孙无垢征服了李世民，得到大唐的后冠，而后急流勇退，甘愿当李世民背后的女人，成为千古一后，她没有通过男人征服世界。
李治成为大唐第三任皇帝，武则天征服了他，得到大唐的后冠，而后用异乎寻常的野心得到大唐，成为一代女皇，继承贞观之治的治国策略，开创了新的盛世。
大唐的女性不是格子里的女性，她们可进可退，都做出了认为对自己最好或是国家最好的选择，留下千古美名，也都留下一个烂摊子。
得到长孙无垢细心安慰与鼓舞后的李世民，换下戎装，穿上细麻布制成的圆领衫袍，他像卸下身体支撑一样，砰然躺下来。
这个时候，他没有机会展现自己的治国大略，当然也没有人相信他文治如武功一样出类拔萃。
朝廷上下，从李渊到宰相再到五品的京官，都只知道李世民善于打仗，刻板认识直接给李世民贴上了武夫的标签。
随着大唐日益安定，战场上用兵如神的李世民将会渐渐被人遗忘，而太子李建成因被众多门阀贵族所拥簇，地位会稳如磐石。
此时的戎装对李世民来说是他的荣耀，也是他的支撑。
长孙无垢缓缓坐在他身边，深情地望着她的夫君，轻轻地为他拿下发冠，又拔下自己头上的玉梳，为他梳通长发，而后亲手取来篦，轻轻篦发，她动作娴熟而轻柔，神情安静而祥和。李世民半眯着眼睛倚在床头，此时夕阳西下，温暖的余晖穿过雕花窗户，抚在他们身上。
李世民斜看着夕阳，心想：这样的日子其实也很好，如果自己不去不争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是不是可以永远保留这一刻平静。
夕阳落下帷幕，光暗了下来，然后他咧嘴笑了一下，心中不禁暗暗自嘲：不可能，自古成王败寇，历史不给失败者留颜面，敌人也不会给失败者留任何活路，哪怕这个敌人是自己的手足。
皇家的亲情与那高高在上的皇位相比，低贱如同尘埃。
况且自己一身才华，满腔抱负，不爬上高位，如何施展？
乱世人命如草芥，只有自己站在最高处，才能救他们于水火。
………………
与辗转不安的李世民相比，东宫的太子李建成也是彻夜未眠，二弟得胜归来，是大唐的幸事，但对李建成来说，这未必是好事情。
作为一国太子，李建成自然希望大唐的疆域能更大点，自己这个太子更有面子点，以后当皇帝没有威胁更威风点。
如果是个臣子收服河南河北，生擒王世充窦建德，李建成真心感谢上天给大唐这种人才，会上书给他封王，甚至内心会感激此人。
但是换成李世民，李建成心里只有危机感。尤其是在魏征叨叨个不停李世民威胁论情况下，李建成几次都做梦到李世民剑指自己，吓得自己一身冷汗醒来，再也无法入睡。
太子府洗马魏征在李世民得胜消息传到长安之后，就上窜下跳，每次都语重心长劝说李建成速速行动，削减李世民兵权，他说李世民战功越大，威望越高，兵权越多，太子的位置就越危险。
李建成呵斥了魏征，这种话能拿到明面上说么？李世民在外打仗搞个伤残还行，甚至战死，都说得过去，李建成多哭几场在外自己还是好哥哥好太子。回到长安了怎么动手，自己能下手么？还要不要脸了。
要除去李世民的话为什么不早说？李世民在外打仗的时候，魏征不但不说李世民威胁，不讲要除掉李世民，还让自己在后方支持，自己稍微有那么拖拉，魏征就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看着自己，好像自己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一样。
李建成对魏征已经很烦了，太子洗马，官职不大，从五品，但是那是辅佐太子，教太子政事，文理的官员，本就应该与太子同进同退。
李建成觉得魏征并没有与自己同进同退，这个干瘪的老头子，坏事都让别人做，好事都想自己来，一天到晚嘴叭叭的的。
洛阳取胜的消息传过来，魏征每天从到了太子府开始，到离开太子府为止，张口要兵权，闭口防着李世民，问题是怎么搞，他说不出来。自己能怎么办？亲自动手搞死弟弟，李建成觉得自己不行。
李建成还觉得魏征这个人不厚道，能力也不行，不能抓住时机，总在不适宜的时间提出不适宜的建议。建议简单嘴皮子上下碰碰碰，但是怎么做？
天天嘴上都是为了太子，但是一说天下，分分钟这个太子就排在后面了。李世民出发攻打王世充时候，李元吉是有想法的，想在战场上动动手脚；李建成不好说什么，魏征听到这话脸都发紫了。
跪在李建成脚下，声泪俱下，“殿下，此战关乎大唐生死存亡，殿下定要大局为重，待李世民归来，我们从长计议。”
这个从长计议就变成的催促李建成自己想办法了，李建成有点憋屈。
窦建德与王世充被押解到长安，魏征建议李建成不可提议杀窦建德，李建成点点头，听着魏征分析窦建德不死的原因。
“窦建德名声甚好，不贪图享受不暴虐，在整个河北颇具有威望，杀了他河北可能会再次叛乱。且窦建德出身低微，更懂民生艰难，留着他可为我大唐所用。”魏征说的眉飞色舞，素日刻板尖酸的脸上洋溢着微笑。
李建成心里冷笑，嘲笑魏征这个土包子，天天百姓，时时民生，有什么用，这天下是皇帝的，是世家门阀的，不是百姓的。
………………
李世民准备出征洛阳时候，李建成与李元吉喝酒，两个人推杯换盏之间情真切切，言辞恳恳。
一个说：“愿二弟能早日得胜，我愿折寿两年。”内心在想如果二弟能铩羽而归，我就可将兵权拿到手，折寿三年我也无所谓。
一个言：“二哥若能得胜，我一辈子不喝酒。”李元吉白皙的面皮因喝酒变的嫣红，他嘿嘿一笑。
然后两个人眼神相撞，又快速移开，心照不宣。
李建成觉得自己占据了太子这个位置，又有士族支持，只要他不犯错，他能熬死李世民，看李世民能怎么办，他把这个想法跟四弟李元吉分享了一下。
“哈哈哈，太子，大哥，你怎么这天真啊，你想一下咱们的大表叔杨勇，再想一下咱们的二表叔杨广。大表叔做错事情了么？不过是多纳了几个女人，多养了几匹马，就被咱们二表叔给拉下来了。”
李建成听李元吉这么说，心里反而更加踏实，一则自己还能控制住自己，对声色犬马不感兴趣，只想继承大宝。二则四弟如此贪图享乐，胸无大志，不是威胁。
“杨勇明知道其父喜清廉好节约，还奢侈铺张，明知道其母不喜滥情之人，他偏偏不善待原配，被废也是情理之中。 ”
李元吉抬头灌酒，一壶酒散落大半，“大哥，那活着多无趣，我们生在帝王之家，万人之上，既不能随心所欲，亦不能展露本性。”
李建成听到这话心里对这个弟弟放下心，他拍拍李元吉的额头，“四弟放心，待我熬到登上那个位置，我保以后你既能随心所欲，又能展露本性。
我只要循规蹈矩，不做父皇不喜之事，父皇定不会废了我。我占据太子职位，战时让二弟冲锋陷阵，闲时让二弟休养生息。”
说到休养生息，两个人眼睛里都露出奸诈的笑意。
李世民能打仗，那就让他去冲锋陷阵，开疆扩土；等回来，疲惫的将军也要休息啊，休息的将军要什么兵权。
“明日庆功宴，本宫就给二弟一个好看，免得他以为自己打了胜仗就能横着走，大唐是父皇的，是我这个未来太子的，不是他一个打了胜仗的将军的。”
李建成胸有成竹道：“我与裴公商定明日先拿了他的兵权，看二弟还怎么嚣张。”
治理国家的人是文臣，这满朝的文人有几个支持李世民的，没几个。文武相轻，武人看文人如弱鸡，唠唠叨叨无用处。可文人的舌头，有时候比武将的刀还锋利。
文人眼中的武人粗鄙无礼，好杀贪功，就一个出去拼杀的命，谈论什么治国。
李建成心里美滋滋，自己储备，李世民消耗，长此以往，他耗死李世民。
想通了的李建成开始欣赏舞姬，那小腰这么柔软而又有力度，媚眼如丝，指若削葱根,口若含朱丹,腰如银蛇，身如麋鹿。
李元吉醉眼朦胧看着李建成，李建成目光沉醉看舞姬。
“太子大哥，等你登基为帝，我要风你不能我雨，我要太阳你不能送我月亮。”李元吉带着一股酒气扑到李建成身边，抱住他的大腿。
“我封你为皇太弟，天下随便你折腾。”李建成漫不经心，敷衍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