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装个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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郝言一瞬间就冷静了下来。
在自己的作品变成钞票之前，或者说，在自己的作品能够让自己和父母都获得荣耀之前，还有很多事没做。
郝言坐在已经被自己踩踏的乱七八糟的床上，把口袋中的散碎银两掏出来，一张张摩挲平排列，发现已经接近两手空空，吃饭只能够吃馒头和咸菜。
还面临更大的一件事：
画虽然画完，还要对画进行装裱，才能作为一幅成品出售。所谓三分画七分装裱，装裱的确能够让一幅画提高装饰感和美感。但要说占七分，郝言是不同意的。但三分裱也是很重要的。装裱好像人的衣服，可以保护画作，衬托画的精致，让画作更具观感和价值。
问题是，装裱很贵。
郝言因为创作的大功告成，现在精神百倍，两眼放光，索性连晚饭也不吃了，倒头在草垫子里翻来覆去的想去哪里装裱的事。装裱是贵，但自己不能因为千里奔袭最后一步，而功亏一篑。
第二天早晨，早起吃完油条豆腐脑，郝言骑着自行车直奔书画城，虽然上次买颜料的时候在这里被冷嘲热讽，实在是失望。但这里因为人多专业，还是一个可以打探行情的起点。
郝言到各家店里面问了一下，自己那十张画，如果用木框装裱的话，最低的装裱费用是三百元，最高的价格有报价六万块的。
不用说六万。
就说，三百！
这仅仅是用价格最低的画框的价格。
郝言看了看那个三百块的框子，是普通杨木的。外面涂满金粉，看着流光溢彩的，但品相跟劣质的塑料做成的一样，非常，非常的掉品味，与其用还不如不用。
要说这条街上的东西什么都不是，也不对，在一家店，郝言看上一套榆木的装裱框，木质紧实，木纹弯曲柔软，非常的漂亮，和自己的画作也配套，但价格要五百块。
五百块，
钱打哪来啊！
郝言出了书画街，推着自行车来到马路边，跨在了车座子上望着来往的人们。他重新翻了一下口袋，身上所有的财产还剩下三十元。他把这些钱揉来揉去，翻来翻去，也没能变多。
想来想去，郝言想到，只有许玉所在的妍墨店里的那些库存，那些库存自己估计值个千元左右，但出售的话就要打个折，能卖五百块钱，这样可以用好一点的榆木装裱。
“既然作品已经画完，那就破釜沉舟吧。”郝言骑车来到许玉所在的店，把自己画完画的事情和她说了。
“啊？你真的画完了。你真是厉害，哈哈，恭喜你。”
许玉对郝言敬佩，又为他高兴，一时没办法表达，接连情不自禁的用手拍郝言的肩膀，并表示希望看到他的大作。
郝言把实际情况跟她说了，需要把库存卖掉。
“行，我隔壁店里面有辆三轮车，我过去借了，咱们马上就去书画城。”许玉从隔壁的老板那把三轮车推过来，帮着郝言把所有的库存美术用具都放进车厢。
郝言说：“书画城不行吧，他们那些老板多贼啊。肯定给咱们很压价，不如卖同学去。咱们的价格便宜，他们也能买到便宜的东西。这一举两得，多好。”
说实话，许玉没想过把东西卖给同学。她在这家店里打工也就罢了，如果再到同学那里推销，那同学就更看不起自己了，就说：“先去书画城看看，说不定直接就卖了呢。两边可能一拍即合，这多方便。”
看到许玉这么坚持，郝言也就答应，先和她两个人推着车来到书画城，挨家推销。
书画城的老板们正如郝言所说，特别的贼，他们看是两个学生模样的人来这里推销东西，而且还是二手的。虽然这些画具的成色真的不错，但口口声声以成色不好为名，把价格压到冰点，有说整车画具只给一百块钱的。这个价格一提出来，其他的老板都是串通一气的，一家家的都不提价了。
郝言算是看透他们，就把车推出书画城。
“没想到，这些人还真心黑。比我们老板差多了。”许玉一脸沮丧，用手帕擦着头上的汗。
郝言想起王驰和自己那帮舍友，就骑着车回到学校外面，让许玉在外面看着车，他回到宿舍，见王驰没在，就对舍友们说：“特大消息，好消息。本处有便宜的水粉颜料。水粉纸批发零售。本宿舍的同学要购买，再打八折。”
舍友们虽然对郝言说过的用自己的画作解决学费颇有微词，但当真正实惠的东西摆在面前，当然也会动心，都说：“好吧，你口口声声的能用卖自己作品的钱解决学费，现在就给你一个机会，去看看你能有什么便宜货。”
勾引起了舍友的兴趣，他们不嫌事大，又叫来女生宿舍的人，几乎绘画班的两个班的人围在许玉和三轮车边。本来是带着好奇，想看郝言热闹的，但拿起来一看觉得真的不错，画具又便宜，东西又新，赶紧用捡了大便宜的心态，拿出钱来抢光了。
郝言数了数手中的钱票，从一毛到五十的都有，林林总总一共卖了八百块钱，这是迄今为止，自己的最高收入了。
许玉高兴的很。
郝言拿出四张褶皱的五十块钱递给许玉。
许玉一下愣住了，半分钟才明白郝言要给自己，可自己从来没有得到过这种的额外的收入，就拒绝：“如果你的画能卖出去，我们再庆祝。”
这也是郝言的想法，他就把钱收了回来，让许玉先回妍墨画店，自己则骑着三轮车来到秘密基地，把画用塑料布包了两层，放在车厢里面来到书画城。
郝言来到装裱的那家店，因为有了点钱，也为了对得起未来购买自己作品的顾客。他决定用更好一点松木，让自己的作品更完美。他这个要求一提出，店里的老板就像算计好的一样，对郝言要价八百。
“这。”
虽然钱不少，郝言也知道，松木的装裱就是要这么多钱的。就咬牙付款，又把八百块钱尽数投入到自己的作品中。
郝言觉得这钱花的值。
将画放在这家店，郝言将三轮车还了回去，一个人回到了秘密基地。
他疲惫的躺在床上。心想，一切都搞定了，现在终于可以出手了。已经闻到了一张张的钱的味道，当然，那味道和自己的画一样都是飘着的墨香。
想要得到钱，就差最后的一步出售了，郝言把自己的每张作品定价一千元。其实出售应该最不是问题的，因为郝言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许玉所在的妍墨，挂在那里代卖既没有手续费也不收提成，是最好的选择。
第二天，郝言兴冲冲的来到许玉所在妍墨画店，一进门见到许玉在店里收拾东西。
“怎么又收拾东西呢，是不是盘点呢，正好正好来帮助。”郝言兴冲冲的走上前去。
“这家店倒闭了。”
许玉把坏消息告诉了郝言。
郝言不相信是真的：“昨天，昨天，我们进来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今天，仅仅的过了一夜，就能倒闭呢。”
老板走进来，对郝言笑道：“世事无常，一天一个样，没有什么可以奇怪的。来卖画吗？没机会了。我跟你说过，画画死路一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