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军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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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在政哥和老朱你们两人这里，废除贱籍，其实是没有一点问题的。”
看着朱棣和朱元璋两人父慈子孝的一幕，李恩凡也是微微一笑。
突然，李恩凡想到了什么，急忙说道：
“政哥，老朱，有个很重要的一点，你们一定要记住！”
“嗯？”
在座的人都疑惑的看着李恩凡。
“一定，一定，不要把罪犯再充军了！”
李恩凡很是郑重的一字一字的说道。
众人听着李恩凡的话，都一愣，因为在封建时期的古代，罪犯一般都是拿去充军的，不然古代的大部分兵员，从哪里来？
发遣罪人充军，秦汉时就有， 宋、元创设，明正式入律，开始主要是出于卫所兵制充实军士的需要，后来成为重刑苦役制度。
“充军”之名大概在元代前后才正式出现，直到明代才开始作为一种刑名普遍行用。但把罪人罚入军伍，在中国历史上很早就已经出现了，并行用不断。
“先生，罪犯不再充军？”
朱棣此时很是疑惑不解，为何罪犯不再充军了？
坐在朱棣对面的李恩凡，听了朱棣的问题，心里也是微微一叹。
如果不是现代华夏军队的潜力在，有谁会相信，军队会是百姓的守护神？
如果不是有那么个例子在，普通人，没人会相信的。
“对，如果你们不想军队倒退，那就不要再把罪犯充入军中。”
“凡小子，仔细说说。”
听到李恩凡说军队倒退，朱元璋和嬴政的脸上都凝重了起来。
要知道他们这两位皇帝，是最看重军队的。
李恩凡这边听到两人的话，郑重的点了点头，然后说道：
“先说最重要的一点，军队是国家的基石，这个你们应该不反对吧？”
众人都点了点头，没人反对。
这也没什么好反对的，在座的都是各朝的顶层人物，自然不会受到腐儒的影响，认为儒家才是国家的基石。
就算是扶苏从最开始深受儒家的影响，也不会认为儒家才是国家的基石。
不然为什么和蒙恬的关系那么要好？
“既然军队是国家的基石，你们把罪犯充入了军中，那这么说来，罪犯是不是成了国家的基石了？”
李恩凡偏着头反问着众人。
在座的众人听到这比喻，一下子都懵住了。
看着懵逼的众人，李恩凡继续说道：
“我没说错吧？既然你们把罪犯都充入了军队，最后是不是会变成军队里部分士兵都是罪犯？
哪怕罪犯充入军中，只是单独列成了一军。”
说到这，李恩凡冷笑了一声说道：
“在你们看来，罪犯只是单独列为一军，不会影响军队。
但是在不了解军队体系的老百姓看来，是不是只有罪犯才进军队？
你们觉得平民百姓会拥护军队吗？”
众人都没有说话，一下子都沉默住了。
“普通老百姓和大部分的人，是很容易产生刻板印象的。
比如说宋朝，是不是都感觉它很弱？但其实宋朝的军队前中期一点都不弱！”
李恩凡此时颇为苦口婆心。
刻板印象这个东西是很容易在无意识之间形成的。
比如,大部分人们一般认为工人豪爽,农民质朴,军人雷厉风行,知识分子文质彬彬,商人较为精明。
这些都是刻板印象。
而把罪犯充入军中，是很容易让大部分人认为军队就是容纳罪犯的场所。
“好铁不打钉，好男不当兵”这一句俗语，在中国民间曾长期广泛流传，但这句话，从秦汉时期就已经出现了！
封建末期，军队的糜烂，有一部分原因，就是因为刻板印象。
“先生，我们用的卫所制，应该没什么大的影响吧？”
朱棣从沉默中回过神来，轻声问着李恩凡。
而李恩凡听了朱棣的问话，轻轻摇了一下头说道：
“卫所制，以现在的明朝来说，确实很适合，但是过不了多久....”
说完这句话，李恩凡叹息了一声。
“老四，先生说的话没有错，有一本书你还没看。”
朱标朝着朱棣摇了摇头。
朱标和朱元璋都看过了李恩凡给的书，知道明朝的中后期，卫所糜烂成了什么样子。
而朱棣闻言安静了下来。
坐在旁边的秦朝三人，也都看过了书籍，知道明朝的卫所制。
“先生，为何卫所制最后会糜烂成那个样子？”
朱标看着李恩凡的眼睛朝他问道。
李恩凡听到这问话，颇为无奈的说道：
“朱标，之前我说过，藩王有许多是不想做藩王的，那你们觉得，军户，到了下一代，是真的想做军户吗？”
朱标和朱元璋都微微一愣，然后朱棣赶忙问道：
“先生，你是说？”
“对，军户有很多是不想做军户的，而不想做军户的人，你们觉得他们会怎么办？”
朱标沉着脸轻声回道：
“逃户。”
“对，逃户，就像藩王一样，不想做军户的人，都会逃。
并且因为信息的不流通，卫所的军户，都会被军官当作私奴。
藩王有权力，会选择反抗和摆烂，军户没有权力，那就只有逃了。”
轻叹了一口气，李恩凡又说道：
“被长官时常打骂，分配的土地也被长官霸占，活的还不如贱籍。
并且还可以预见到自己的后代也会被这样来一遍。”
摇了摇头，李恩凡沉默了下来。
“是啊，这样的生活，都会逃的。”
朱元璋此时的内心颇为沉重。
他一直觉得卫所制，是他的得意手笔，可是在书上看到后世卫所的糜烂，内心此前还有些疑惑。
可是在听了李恩凡这样深入的述说，他就知道，如果是他，他也会逃跑的。
“先生，那该怎么改变？”
听到问话，李恩凡从沉默中回过神来，摇了摇头后，看着朱标说道：
“我知道现在的明朝很穷，发不出军饷，所以其他的不需要改变，因为此时的卫所制，是比较适合的。
需要改变的是军户制度，不能再让军户世代都是军户了。
要给他们一个希望，而不是没有希望的麻木活下去。
你们回去可以先查一查，糜烂应该已经有了苗头。”
“好，谢谢先生。”
朱标起身朝着李恩凡行了一礼。
李恩凡没有急着想改变明朝的卫所制，因为此时的明朝，真的太穷了，完全发不出军饷。
而卫所制，可以说是一种妥协的产物。
没有军饷，就给士兵分地，然后产出的粮食，只需要交一点给上面，剩下的全是自己的。
当时的明朝是每一军户分十五亩土地，田中产的十二亩是归自己的，剩下的三亩交税。
而且军户不是一个人，是一家人！
军户们每户出一个男丁当“正军”，这个男丁需要去卫所服兵役。
当了“正军”，可以免除差役，也就是说，可以不用再给卫所交税了，
除此之外，他还可以拉一个“军馀（yu）”作为正规军的替补，军馀也会免掉差役，但他地里的收成，要供给正军和自己生活的。
也就是说，卫所的一个正军靠军馀的这十五亩地加自家的十五亩的养活。
在当时的明朝，这个想法确实很好。
可是再好的想法，也抵不住人心的贪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