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万物皆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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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双隅在等夜离开，或者说是夜在等他醒来，当窗子外迎来阳光时，他堪堪醒了过来。
五点半，匹诺康尼已经迎来了曙光，而犯人们的晨操在六点钟。
洛双隅在第一晚已经摸清楚了狱中的设施情况。
别的片区他不知道，但是至少在这里，他体会到的是拥挤的空间、缺乏隐私、高噪音水平，并且监狱内没有设置医疗服务和心理支持。
也对，毁灭片区的人都是一群疯子，怎么会有这些东西。
他为自己天真的想法付之一笑，穿戴洗漱完毕后，激光束消失，他穿过灼热的栏杆，与一群犯人集结在大厅。
一个男人在他身旁摘下了歪歪扭扭的贝雷帽，用手肘捅了捅洛双隅的肩膀。
他的身材很高大，像是一匹壮实的人形孤狼。
“嘿，小子，昨晚蛮争气的嘛，让老布德输了我七根烟。”
对德雷克这副自来熟的表现，洛双隅皱了皱眉，但是没有说话。
德雷克似乎毫不在意，警卫队长在上面例行训话并传播存护的教义，犯人们就在底下窃窃私语和交头接耳。
“小子，你叫什么名字，我是德雷克·沃德，这个监狱里的老大……之一。”
他似乎有些不甘心后面的“之一”二字，这二字他几乎都是从牙缝挤出来的一样。
“你旁边那个，黑皮肤的家伙，布德·朗道……哦说实在的，他原先并不黑，虽然是他自己说的。”
德雷克喋喋不休地说道，洛双隅几度想介绍自己的名字都插不上话。
“好了，你消停点吧小狼狗。”
布德翻了个白眼，拍了德雷克后脑一巴掌，洛双隅注意到他的掌心的皮肤确实白皙。
“你叫什么名字，小伙子，从哪来的？”
布德显然就比德雷克有分寸多了，也不是一口一个“小子”的叫，和善的面庞望着洛双隅漆黑如墨的瞳孔，低声问道。
刚刚的动作太大，一些狱卒显然已经开始若有若无地注意他们了。
“洛鱼……仙舟里来。”
洛双隅沉吟了一瞬，就给出了这个答案。
他现在的名字显然更适合仙舟人的身份。
布德和德雷克对视了一眼，看出了彼此眼中的震惊。
“仙舟人？我为何从没见过你？”
洛双隅身后的黑发青年抱着长长的木板，本不发一言呆愣的他闻言也是抬起了头。
“他是李克，跟你一样是仙舟来的。”
布德介绍道，李克冷峻地面庞上终究是露出了一丝波动，不过在洛双隅看来，那副表情似乎是尴尬的样子。
“洛姓，你是苍城来的？”李克再度开口。
洛双隅迟疑了一瞬，还是点了点头。
苍城仙舟在此刻是否灭亡，他还暂未知晓，不过很快，李克脸上悲戚的神情就将这份情报出卖了。
“如此……如此。”
“别理他神神叨叨的，你看那个贼眉鼠眼的小子了没有？”
德雷克笑嘻嘻地揽住洛双隅的肩，动作幅度却不大，在外人看来就像是两个犯人靠的紧了一些罢了。
在这个充斥暴力、xing侵的监狱，同性交友早就不是什么惊奇的事情了，狱卒们也没管这“腻歪”的两人。
洛双隅顺着德雷克的视线望去，一个男子滴溜溜转着小巧的豆豆眼，手还在身下捣鼓着什么。
“这……”
洛双隅有些疑惑，却没想到德雷克和布德都是满脸晦气。
“算了，我突然觉得你不应该认识他，他是韦姆……可以说是一个疯子。”
布德嫌弃地撇过脸去，似乎韦姆在做什么很肮脏的事情一般。
洛双隅仔细看了两眼，终究还是移开了目光。
监狱寂寞无边，在这里你可以不活，但不能没活，这韦姆还真是整活的老大。
这家伙居然能对着狱警大冲特冲，让洛双隅心中一阵恶寒。
十足的变态！
韦姆显然也是发现了洛双隅等人的目光，他似乎在努力地瞪大双眼，但洛双隅还是觉得他这副样子这要是去电影院估计只能看见字幕吧。
当然他的手从未从身下拿出来过。
很快，集会便结束，这种折磨人的集会要开上整整一个半个小时，现在是八点钟，犯人们要进行晨跑和操练。
洛双隅借着跑动的时机，不着痕迹地观察着这座高墙之下的监狱。
存护克里珀所践行的筑墙理念刻在这座星际监狱里的一砖一瓦，光是从外面一层厚实的能量护盾上看，这颗星球无愧于公司直接的管理。
这里似乎固若金汤，但洛双隅可不信，即使命途的力量会被检测到，但检测到的是他自身，比不是外物。
此刻的繁育臂铠，丰饶木枪，巡猎大剑全都是他此刻能依靠的东西。
更别提……
洛双隅的左臂在奔跑的摆动中自在地颤动，裂缝在袖口下伸缩。
锻造从未被限制，只是取决于洛双隅用或是不用。
只是使用它就必然会接触存在之树，阿普拉的意识不但会污染提亚马特，也同样能污染他！
上次的幻境中，阿普拉的意识被压在压强极大的海水之下，说是海水，但洛双隅觉得那不过是虚无之海以最能让人理解的形态出现在他的脑子里。
祂不能随意出手。
洛双隅推测出了这个限制，如果能随意出手，那他应该在那时候就死了。
隐约间，好像有一大坨什么东西在镇压祂？
结合卡玛的态度，以及存在之树的树根连接虚无之海的情况下。
是虚无星神？
洛双隅回想起虚无的体现，心中不由一惊！
虚无认为自身的存在都是无意义的，但祂还是存在……
这种自相矛盾的说法，不恰好在说明虚无星神本身的特殊吗？
如果说锻造是偏创造一侧的星神，那么与祂相对应的是什么？
纳努克？
祂太年轻了。
阿普拉所拥有的力量比起纳努克肯定只多不少，洛双隅猜测祂的命途应当是所谓的［湮尽］。
它的含义比之毁灭来的更加的深刻，湮尽代表了物质完全的消失和不可逆转，应存在于时间之上，而毁灭在时间之下。
虚无，恰恰是湮尽的克星，祂无物可灭，因为万物皆虚。
但洛双隅只是抬头，在他的头顶有一棵金色的巨树。
万物皆虚，万物皆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