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种花家的留学鼻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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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马车接近庄园的时候，跟在后面的出租马车被拦了下来，米希奇打开了车门，米兰示意士兵放行。施密特的论文发表后的第二天，普鲁士军方就派来了一个营，米兰现在享受着大公一样的安保待遇。
当魏再源洗漱完，换上了庄园里给客人备用的衣服，一份牛排已经煎好了，同时摆在桌子上的还有面包和牛奶，由于不是饭点，米兰没有安排厨房给自己弄一份。
“如果你想在普鲁士求学，我建议你把辫子剪了。”米兰实在是看不惯他拖着那条长长的辫子。
“很多人都这么建议，但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远游欧罗巴，我已经算是不孝，我不想再剪掉心中的牵挂。”魏再源拿起一块面包，边吃边回答。
“入乡随俗，辫子无非就是个载体，如果你想报一声平安，明天我可以安排你，给大清的德国大使馆发报，通过官方转达你的父母。”
看到狼吞虎咽的魏再源，依旧没有剪掉的意思，米兰只好岔开了话题。
“慢点吃，儒家不是讲究细嚼慢咽吗？”
“我已经很多天没吃饱过了，昨天就断粮了。”
“怎么想到来普鲁士。”
魏再源放下了手中的面包，喝了一口牛奶，很郑重的介绍道：
“我的祖父是魏源，大清已故云贵总督林则徐的幕僚，负责编辑《海国图志》，将西方文化传播到东方。”
米兰没想到，自己在街边捡了个人，居然还有这么大来头。弹个曲都能碰到兴登堡，自己莫非真的是上帝之手？
“小时候，我的祖父带着我了解西方的知识，他认为大清再不革新技术、发展经济、强军，必定会被列强再次侵略。在英法联军火烧圆明园的第二年，我祖父就在悲愤中死去。
我十二岁就中了秀才，但后面八股文怎么学都学不下，脑海里都是祖父说的，八股文不能经世，不能强军，科举再这么办下去早晚都得亡国。
前年我已经十六岁，家里面都在忙着给我张罗婚事，我感觉这么下去，走着祖辈成家、科举的老路，我这个人就会废了，举人会是我一辈子也跨不过去的坎。”
魏再源是小妾生的庶长子，在家族地位超级的尴尬，他的存在就是他老爸的耻辱，还好带了个长字，他获得了爷爷的疼爱。
家族并不会在官场上给他多少资源，给他安排的也就是科举和传宗接代，除非他能中进士，可惜爷爷魏源给他埋下了西化的种子，对八股产生了排斥心理。
“后来我就离家出走了，去福州见了林叔，林爷爷的小儿子，他给我指了一条路，让我去香港学习西方的技术。
我在香港呆了近两年，学会了英语、法语，并自学了英国的中小学课程，之后我发现香港，除了修船就再也没有可以学习的了。
于是年初我跟着货船到了英国，当了解到普鲁士是一个新崛起的大国，又找人学习了普鲁士语，半个月前我就来到了这里，跑过了柏林所有的大学，结果没有学校愿意收下我。”
听完魏再源的的独白，米兰不得不感叹，这是个猛人，逃婚逃到了欧洲。米兰明白，魏再源不受学校待见，那条辫子占了一半的功劳，于是继续劝道：
“把辫子剪了吧，西方学校都很难接受太古怪的习惯。明天我给你安排，发一封电报给你远东的父母，不知道你想学什么？”
魏再源没有再反对剪辫子，回答道：“我也不知道。”
米兰舒了一口气，这条该死的，丢种花家的脸的辫子，终于留不长了，他开始高兴的给魏再源介绍专业。
“不知道你想学技术还是军事，技术的话我推荐你学冶金和机械，可以炼钢造炮，军事的话我推荐你学步兵指挥或者炮兵，大清现在的陆军指挥还停留在冷兵器时代的水平。”
“我学军事吧，曾大帅已经在造枪造炮，但清军拿着洋枪炮也打不过英法联军。”听米兰介绍完，魏再源做出了决定。
“曾国藩？安庆内军械所？”
“你怎么知道？”
“报纸上有过湘军的报道，那时候经常有远东叛军的新闻，教会很愤怒远东有人曲解教义。”
“对了，你怎么会说这么流利的中文，还对大清了如指掌。”魏再源越说越警惕，在香港，英国的大清通都是侵略的急先锋。
看着魏再源眼睛里的戒备，米兰解释道：“你放心，我是塞尔维亚的侯爵，现在在普鲁士求学，塞尔维亚也就你大清一个府那么大，我不会带兵去你大清。”
“那你怎么对大清这么感兴趣。”
“除了中文，我还会英、法、普鲁士、俄、罗马尼亚语，我也对这些地方感兴趣，我现在算的上是普鲁士知名的化学家、音乐家。
我一直都在关注大清进行的洋务运动，曾国藩、左宗棠、李鸿章在学着西方办实业。”
“中体西用，现在还不晚，大清早晚都会中兴。”魏再源的话语里充满了高兴。
“这又有什么用呢，技术他是在发展的，不系统的引进西方教育制度，培养人才，进行技术追赶，中兴也是一时的，无根之萍而已。”
米兰前世的记忆告诉他，这都是徒劳，最大作用就是给种花家留了一个工业化的微薄底子。
“先管当下吧，别让人动不动，就打到京师。”魏再源叹着气回复道。
米兰又何尝不是呢，先管好眼前，至于自己对未来的扰动，还是边走边看吧，心情莫名的轻松了不少。
看着沉默的魏再源，米兰岔开了话题。
“对了，有件事告诉你，大学都是在下半年招收新学生的，人家不是私塾，什么时候都能进，还有半年的时间，你准备干点什么？”
米兰的话打断了魏再源的忧国忧民，他万里迢迢的来到欧洲，不想一无所成，又灰溜溜的回去。魏再源迟疑了一下，试探性的问道：
“能给我找份工作吗？”
“当我的侍从怎么样？”
“有正经一点的工作吗？”
“呵呵！穷酸，曹操都当过捉刀人。”
魏再源咬着牙回击道：“那是乱臣贼子。”
看着义愤填膺的魏再源，米兰开心极了，然后学着后世电视剧情节说道：“哈哈！若没我曹操，不知天下几人称帝几人称王。曹操至死都没篡汉。”
“他儿子曹丕干了，这是父备子取。”
看着越来越激动的魏再源，米兰觉得不能再继续杠了，魏再源是传统的文人，于是说道：
“好吧，欧洲也讲法统，给我当侍从，待遇很不错的。我马山就要去英国了，还有周游欧洲的计划，够你写一本欧洲游记了，就仿照大唐西域记写。我交流的都是欧洲的贵族，说不定哪天那个贵族会被任命成驻清大使呢，你可以先混个脸熟。”
魏再源明显的被说动，矜持了一下而已，昨晚流落街头的时候，他都准备今天去车站搬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