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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慈悲一念,滔滔苦海入我胸怀(中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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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龙干咳一声,等到同族们看过来时就哂笑道——“这僧人压缩和解压缩的本事倒也有趣……”

一旁又有人干咳,大家以为他有何高见。

待到一齐扭头,那位却是满面尴尬道——“我咽炎犯了,清清嗓子”。

场间的气氛有些微妙,被僧一这么一阻,龙族再向前走时,那股子仇天恨地的气势却已经不复方才高涨。

山路盘盘,剩下的路途已经不远,银瓶儿还想阻拦,却被众位同族笑着推开。

不多时,“敕建岫云禅寺”的牌匾映入眼帘,潭柘寺就在山路尽头处。

往日香火鼎盛的佛门丛林此刻冷冷清清,只有一名豹头环眼满脸横肉的僧人持九环锡杖立于门外。见到龙族前来,面现欢喜之色,大步向前而迎。

龙族中有一位少年龙王,此时忍不住诧异出声,原来这僧人他竟是认识的。

这僧人自从三十年前来到河北涞源县,从此后常驻于年久失修的阁院寺文殊院中,与拒马河源头比邻而居。

平日里半日诵经半日耕种,最是本分不过。

要是有顽童去摘院中的果树,他见了还会帮搬梯子。

有贼觊觎功德箱中的钱钞,打不开时他还会帮着递钥匙。

甚至连傍身的九环锡杖都被人偷走了许多回,到后来大家一看见他站在县城西边废品收购站门外念佛,就知道他又丢了法杖。

天长日久之后,大家都说这僧人虽然长相凶恶,却是个窝囊老实的和尚。

直到有一晚,几个乡中的无赖子弟拖了一个女学生到阁院寺厢房中去,想要行禽兽之事。

为首的一边急吼吼的扯着自己裤带,一边口中大喊——“今天大爷要快活快活”。

谁料话音刚落,和尚便碎墙而入,瞠目大喝道——“是甚快活事?竟然瞒着和尚?”。

说罢持杖横扫,一时间鬼哭狼嚎。

片刻后,那女生安然无恙的被从寺中送了出来。倒是那六个无赖被打断了十一条腿,剩下的那一条却是自己逃跑时摔断了,大师说不能算在他的头上。

乡亲们听了冷汗直冒,心说人家都已经摔断了一条腿,你居然还要再追上去打断另一条,这和尚忒是凶恶。

自此之后,乡邻们再不叫他老实和尚,改称为断腿和尚。

到后来,断腿和尚又变成了苇叶和尚。

起因就在十余年前,一对婆媳在寺中上香时起了冲突,那儿媳性子耿烈,一时冲动就掏出把小刀来划了脖子,当场血流如注。

一众人等顿时慌了手脚,算计着此处离医院的距离,便是送过去血也流干了。

有那半吊子的急救专家说用根绳子使劲儿勒住脖子,或者能暂时止血。

谁料大师正在一旁,闻言颌首道——“善哉善哉,这般能不能止血我不知道,不过定然能给这位女施主一个痛快。”

说罢手持芦苇叶往伤口上一覆,血流顿时变缓,这才让那伤者捱到了医院。

从那日起,众人才知道和尚的神异,武僧马上变成了神僧。

就连寺后河滩上的芦苇也都成了治百病的神物。坊间传言说贴眼角治头疼,贴肚脐治痔疮,若想治全身性的慢病,只好把自己裹的像个粽子。

拒马河龙王自然不是凡人可比,却也受过这僧人的恩惠。

那年他在河中与一群过路的强梁争斗,一时不慎落在了下风。不仅身受重伤,更被那帮仇家追的满河乱跑。不得以逃回到了拒马河的上游,想到芦苇荡中暂避,谁料一抬头才发现尼玛芦苇荡里现在被薅得一片叶子都没了。

正绝望间,和尚却恰在此时现身。他盘腿而坐,横杖膝前,口诵金刚经不已。

河畔兴文塔在诵经声中宛如利剑倚天,剑锋直指河中,逼得那伙人知难而退,这才救下小龙的性命。

看见和尚大步而来,拒马河龙王急的直跺脚——“苇叶大师智慧过人,何苦来淌这路浑水?”

和尚扶杖而笑——“我不是苇叶和尚,不是老实和尚,也不是断腿和尚。此时此刻与诸位在此地相逢,我就只是僧二而已。”

拒马河龙王还待开口,却被绣鳞儿眼神制止,她向着和尚冷冷一礼道——

“大师远迎至此,不知有何指教?”

“我见诸位施主慧根深蕴,心中不胜欢喜,特来为施主们诵一番佛门经典。”

“胡言乱语,不听!”绣鳞儿淡然摇头。

“大义微言,不可不听!”

僧二面现拈花之笑,手中锡杖重重的顿在地上。杖头上的九个锡环一起震的飘起,与杖身摩擦在一处,发出翕翕之声。

那声音如春风过荒原,如秋水穿林间。

声音蔓延开来,诸位龙族眼前一亮,看见有五彩花朵遮天而坠。天女、金刚、璎珞、宝树等等一时俱现,漫天菩萨携无量光明而来,立地之处顿成佛国。

绣鳞儿拔脚欲走,却觉得脚上牵牵绊绊的。

她低头一看,却不知何时有一枝牵牛花已经连枝带蔓的爬到了自己的脚上。

牵牛花艳如丹朱,衬得素足纤尘不染。那花静静的趴在她脚趾之间,为如玉肌肤更添七分颜色,更难得的是全然不见半分突兀,仿佛自来便该如此。

“我箱中首饰如山,却不及这野花一朵!”

绣鳞儿心中突生一念,这即将迈出去的一步就又小心翼翼的收了回来,低头看着那朵花沉醉不已。

“如是我闻,一时佛在室罗筏城,只桓精舍,与大比丘众,千二百五十人俱……”

诵经声从僧二口中传来,如妙音恒出,诸龙闻之熏熏欲醉。

只觉得心中三万六千个念头个个通达,浑身九万八千个毛孔无处不舒坦。恨不能就此坐倒在地,听这和尚说法直到世界末日。

蓦然间,绣鳞儿愤然抬头,一双怒目圆睁,口唇微张处,一声龙吼漫漫而出。

婆娑世界之中起了一阵旋风,扯碎了天女裙,折断了金刚杵,零落了璎珞串串,掀倒了光明宝树。漫天飞花被席卷而走,在狂风中拧成一根摇摆的花柱。

“燕山与太行是我家围墙,幽燕之地是我家后院,山下平原尽是永定河冲刷而成。你这秃驴,竟敢在我家中卖弄这些障眼法,你当你是谁?”绣鳞儿愤而大吼。

“你当你是姚广孝和他的天机府?还是白云观五百牛鼻子和他们的屠龙阵?”

“……佛言,善哉阿难,汝等当知一切众生,从无始来,生死相续,皆由不知常住真心……”

僧二对绣鳞儿的暴怒充耳不闻,经文自口中源源不断而出。

绣鳞儿愤而前驱,也不见她如何施展身法,却是两步就到了僧二的身前,伸手向他抓去。

僧二微微一笑,诵经不停,身畔的锡杖却横在了胸前。

顿时,绣鳞儿的面前横起了一座山,向上拔地而起与天相接,向南北蜿蜒万里连绵不绝。

“……世尊,若复世间一切根尘阴处界等,皆如来藏清净本然,云何忽生山河大地诸有为相,次第迁流,终而复始……”

诵经声中,绣鳞儿不住冷笑,于平地腾空而起,向着山顶飞去。

终于,僧二将一部《楞严经》诵罢,绣鳞儿也堪堪飞到了山顶。

她大喝一声,俯身将手抠入山顶的泥土之中,然后猛然发力,竟然将整条山脉轻轻提起。

一时间,万般幻象破灭,只剩下诵经声在耳边回荡。

诸龙的知觉回到了潭柘寺前,只见绣鳞儿已经欺到了僧二的身畔。手中正紧紧抓着那条锡杖,手指在杖身上捏出了五道指印。

“咦,施主也想要和尚的这条锡杖么?”僧二将锡杖轻轻撒手,然后大笑——

“我倒是可以为施主介绍一个废品收购站,那里我很熟……”

绣鳞儿一把将锡杖丢开,冷笑道——

“兀那和尚,你念了这半天的经,听得我耳根子生疼,听来听去也不过全是照本宣科。和尚,我问你楞严经中一事,你可能答我?”

僧二微微点头“施主请讲。”

“楞严经中,如来曾为波斯匿王说法。以恒河为例说王三岁、十三岁和六十二岁之时,虽有时间流逝,恒河却并无不同,藉此说世间有不变之物。”

说到此处,绣鳞儿目光中多了三分嘲弄之色——

“敢问你这位念经念到天花乱坠的和尚,眼下的之恒河,与两千年之恒河可有不同?若恒河亘古不变,我北方诸河是否也应相同?”

“阿弥陀佛!”僧二皱起了眉头,心生大苦恼。

他心想我要是敢说恒河还如两千年前时一般清澈,只怕这位女施主当时就要泼我一脸的恒河水。

见他垂首不语,绣鳞儿眼中的嘲弄更甚。

“诵经而不能解经,念上千遍也是个空。如果诵经就能除尽世间苦厄,这世上的亿万生灵就该都投胎成复读机才是。”

僧二叹了口气—— “施主所言极是,这经么?本来就是用来“行”,而不是用来“念”的”。

说罢他从怀中摸出一个破碗,抬起头来看着绣鳞儿,一张老脸上挤出了三分笑意。

“说了这半天的经,和尚我真真是口渴了,望施主赐我一碗真水解渴,还求施主再舍我一念慈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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