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甲子堂前北斗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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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律堂中,大家不知从何处又把那只小猴子找了出来,此时冯老道正板着面孔跟他训话。
“你这小猢狲,道爷我来问问你,白云观待你如何啊?”
小猴子惊恐的摇着头,心说白云观待我也不怎么样啊,你可千万别让我赴汤蹈火!
看见它畏缩恐慌的样子,冯老道颇为不满——
“不管白云观待你如何,你作为白云观的一份子,就有义务为了保卫它流尽最后一滴血。
待会儿你出去诱敌,一定要把外头那些家伙引到西跨院来。”
他一边大喊一边拍着小猴子的肩膀以示激励,稍一使劲儿就把它拍得坐到了地上。
“别吓唬它,它才刚开灵识,按妖族的年龄算不过八九岁的年纪!”申小猎白了冯老道一眼,冲小猴子伸出了友爱之手。
“别害怕,姐姐给你唱个歌吧!”抚摸着怀中瑟瑟而抖的小猴子,申小猎语气愈发的温柔。
“你是个男孩子呀,男孩子要勇敢坚强才行。
我唱的这首歌,说的就是一个很勇敢很勇敢的男孩子,你要向他学习哦。”
“牛儿还在山坡吃草,放牛的却不知道哪去了,不是他贪玩耍丢了牛……哎,你把身上的毛都炸起来作什么?”
小猴子出溜儿一声钻到了墙角,惊恐的看着这些家伙,心想原来你们都是坏人。
“别再为难它了。”孙仙梁突然开口说话,替小猴子解了围——
“陈七尺多半会走西跨院,你派它去诱敌,说不定反而让他警惕,到时候适得其反。”
冯老道看了他一眼,脸上将信将疑——“你怎么会有这个把握?都说你们白云观的高道在圆寂之前能有片刻可见未来,难不成刚才你看见了什么?”
孙仙梁苦笑道——“江湖传言而已,当年老观主何等修为,可他临去之前的一道法旨,却把我白云观送到了今日绝境。
何况我自己的道行不足,就更谈不上什么预见未来。
我只是猜测那陈七尺本身是五金之体,而西方属金。
所以当有东西两条路可走之时,他十有八九会本能的选择西边。”
“万一他今天偏偏要走东边呢?到时候你的埋伏可就泡了汤。
没有这招缓兵之计,只怕咱们这半生不熟的天罡北斗阵可济不了什么事。”
“早死晚死而已!”孙仙梁微微一笑,眉宇间云淡风轻。
殿外,陈七尺在两条路前略一踌躇,果然还是选择了西跨院这边。
他运起全身罡气,浑身上下笼罩在一团青朦朦的光芒之中,哪里有风吹草动,他就一斧子劈过去。
哪里有些小的机关陷阱,他同样也是一斧子劈过去。
斧光到处,水断、火熄、石碎、墙倒、屋塌,处处都是通途,让跟在他身后的手下们走的痛快不已。
相继越过了祠堂院、元君殿、文昌殿、吕祖殿、八仙殿。
陈七尺一行来到了元辰殿前,在斗姆元君像前停下了脚步。
斗姆元君,道教全称为中天梵气斗母元君紫光明哲慈惠太素元后金真圣德天尊。
在天主治天宝阁,生诸天众目之明,为斗星之母。
她身后的元辰殿中,供奉有六十甲子当值太岁。
白云观的这尊斗姆元君神像仪态端庄而威严,造型为三首、四目而八臂。
一直混在妖群中的倪家四兄弟见了,四个脑袋齐声大笑,脸上大为欢喜。
“想不到咱们家在天上还有这么一桩亲戚,真是可喜可贺!”倪四沾沾自喜道。
一路上无惊无险,让手下们心中的戒备去了大半。此时见到这四个活宝又跳了出来,就有妖怪忍不住出言打趣。
“齐天大圣和三坛海会大神也会三头六臂的神通,你们怎么不跟这两位去攀攀亲戚?”
纵使倪家兄弟再傻,此时也听出了他言语中的揶揄,四兄弟顿时大怒道“鼠辈竟敢嘲笑我等!”
寒光闪闪,四兄弟又一次掣刀在手,身躯一振,刀气茫然而动。
“都他妈给我住手!”眼见陈七尺的脸又耷拉了下来,立秋怒极大喊。口中用上了类似于狮子吼之类的本领,场中顿时气流飞扬。
风从斗姆元君像的身侧穿过,似乎带动了她的衣带,然后疾冲进了元辰殿中,六十位当值太岁神像身上的灰尘激荡而起。
妖怪们太过大意,以至于忘记了自己长辈曾经告诫过他们的一件事情——不要在太岁头上动土。
猛然,有数十道光柱现于天地之间,按天干地支排列,如同一个大大的牢笼,将二十四节气的数百名妖怪围在了正中。
妖怪们先是大惊失色,待到看清了光柱末端出现的身影,却又猛地放声大笑起来,甚至连陈七尺都跟着笑了起来,这一次从飞天而降的神灵竟然就是六十位当值太岁。
妖怪们的大笑其实不难理解,因为这一场面也实在太不合情理。
打个比方说,假如你在街上看到一只藏獒吐着满嘴的白沫向你冲来,你第一反应是养狗这人生孙子没屁眼儿,第二反应是转身就跑。
可如果你在街上看见一只哥斯拉向你冲来,你的第一反应是这是哪个电影院作的推广!第二反应是让我们找找这只哥斯拉有木有小JJ。
先前的马赵温岳四元帅把他们吓了一跳,是因为妖怪们潜意识里认为白云观或许有能力从天上请些帮手下来。
可一请就请出六十位正神,这就只能说白云观的特效做得太好了。
某个妖怪腆着肚子走到了一根光柱前面,先是冲着里头左看右看,然后笑嘻嘻的说道——
“原来这一根里面是辛未太岁李素大将军,咱们兄弟里面有没有辛未年生人啊?快来给自家太岁爷上柱香,好让他老人家保佑你吃嘛嘛香。”
“妖孽受死!”李素大将军眉毛一立,手中钢鞭金光一闪,不由分说地兜头砸下。
那妖怪一愣,随即哈哈大笑,心想这还是个能互动的特效。
他抽出钢叉来随意一挡,原想着自己只要稍微用点力气,眼前这个虚像就会化成碎片。
谁料钢鞭与钢叉相交,片片碎裂的却是后者。
就在他惊恐的眼神里,钢鞭丝毫没有减速,往下又是一落,将他的脑袋砸成了一个烂西瓜。
尸身咕咚一声倒在地上,妖怪们大惊,或欲攻、或欲守、或欲逃,一时间乱作一团。
无人注意到李素大将军的神像在完成了这一击之后金光迅速黯淡,站在当地再也不动。
“这六十位太岁将军不是从天上请来的,而是人间善男信女的善念所凝就。
万千信众供养了数十年,这才在他们身上凝聚了一丝神力,想不到今天就要在这里尽数毁弃。”
老律堂中,孙仙梁念及当年募化造就这些神像的不易,心中暗自叹息。
“感慨个屁,既然打定了主意搞焦土抗战,就不要再心疼瓶瓶罐罐!”冯老道大大咧咧的坐在地上。
“总算把阵法演习的差不多了,你再跟我说说那八句出场诗吧,我到现在还没记住呢”
“有那么难记么”孙仙梁哈哈一笑,将诗又念了一遍。
“一住行窝几十年,蓬头长目走如颠”
“海棠亭下重阳子,莲叶舟中太乙仙”
“无物可离虚壳外,有人能悟来生前”
“出门一笑无拘碍,云在西湖月在天”
“冯师兄念第一句,我第二句,接下来按顺序是张兄、神姑娘、静眺和林师侄,最后两句咱们一起说。”
冯老道把那句“一住行窝几十年”在嘴里嘀咕了许多遍,悻悻道——
“摆个阵法还要念定场诗,怎么搞得跟说相声似的。”
孙仙梁微笑道——“我也没办法,阵法是祖师所传,念诗的规矩也是祖师所传,两者是配套来的。你就知足吧,让你念第一句,多牛逼!”
“还是念一念比较好!”一直沉默的林洛闻诗若有所悟,此时突然开口——
“我喜欢这首诗,挺有气势的,先念诗再打架会显得格调比较高。”
元辰殿外,妖怪们几经试探,终于发现了当值太岁的虚实。
这些神将看似威猛,其实却只有一击之力,而且还有行动迟缓的缺点。
瞅到了这一破绽,陈七尺的手下士气再度高昂。
在头领们的调度之下,分别结成小组开始了对太岁们的围攻游斗,慢慢的消耗着他们的神力。
太岁们的法像一具又一具的黯淡了下去,重新化成了木雕泥塑。
不知是谁先动了手,将一尊神像砸成了飞灰。自进观以来吃了不少苦头的妖怪们心中亟待发泄,一腔怒火全都撒在了这些神像上。
嘭嘭之声大作,神像一座座的被砸碎,灰尘漫天而起。
灰尘中,突然有剑光一抹夺人双目,妖怪们大惊而退。
灰尘落尽,场中有六个身影正长身而立。
那一刻,夜已重,露将生,北斗高悬,缕缕星光垂然而下,为这六个人披上了淡银色的披风。
他们身后,斗姆元君神像满面慈悲,嘴角似笑非笑。
有杀气四溢,有剑气凌空,妖怪们四下合围,将他们困在正中。
冯老道张了张嘴,然后又张了张嘴,最后无奈的问道
“我那牛逼的第一句是什么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