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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我自仗剑巍巍(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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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事皆毕,心中再无挂碍,孙仙梁向着天空伸了一个懒腰,觉得心情无比轻松。

看时间已经到了下午四五点钟的光景,师徒二人忙了大半日的光景,到现在已经是饥肠辘辘。

“师父,咱们晚饭吃点好的吧!”

静眺数来数去,惋惜的发现自己这一生居然只剩下五六顿饭的长度,就此下定决心要把每一餐都当做断头饭来吃。

“好!”孙仙梁欣然点头。“咱们吃素面吧,多搁点儿香油。”

静眺“…………”

孙仙梁叹了口气——“把金针、木耳、猴头、笋尖爆炒,浓油赤酱的打上一锅面卤也就是了,修道之人不可太贪口腹之欲。”

静眺垂头丧气的应了,转身往厨房走去。

刚走两步却又回过头来,又是期盼又是激动的看着师父。

“师父,咱往卤里…..搁俩鸡蛋吧!”

“你你,你让我怎么说你!”孙仙梁这下子可真有些不高兴了。

“打小我就告诉你,这鸡蛋是荤物啊。

白云观的弟子不是那些走街串巷的野道,咱们戒律精严不茹荤的。哪怕是马上就要死,也不能乱了规矩啊。”

静眺嘴上诺诺称是,心里倒有一万个委屈。

只不过师父既然发话,他也只能低头领命。

正转身要走的时候,就听见孙仙梁说了句稍等。

静眺抬头一看,就见老道士也正用舌头舔着嘴唇,一脸的向往之色。

“搁两个鸡蛋?亏你也说得出口。”孙仙梁恶狠狠的下定了决心

“要搁就搁四个,我要吃荷包的。”

面是观外东侧老宫家的手工切面,三十多年的老门脸,每到上午十一点多钟和下午四五点钟就排队。

店主靠着卖切面供养出两个大学生,凭的就是不往面里掺乱七八糟的东西和一手粗细均匀的刀工。

木耳黑、金针黄,笋尖嫩,猴头鲜,打成卤浇在煮得了的捞面上,色香味俱都齐全。

一张石桌两张石椅,清风徐来花香满院。

傍晚时分端上这么一碗面往院子里一坐,足以让每一个吃面长大的北方人感到人生的饱满。

此刻的孙仙梁,正用筷子挟着一个荷包蛋感慨万千。

鸡蛋下锅的火候掌握的刚刚好,蛋清不老不嫩,被酱汁染作淡淡的褐色,在筷子尖上一阵阵轻颤,抖出了丝丝缕缕的热气。

“原来这就是荷包鸡蛋的味道啊!”

孙仙梁轻轻的咬了一口,然后眉开眼笑的赞叹起来,三两口将整个鸡蛋送进了肚里。

静眺非常识相的从自己碗里又舀出一个来,殷勤的填到了师傅碗里。

孙仙梁吃着碗里的,想着盆里的,顺便扫了一眼徒弟嘴边的,心中疑惑丛生。

“静眺你到底放了几个鸡蛋进去?”

“谨遵师父法旨,我一共放了四个。”

“我怎么觉得远远不止呢,看起来倒像是有七八个的样子。”

“哎呀师父,人有双胞,蛋有双黄,这事儿一点都不稀奇。

徒儿我今天随手挑了四个鸡蛋,没想到个个都是双黄。”

孙仙梁叹气道——“蛋有双黄确实不稀奇,可连蛋清都有两个这就稀奇了。

静眺你莫要欺瞒师父,师父虽然没吃过鸡蛋,却也是见过鸡的。”

静眺噗的一声把满嘴的面条都喷了出来,呛得咳嗽连连。

门口处响起一声道号,一个又高又胖的老道不请自来,从影壁墙的后面绕了出来。

他臂弯里挟着薄薄的一个小包裹,大踏步的向师徒二人走来。

老道一边走一边冲着孙仙梁指指点点——

“玄门重地、清净之所啊,居然听到有人要破色戒,真是令人痛心疾首啊!”

这老道的岁数不好判断,看他那两道长长的寿眉和层层叠叠的皱纹像是八九十岁,可看他那满面红光和大步流星的身法更像是六七十岁,一张口声如洪钟倒像是三四十岁。

火红的道袍、火红的芒鞋、火红的道冠加上火红的配饰,背后一把赤炎剑像是烧红的通条一样。再被夕阳这么一照,整个人就仿佛一个大个儿的二踢脚一样。

最招眼的就是他那一头长长的红发,就那样不扎不束的披在肩后,随着他的步伐左右摇摆,晃到哪里就像哪里着了一团火。

年至百岁却依然留着这样非主流发型的,在京师城中除了火神庙的老庙祝之外别无他人。

还没等孙仙梁答话,老庙祝已经几个大步来到了桌前。

他低头一看师徒二人的面碗,登时又嚷嚷了起来——

“了不得了不得,你们居然连荤戒也破了。福生无量天了个尊的,你们是真的打算破罐破摔了么?”

“莫要装啊!”孙仙梁连身子都不起,口中鄙夷道——

“谁不知道你们火神庙的各路绝学都有八字总纲——煎、炒、烧、炸、焖、熘、烤、炖。”

“你少说了几样?”老庙祝笑眯眯的伸出四个手指——

“老道我兼习水火二系法术,所以烹、煮、蒸、涮的手段也是极精通的,火神庙在我手中那可真是发扬光大呀。”

“发扬光大未必,香飘四海倒是名不虚传呐。”静眺轻笑,火神庙把素菜馆开的满京城都是。价格极贵、生意极好,一直让小道士很是眼红。

“有这么跟师长说话的么?”老庙祝再怎么也是道门前辈,孙仙梁觉得徒弟有些太不像话。把面碗一放脸就绷了起来。

还没等静眺应声,老庙祝打起了圆场——“哎哎哎,别吓唬孩子,随口接个话茬儿算什么罪过?

我看这孩子就挺好,既有灵性又有道心。

我听说他在观门口整整跪了一天一夜求你重新收录,就凭这一点我看眼下的年青人就没几个能做的到……”

“一天一夜?不是跪了两天三夜么?”

孙仙梁一愣,随即恍然大悟。冲着静眺怒目而视,把小道士吓得转身往后厨跑去,嘴里嚷嚷着:“我给冯师伯盛碗面去。”

“记得多放鸡蛋,师伯我牙口不好咬不动木耳和金针。”老庙祝冲着静眺的背影大喊,转过身来跟孙仙梁微微一笑,露出一口白牙。

“追究那些做什么,跪一天还是跪三天有意思么?人家肯回来跟你一起死这才是难能可贵。

自从六十余年前京师城开始大举兴办工业之后,四九城中的天地灵气日渐稀薄,修道的好苗子是越来越少了。

能碰上静棠和静眺这么两个徒弟,你是积了多大的福气?”

孙仙梁不置可否,他从桌子上端起了碗,又吸溜吸溜的吃了起来,一边吃一边慢条斯理的说道。

“徒弟为人咋样,我心里有数。冯师兄有话尽管直说吧,您今天来有何贵干?”

“你看你这人,样样都好,就是不够大气,你跟防贼似得防我有意思么?”老庙祝把小包袱往桌上一扔,大大咧咧的坐到了静眺的位子上。

“我是来还书的。当年帮你家静棠炼那把吴钩剑的时候,从你这里借走了一套书。眼下你白云观虽然遭了难,可我却不是那种赖账的人。”

孙仙梁心中疑惑丛生,心道当年虽说口头上客气些说是借阅,自己可从没想着再要回来,这老貔貅今天念得是什么经?

结果他把包袱打开一看,顿时气得哭笑不得。

“冯师兄,咱不带这样儿的。

当年你拿走的可是明代木刻版的《道德经》,你还我一本《鬼吹灯》第三卷算怎么回事?你看看,这特么居然还是盗版的。”

“别嚷嚷,别嚷嚷,说实话这书比道德经好看多了,你占大便宜了你”老庙祝一本正经的说道。

“最近我真心看了不少好书,跟你再推荐一本《云中之城》,说的是——从前有座城、城里有座观,观里有个老道士和个小道士,老道士对那小道士说啊,从前有座城,城里…...”

“你差不多点儿哈”孙仙梁气的直敲碗边儿“你到底干什么来啦?”

这时静眺刚好端着一碗面条过来,老庙祝举手示意先吃再说,接过面条来就吃了个西里呼噜。

静眺手里的一头蒜还没来得及递给他,一大碗面已经吃了个底朝天。

老庙祝把面碗往桌上一搁,仰天长啸道——“再来一碗”。

静眺绿着脸又往后厨跑去。

等他一走,冯老道猛地坐直了身子,整衣、正冠、一股子淡淡的肃穆之色现于脸上,说直白些就是一张老脸更红了。

“我不为别的,就为了到你这白云观中吃上一碗,啊不,两碗打卤面。

然后明晚陪你杀透这前庭后院,直到血染道衣。

俗话说一世人两碗打卤面,想起你我兄弟恩义,真是让我心中仿佛着了一团火”。

“啊呸,外火入心那是走火入魔的症状!”孙仙梁忿忿的站起身来。

“屁的一世人两碗打卤面,一见面就意气相投,吃碗面就陪你卖命,这事儿你当我信呐?”

“说实话我也不信!”老庙祝讪讪的:“可这么说不是比较有气氛么?”

“其实是我从火神庙出来了。”他轻声的说道,剥了一瓣蒜,放在嘴里慢慢的干嚼。

“废话,你要是这会儿还在火神庙里,那坐在我眼前跟饿鬼投胎一样的是谁?难不成你练成身外化身的神通,那我还真要恭喜……”

孙仙梁语带讥诮,说着说着却停了下来。脸上瞬间写满了震惊——“你什么意思,什么叫你从火神庙出来了?”

“出来了就是出来了。”老庙祝不以为然的笑笑,往怀里一摸,又迎风一抖,一张藤椅就已经凭空出现在了地上。

他把自己往藤椅里面一放,舒服的叹了一口气道——“出来了就是不在里面了,出来了就是那座庙关不住我了,出来了就是我跟火神庙再也没有关系了。”

“所以我今儿跑到白云观来,其实是因为走投无路了啊。孙观主,在下求收留求包养啊!”老庙祝翘着二郎腿剔着牙,小腿儿还抖搂着,哪里有半点求包养的觉悟。

“走投无路也不该走到这里来啊?”孙仙梁苦笑摇头。

“我这儿都快塌了天了,沿街要饭都比来白云观强啊。再说就你这幅模样还求包养,你会暖床吗?”

“会啊,怎么不会?”老庙祝笑嘻嘻的打了一个响指,一丝青蓝色的火焰顿时浮现在指尖。

“你想要多暖?”

孙仙梁实在拿他没辙,把手一摊道——“别闹了亲,我这里都是要死要活的关头儿了,你正经点儿行不?”。

“我今天挺正经的!”老庙祝脸上的嬉笑随着这句话不翼而飞,整个人宁静了下来。

静眺端来了第二碗面,老庙祝示意他放在桌上,随即缓缓开口。

“那天陈七尺带着厚礼找到了火神庙,我那儿子最终答应他两不相帮。

其中最重要原因不是那份礼物,而是我火神庙眼下不敢死人、死不起人”

老道重重的叹了口气。

“眼下的京师城已经不适合修炼了啊,咱们这些扎根于此的门派日子难熬。

我们光景比你们强些,但也有限的很。你拉扯郭静棠有多辛苦,我拉扯我的儿子和五个徒弟只会比你更辛苦。

我能逼着我儿子改变心意,但是我不能把祖宗留下的基业和我自己八十年的心血败个一干二净。

我们火神庙说话算话,既然答应了二十四节气不出手,那就一定不会出手。”

孙仙梁刚要开口,老庙祝摆手一摆,微笑道——“我今天不是来跟你解释的,你且容我说完。”

“我的寿算不过就是两甲子而已,可我今年就已经一百岁了,就算是无灾无劫的活下去,顶多还能再活二十年。

我跟你一样,为了守着家里这些盆盆罐罐,穷极一生没有离开过京师城,早就把这座城看的够够的,再看二十年又能如何?

人老了睡觉不踏实,时不时的爱做个梦。

我总梦见当年我师父对我传功时的景象,他从自己的丹田中抽出一小团青阳离火,把它轻轻的放在我的掌心之中。

殷殷切切的看着我的眼睛对我说——咱们火神庙不是大派,可却依然是玄门正宗。盼你有一日能以此火涤荡世间污秽。

那一年,我年方十四,现如今我年已过百。八十六年间蝇营狗苟,碌碌无为!”

老庙祝缓缓的从躺椅上站了起来,一头红发随风飘舞,恰似降下了漫天的流火。

“你问我为何脱离火神庙,只身来到白云观送死。

那我便告诉你,那是因为每一个男人心中都有一个磨不掉的侠客梦。只要身在梦中,便不知老之将至。”

“孙观主,今天我陪你破了荤戒,明日再陪你破破杀戒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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