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挑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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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言和姜乐瑶轮流冲完凉下楼。
陈景明也从房间出来了。
两夫妻坐在沙发上，姜胜雪神情显得有些肃穆，一直皱着眉头。
陈景明倒是非常淡然，他抬头看了女儿和顾言一眼，儒雅的面容流露出一丝和蔼的笑意，示意他们坐下。
姜胜雪从来喜欢拐弯抹角，讲究快言快语。
所以两个晚辈刚坐好，她便开口问道：“什么时候开始的？”
清淡的嗓音，听不出情感上的变化。
至少，顾言和姜乐瑶判断不出，她是处在暴怒临界，还是说不甚在意的状态。
顾言不晓得姜胜雪问的是哪件事。
是指他和妈妈创业的事，还是指擅自让姜乐瑶做形象代言人的事。
不过到了这步，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于是打算从头到尾，老实回答：“去年10月份左右。”
姜乐瑶怕妈妈毫无道理的责怪顾言，影响一家人的感情，忙将事情捆绑到自己身上，插话道：“妈，我们是经过认真考虑，才决定去做的。”
“当时想着试一下创……”
谁知姜乐瑶不说话还好。
她一说话，姜胜雪立马克制不住脾气了，面容瞬间冷下来，打断了女儿的话语。
“认真考虑？去年10月不是高三刚开学没多久吗？你们想的什么？家里是亏待你们，缺钱给你们花了？”
“需要你抛头露脸去做这个丢人的事情？”
顾言听姜阿姨的意思，不是怪他们私下创业，而是气姜乐瑶瞒着她抛头露面，刚想说是自己的决定，跟她道歉。
可姜乐瑶突然变得有些愤懑，顶嘴道：
“妈，我哪里丢人了？不就是一个形象代言人吗？照你的逻辑，那些大明星代言广告，也丢人么？”
姜乐瑶不是没听出妈妈的意思。
可数落她不听话、任性就算了，至于说那么难听吗？居然说她做的事情丢人？
这本来就是一件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正常工作，弄得她做了什么违法、见不得人的事情似的。
姜乐瑶不免激动起来。
而且她也不想这时候落了气势，省得唯唯诺诺的，有理变没理。
最关键的是，假如她服了软，万一妈妈全部怪罪顾言，引发上辈子的悲剧，她还要不要活了……
瞧女儿敢顶嘴，姜胜雪气炸了。
“姜乐瑶——你翅膀硬了是吧？学会顶嘴了？”
“我是不是太溺爱你，让你天大地大，什么都不放眼里？连你妈也不放眼里了？啊？”
姜胜雪冷不丁这一嗓门，吓了三人一跳。
连一大早见情形不对，正在忙活家务的陈姨、周婶，也不禁手脚抖了抖，偷偷看过来，内心惶惶。
一屋子人，几时见过姜胜雪如此失态的样子。
连上辈子相处那么久，顾言看到这位岳母最多的，也不过是冷嘲热讽，严重时眼神犀利瞪人，面露冷笑。
不至于到了不顾形象吼人的程度。
看样子，是真触犯她的底线了。
只是顾言倒忘了，有一回姜胜雪得知他私下去看望自己的妈妈，姜胜雪在段淑芳面前闹的那次，也是为数不多的这个状态。
不过随着当下感情的熟稔，这个时空的这类景象悉数消失了。
姜乐瑶见敬爱的妈妈火气那么大，撅了噘嘴，委屈道：“我哪里翅膀硬了，我怎么不把你放眼里了……那我说的也是实话啊……”
“你不能不讲理，无缘无故就随便凶人吧……你那样还算是一个合格的亲妈吗……”
陈景明瞧女儿这一怼，看似委屈哭诉，实则表达不满，导致姜胜雪眼珠子一凝，脾气又要涌上嗓门。
怕两人吵得喋喋不休，不可开交，当下开口打圆场道：
“女儿，其实你妈妈不是那个意思，也并非不支持你。”
“她只是过度关心你，担心你瞒着她做那些事，不小心被社会上的不法之徒设下陷阱，上当受骗，最终伤害了自己，酿成惨剧。”
“你要知道，凡涉及视频照片的工作，以网上流传最多的写真事件为例。”
“很多年少不懂事的漂亮女孩，经常被所谓的经纪公司拿名利的借口做诱饵，然后记录不轨的隐私作为胁迫之用，致使女孩们不断堕落……”
“你要理解一个母亲忧虑的心情，而不是只想到妈妈对你发脾气。”
姜乐瑶默不作声。
陈景明顿了顿，转而对老婆道：“胜雪，你和孩子沟通的方式也有待商榷，不认为太过霸道专横了吗？”
“你没有了解事情的全貌与经过，擅自下结论像审讯犯人一样，对待女儿，对待顾言。”
“你可能是对他们好，可某种程度上来说，你也伤害了他们的自尊和兴趣，打压了他们的潜力。”
“孩子总有长大独立的一天，你不能指望把女儿拴在身边，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难道你能照顾女儿一辈子吗？难道她不能有自己的想法吗？”
“要知道，我们那一代的十六、七岁，很多的事情已经要学会自己做主了，人的一生，哪有一帆风顺、绝不吃亏的。”
“作为长辈，能在遇事时尽量提点就好，而不是稍不满意就端出架子，一味的呵责。”
姜胜雪脾气上来，可没那么好说话。
她强势惯了，刚想反驳自己的丈夫。
然而一向以脾气温和，不喜口舌争辩的陈景明，这会难得拿出男主人的威严和气场，冲姜胜雪摆了摆手。
“你别急着打岔，听我说。”
“这件事我早就知道了，只不过我没跟你提而已。”
陈景明这话一出。
顾言、姜乐瑶、姜胜雪三人全部露出了惊讶的色彩。
陈景明没理会三人的诧异，扭头深深看了女儿和顾言一眼，解释道：“我和胜雪的情况不同，我经常在外，需要接触网络上的各种时讯新闻。”
“小言，你在上传第三个视频，做产品宣传的时候，我就已经注意到，让人调查过了。”
“那个茶联盟物语的品牌，背后的老板是你和你妈妈淑芳，一手经办的吧？”
顾言这会真愣住了。
他还没开始解释，陈景明已然娓娓道来。
而姜胜雪听到女儿代言的奶茶品牌，其背后老板竟然是顾言和段淑芳母子的，脸色明显剧烈变化。
有些恍惚，有些迷惑，也有些唏嘘，甚至是懊恼和后悔……？
总之，思绪万千，百感交集，十分复杂。
顾言见姜阿姨的目光直勾勾盯着自己，哎了一声，反应过来，难怪她刚才只对姜乐瑶代言的事情生气。
感情她什么都还不知道，只晓得报纸上面的粗略信息。
陈景明笑着道：“所以，胜雪，你完全不必担心女儿上当受骗，因为他们是自己给自己打工，自己给自己的事业做代言人，做宣传。”
“你应该骄傲，为两个孩子目前所做到的一切，感到开心才对。”
“这是多少为人父母，家族长辈奢求不来的，望子女成才。”
陈景明苦口婆心，又接着说了很多好话。
关于对两个孩子的惊喜，别人家的孩子在做什么，自己的孩子在做什么，如此云云，赞不绝口。
话虽如此。
姜胜雪一时之间。
却是消化不来这个突然的信息，陷入了久违的沉默。
这个沉默，更多的是源于往事。
姜胜雪此刻的内心，莫名联想到了当时作为邻居的顾言一家，他们落难时的一些所为……
没有说话，姜胜雪烦躁的走回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