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对我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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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芙一直躺到天亮才起身,然后在自己院子里用过了早膳,才带着窈娘去给陈侍郎敬茶。
陈见安后背涂的药有安眠的成分,江芙并没有叫他。
陈侍郎的院子跟陈见安的院子有些距离,占据整个府邸阳光最好的东南角,面积也比陈见安的大出两倍不止。
院子里虽然没有什么贵重的花盆和装饰,但是种植的花草都是珍稀品种,可见陈侍郎对自己住处环境很是上心。
这些珍稀品种也都价值不菲,喜欢这些俗物,倒是跟陈侍郎平日里表现出来的孤傲清高不太相符。
之前那个负责去叫江芙起床的婢女盯着一张晚娘脸,站在门口不善地看着她。
“二夫人可算是来了,真是让咱们老爷好等啊,到底是高门大户出来的小姐,架子比自己公爹还要大,请都请不动你。”
江芙一挑眉,这丫头倒是有意思,陈侍郎夫人早逝,陈瑾瑜还没娶亲,自己进门就该是这家的掌家夫人。
她一个丫鬟也敢对自己横眉冷目的,莫非陈侍郎想要讨她做小老婆不成?
“窈娘,掌嘴。”
江芙摸了摸手里小巧的银质手炉,低头看着上面的雕花,头不抬地对窈娘吩咐道。
窈娘上前薅着那丫鬟的发髻,将她狠狠按在地上,“啪啪啪”的就开始往她脸上招呼。
“啊!我。。。是老爷的人,你。。你们敢!”
有江芙撑腰,窈娘自然没什么不敢的。
没几下她的脸就被窈娘给抽肿了。
正在屋里老神在在地等着新媳妇来给自己敬茶的陈侍郎听到动静,不悦地推门出去,正好看到自己身边婢女的脸被抽到一边儿,原本海棠花一样娇嫩的小脸,已然肿得好像猪头一样。
“住手,这是在干什么!”
陈侍郎一声大喝,江芙对窈娘使了个眼色,让她继续不要停,自己则上前几步,挡在他跟那丫头的中间。
“父亲,这丫鬟实在不像话,天不亮就跑到媳妇的院子里大喊大叫,还说您要见我。
哪有公公趁着凌晨天不亮把儿媳妇往自己屋里叫的?这要是传出去岂不是坏了您的名声?
媳妇知道这事儿肯定不会是您的意思,就是这丫鬟故意使坏,依我看不如就将她发卖出去,省得以后再给家里招来什么祸端。”
陈侍郎被她这话给堵的答应也不是,不答应也不是。
旁人家给媳妇立规矩,可不是天不亮就叫去请安伺候?
可他偏偏忘了,人家都是婆婆在做这种事情,他一个公公来做,可就变了味儿。
“这丫鬟我用了许多年,虽然今日犯错,打也打了,便就此作罢。
你跟我进来,让你的丫鬟赶快住手。”
陈侍郎有心偏私,江芙气也出了,叫回了窈娘,跟在陈侍郎身后去了书房。
“老二怎么没跟你一起过来?”
江芙见他落座,一撩裙摆跪在他的面前,伸手去接小厮递过来的茶杯,嘴上回道:
“夫君身子不爽,早起发了高烧,大夫说他身上有伤又感染风寒,需要静养,媳妇出来的时候便没有叫他。”
说着,她一边将手里的茶杯举过头顶敬给陈侍郎,一边明知故问道:
“说起来也不知夫君怎么受得伤,怎么新郎官好好在自己家里还能伤成这样,他有不肯说,可真是急死我了。
不如让我禀明了父亲,让他派人好好来府里调查调查,要是有什么危险的人物还藏在府里,岂不是置公爹您于危险之地嘛?媳妇如何能放心得下呢。”
陈侍郎接过茶杯,掩饰一般的抿了一口,遮挡自己不自在的表情。
“咳,大可不必,老二是因为犯了家法被我处置的,你作为他的媳妇,更要勤俭恭敬,要是有什么错处,那家法一样也不容你。”
江芙状似乖顺地点头,脸上是一副受教了的模样。
陈侍郎这才满意了一些,将手里的茶杯放在桌子上,对站在门口的丫鬟招了招手,让她走到自己身边来。
“这丫鬟名叫清和,是我安排了先生悉心教导过的,既然老二已经成了个家,开枝散叶的事情也该打算起来。
今儿个我就把她赐给你们房来做贵妾,你这个当夫人的一定要好好待她,互敬和睦才是。”
江芙低着头,不着痕迹地冷笑一声。
原来这老逼登打的是这主意,只怕这丫鬟也早就知道自己会被送进陈见安的院子,仗着有老爷撑腰,才敢在自己面前如此放肆。
那丫鬟被江芙教训了一顿,不仅没有学乖,反而一脸怨毒地瞪着她,恨不得从她身上咬下来块儿肉似的。
也不知道这老东西怎么选的人,选了个这么无脑的花瓶,当真以为光凭一张脸,就能让陈见安喜欢上她不能自拔?
猪长得再好看也是猪,谁会爱上个畜生呢。
窈娘吸了口气,心道这陈侍郎真是太不识数了,新人刚一成亲就往人家后院塞人,他是有多迫不及待?
但凡家里有个女性长辈,都干不出来这么缺德的事儿!
不过自己小姐肯定不会同意的。
窈娘并不担心,自家小姐那千年的狐狸,还能玩不过一个老灯笼嘛?
可下一秒,她就听到江芙语气乖顺地同意下来。
“公爹说的是,媳妇单凭公爹做主。
不过媳妇才刚嫁过来,院子里突然添人总是有损江家颜面的,不如先让这丫头来我们院子里当差,日后再提拔上来就是了。”
江芙惯会利用自己优势了,用江广瑶压人更是信手拈来。
陈侍郎对后宅的事儿很真两眼一抹黑,要不也不至于连给江芙上眼药都找不到法子。
一听会下了江家的面子,他有些犹豫了。
江广瑶可是个不按套路出牌的,要是他不高兴了打上门来,确实得不偿失。
于是他无视了身边婢女求助反对的目光,同意了江芙的要求。
等陈见安起身之后,刚一出门,就看到自己的新婚妻子领着一个脸肿的好像猪头的丫鬟走进院子里。
“这位是?”
陈见安的院子里只有那么固定的几个人伺候,但凡来个生人都能认出来。
那婢女楚楚可怜地看向陈见安,他们之前在老爷院子里是见过的,自己还给他奉过茶,他还当着老爷的面夸奖自己机灵、不愧是老爷亲自调教的人。
“二公子,奴婢是清和。”
陈见安对这个名字有些耳熟,但想不起来是谁,于是不咸不淡地“嗯”了一声。
江芙笑着上前拉住他的胳膊,牵着他往侧厅去用早膳。
“公公见我只带了一个陪嫁婢女,怕她伺候不过来,今早请安的时候便赏了我一个婢女。
我知道你不喜欢婢女近前伺候,平时就让她跟着窈娘干些粗活就是了,不进咱们的屋子。”
清和在后面听得直跺脚,自己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丫鬟,怎么到了二夫人嘴里倒想要拿自己当粗使丫鬟用了!
窈娘十分有眼力见地拦住想要追上去跟二少爷说话的丫头,生拉硬拽着她的胳膊,将她朝下人房的方向拉过去。
陈见安听到江芙说的“咱们的屋子”,二尖儿慢慢蔓上红晕。
“你早起一个人去请安,父亲没有责怪你吗?”
他早上看到自己后背上的药,就知道江芙必定是没舍得叫自己,一个人去请安了,这才匆匆忙忙穿上件衣服就赶紧出来寻她。
昨日父亲是个什么做派他心里都有数,就怕父亲又要为难她,可没想到她不仅高高兴兴的就回来了,父亲还赏了人。
这个发展自己是真看不懂了。
把“情敌”拉回来掏大粪的江芙自然是开心了,她摇摇头,坐在饭桌上撑着下巴盯着他看。
“我从公公的院子里出来之后,去了趟祠堂。”
陈见安一听这话,正在盛粥的手一顿,抿了抿嘴,将刚盛好的粥放在了江芙的跟前。
江芙拿起勺子在碗里搅了搅。
“听祠堂昨日值班的下人说,公公拿着戒鞭逼你对着祖宗发誓不会因情乱智,更不能对我动情。
可有些人宁愿被打得浑身是血也没有开口说一句话,你说这人是不是有点儿傻?”
陈见安喝了口粥,又给她夹了一筷子腌茄子,放下筷子表情严肃地看着她道:
“你不必试探我,既然你我二人结发为夫妻,我自然会敬你爱你,好好待你。
我也知你对我一片真心,必不会辜负你就是了,用过早膳我要去户部一趟翻阅有关岭南的档案,你若是在府中无趣,可叫上些小姐妹来聊天解闷,只记得尽量别靠近父亲的院子就是了。”
江芙点点头,当即就让人去给张松英下了帖子,并且在陈见安走后,命人在府里搭起了戏台子,位置就选在了陈侍郎院子的隔壁,跟他的书房仅仅一墙之隔。
陈见安越不让自己干什么,自己就偏要干什么,这憎恨值不就来了么!
江芙指挥着自己从江府带了的下人,务必要把戏台子搭得大一些。
但是看着工匠们扛着木头来来回回地忙活着,心里却有些不太舒坦。
她摸了摸胸口,想到晨起陈见安说的那些话撇了撇嘴。
什么爱护、善待的,这些虚头巴脑的,哪有或者重要?
她甩了甩头,甩开自己的胡思乱想,却甩不开胸口的烦闷。
倒也不是后悔什么,总归就是不太舒服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