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心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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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呢?宋景川,你说我是谁?你说我是谁的皇后?你说我要跪的夫君是谁?”
我本不想与他争执,只是讨厌他每次都如此阴郁暴戾,就像要吃人一般。
“从现在开始,你只能是朕的皇后,你要跪的夫君也只有朕。”
在场众人张大嘴,眼睛也瞪得大大的,不敢相信眼前的这一幕。
“我不愿意,宋景川,强扭的瓜不甜,我不愿意。”
宋景川丝毫不理会我说了什么,正色道:“朕要做的事,由不得你。”
“朕不在乎这个强扭的瓜甜不甜,朕只要这个瓜是朕的。”
“宋景川,我本是南唐的皇后,你逼死我夫君,强娶立我为后,就不怕天下人耻笑吗?”
“天下人?”宋景川冷笑一声,“朕从不在乎天下人怎么看。”
疯得不轻。
那日莽撞行事后,贺兰挨了罚。
她被降了位份,从二品的妃位,变成了品级最低的御侍。
宫人拜高踩低,也是常有的事。
搬到寒翠轩的当天,我看着她孤零零的一个人拿着一个小小的包袱,心中百感交集。
“贺兰,对……对不起,都怪我不好……是我的错;我不该顶撞太后,不该顶撞宋景川,不该不听你的话。”
我自知理亏,是我害了她。
她一再相劝,一再让我忍让,不过是为了在宫中的日子稍微好过一点点。
夕阳的余晖把她的影子拉得好长,皇城巍峨,她只是一个乱世浮萍随流水的女子。
“从现在起,你不要再跟着我,也不要再找我。我贺兰敏淑与你,再无任何瓜葛。”
我想好好跟她道歉,可是她完全不给我任何道歉的机会。
她不愿意再听我讲话,闭门谢客。
寒翠轩在皇城的西北角,那里终日不见阳光,阴冷潮湿,年久失修,四处漏风,比宫女们的住所还不如。
昭贤太后派给她一个耳聋眼花的老嬷嬷,那个嬷嬷已经很老很老了。
有时候我甚至感觉,不是老嬷嬷在伺候她,而是她在照顾那个老嬷嬷。
我去寒翠轩找她的时候,她正在给老嬷嬷剪指甲,院子里落满了梧桐树叶,踩上去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
“贺兰,你……”
“滚。”
“贺兰,你,你别这样;我……我会想办法带你出去的,我错了,我不该……”
她停下手中的剪刀,冷冷的瞟了我一眼,“我让你滚。”
说罢,她拿起扫把将我赶出小院,又“砰”的一声关上院门。
我在贺兰那里吃了瘪,心中烦闷得很,在这宫里,我连唯一可以说话的人也没有了。
吴娘子一直装哑巴,贺兰又与我绝交了,嘴巴寂寞得很。
实在是闲得慌,每日只有翻书打发时间。
皇宫里都是经史子集,我对这些枯燥无味的正经书毫无兴趣,甚至觉得司空老头那本《母猪的产后护理》都精彩万分。
至少,教会了我如何帮一只母猪接生。
以及,母猪产后怎样让她心情愉悦。
我不禁悲伤起来,我连一只母猪还不如。
这个世界上还有人关心母猪心情愉悦不愉悦,却没有人关心我也是有喜怒哀乐的。
再想想也释怀了,母猪可以下仔,母猪是活的;我既不可以生儿育女,也不是活的。
当然远远比不上母猪。
我经过太医院,吴太医正在给宋景川熬药。
他聚精会神的盯着炉子里的火苗,药罐子“咕嘟咕嘟”的响。
“陛下……他病了吗?”
“嗯。”
“他什么病?”
“心疾。”
“什么时候病的?”
他说具体日期已不可考,最近病得重了才开始传召医官。
“你怎么知道他病重了?”
“陛下不思饮食,吃得很少;心疾发作时,疼得直打滚。半夜疼痛难忍,会传唤微臣施针止痛,微臣封住七经八脉也见效不大。”
我远远的站在太宸宫外,看着吴太医端着药碗进去,看着宋景川皱着眉头端起药碗,又看着吴太医端着空碗出来。
那一定是极苦的药,记忆里李狗子很少喝药,他就像从不会生病一样,强壮得像一头狮子。
能让他这么乖乖的把药喝完,一定是病得很重了。
我突然有些心疼,“宋景川。”
“你又来做什么?是嫌朕罚贺兰罚得还不够吗?朕没空陪你胡闹。”
“没什么,宋景川,我来看你死没死?真是好人不长命,恶人活千年。”
宋景川“腾”的一下从龙椅上站起来,走下台阶,捏着我的手腕道:“所以,你那个好人夫君死得早,我这个恶人活得久,碍你的眼了。”
“是!所以我来看看,你这种杀父轼兄、掘人陵寝、杀人放火、恶贯满盈的人,会在什么时候被雷劈死。”
我本不是来与他吵架的,我本是想问问他心疾是什么时候开始,心疾发作的时候痛不痛。
却不知怎么样,他的每句话都能分分钟惹我炸毛。
我不客气,他也没什么好脸色。
“那你要失望了,朕是真龙天子,君权神授,寿与天齐。不像你那个短命的夫君……”
“宋景川!我警告你不要一遍又一遍的提他,他已经死了,他已经把国家拱手让给你了,你这样侮辱他,你是要怎样?”
他讥笑道,“看来,朕还是太仁慈了些,没让你长记性;从明天起,让贺兰去尚宫局洗恭桶,还得是老太监们的恭桶。”
但凡是个人,都不能想得出这种阴损毒辣的事。
我心中的怜悯心瞬间荡然无存,贺兰不值得心疼?我自己不值得心疼?宋富贵不值得心疼?
我竟然在心疼宋景川这个狗东西,竟然担心他心疾会不会太痛?我真是吃多了撑的。
“宋景川!是我冲撞了你,与贺兰有什么关系。你有什么事冲我来,你折腾贺兰做什么?”
他唇角微扬,露出得意的笑容,修长的手指划过我的脸。
“朕不冲你,朕舍不得。朕不好过,你也休要好过。你说得对,朕是恶人,恶人做事又怎么会讲道义?”
须臾间,我抽出他腰间的匕首,朝心口重重的插进去。
“宋景川,欠你的命,我还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