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解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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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富贵虽然生了病,剑法丝毫不减,剑身透着玄铁的寒光,招式凌厉,如闪电般快速闪动。
慕长雅起先只是躲避,随后发现宋富贵怨恨在心,招招致命,似要置他于死地。
“姐姐,我们走。”
“想走?”宋富贵的手中突然出现一把短剑,出手极快,直直的朝慕长雅的脖颈处刺去。
“你绝对不是宋景川。”慕长雅躲过短剑,轻抬手掌,地上的泥水枯叶顺着掌力,打在宋富贵身上,宋富贵被打出去三尺远,摔倒在地。
慕长雅押着宋富贵,厉色道,“识相一点就放我走,剑法倒是不错,若不是身染恶疾,招式有些疲软,本座也只能与你打个平手。”
“我不想滥杀无辜,就你这些虾兵蟹将,有多少死多少。”
说罢,慕长雅轻勾手指,夺了他手中的剑,在手里把玩。
他如此侮辱宋富贵,是我完全不想看到的。
受此等奇耻大辱,宋富贵日后如何在军中立威,如何服众。
“慕公子,我既答应了随你走,就一定会随你走的。你莫要再说这样的话,让他难堪.....”
我有些于心不忍,害他身中尸毒已经并非我意了,受到如此羞辱,生不如死。
慕长雅微微颔首,笑道:“姐姐说什么便是什么,只是这个人,绝对不是魏国皇帝宋景川。”
“如此精妙绝伦、杀伤力巨大的剑法,没有个十年八年的,是练不出来的。”
“世人都知道魏国的宋景川之前在南唐做人质,好音乐、不通武艺。一个在敌国做人质的人,怎么会练成这么顶尖的剑法。”
“这剑法……”
他低头沉吟片刻,眼里的困惑全部消失殆尽,“倒像是李重光的本事。”
李狗子?
我想起来了,我与他回忆过去的点点滴滴,他完全就不记得和我做的那些事。
那是因为,他根本就不是宋富贵,所以当然不知道。
他不知道我叫他宋富贵,可是他说过一句我当时不以为然的话,他说,“我似乎是娶过妻的…我的妻子也叫倾城。”
在南唐,李重光的妻子才叫姜倾城,在李重光登基那年落海身亡,追封为慧文皇后。
在慕长雅毫无防备之时,宋富贵从腰间抽出一把匕首,插进他的胸前。
黑色的蛊虫沿着鲜血淋漓的伤口,爬进慕长雅的身体里。
慕长雅怒不可遏,拔出匕首,正要一掌冲着宋富贵的天顶盖打下去。
“慕公子!这是尸毒。”
“莫要恋战,速速去南唐的慈恩寺找觉慧主持,或许有解决之法。”
事情朝越来越糟糕的方向发展,魏国的大军几乎全军覆没,全部有来无回。
坊间传言,魏国皇帝宋景川带领残兵败将,丢盔弃甲,足足徒步十天有余,才回到魏国境内。
慕长雅躺在慈恩寺的客房里,多日滴水未进,除了觉慧主持,禁止寺中任何人接触他。
寺中的藏经阁里有一些关于尸毒的记载,却没有写治疗之法。
从觉慧主持那越来越难看的脸色上,大致也能知道,慕长雅身上的蛊虫,应该是日渐严重。
尸毒会传染,我与慕长雅便是慈恩寺里最危险的两个人。
觉慧和尚,这么年纪轻轻,便承担拯救苍生的重任。
他要救慕长雅,也要救宋富贵。
“可是,宋富贵杀了一尘法师,这是宋富贵亲口告诉我的。”
他摇摇头,双手合十,置于胸前,“冤冤相报何时了。”
在一尘法师的遗物里,他找到了关于治疗尸毒的只言片语。
高僧圆寂之后会有舍利子,用舍利子研磨成粉,敷于伤口处。
如此七七四十九天,尸毒尽除。
慈恩寺是千年名寺,寺中有一座舍利塔,供奉着历代主持高僧在肉身圆寂之后的舍利子,一尘法师的舍利子在最靠前的位置。
研磨成粉,无异于挫骨扬灰。
一尘老和尚虽然平日里对我凶了些,也没什么好脸色给我,可是,我不想他被挫骨扬灰。
觉慧主持去取舍利子那天,是偷偷摸摸去的。
他瞒着众人,在夜黑风高的夜晚,悄无声息的潜入舍利塔,用仿制的琉璃珠替换掉塔内供奉的舍利子,再将真舍利子带出来。
他用内力震碎一尘老和尚的舍利子,脸上不悲不喜。
那是他的师父,亦师亦父的那个人。
那些灰白的粉末被他装进一个小药瓶里,贴上“可解尸毒”的标签。
“施主,敷药了。”
他把粉末一点点撒在慕长雅的伤口上,极轻柔又极细致,就仿佛稍微重了一些,就会惊扰到一尘法师的亡灵一般。
撒完药粉,蛊虫成群结队的往外爬。不到片刻,地上都是蛊虫的尸身。
尸蛊以腐肉为食,以肉体为寄生。
离开了肉身,一炷香的时间便会死掉。
慕长雅终于活过来了,在他痊愈的那天,觉慧和尚拿着贴有“可解尸毒”的半瓶药粉,走上去往魏国的路。
“觉慧主持,我……我有一个问题,一尘法师未必会想用自己的舍利子去救自己的仇人。”
风吹起他宽大的僧袍,他握着禅杖站在山门口,“阿弥陀佛,师父既是得道高僧,想必会知道舍身伺虎的故事。”
他说的那个故事我曾经在小和尚口中听到过,故事里说,有一个人看见饥饿的老虎要吃他,最后心甘情愿被老虎吃掉了。
在他走后的第二天,慕长雅皈依佛门,在天王殿剃度出家,法号觉空。
有就是无,无就是有。
世间万象都是相、是色、是空。
一切都是空,空也是一切。
六朝旧事随流水,是非成败转头空。
他自己重击天官穴和天池穴,解开脸上的易容术,他的脸柔媚娇俏,比女子还要女子。
“慕长雅,你就这样出了家,岂不是以后觉远小和尚都是你的师兄了?”
他涩涩的笑了笑,双手合十行佛家礼,“施主,问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觉远师兄比我早入佛门,自然是贫僧的师兄。”
无边无际的悲伤包围了我,在他转身回禅房的那一瞬间,我听到身体里冰魄裂开的声音。
胸前的冰魄又缺了一角,那一角封锁这关与慕长雅的记忆。
我想起他是谁了,原来他并没有骗过我。
他确实在瑞王府做过姬妾,他是紫薇令牌的掌令人,他是我曾经一剑刺进去又割腕取血救回来的雅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