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你我有共同的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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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句话打在了叶韶华的七寸上。
眼下良妃的生辰是最重要的，若有银钱助她渡过难关，她距离正妃之位便更进一步。
“什么遗物，我怎么不知道，你给藏在哪了？！”
“吕姨娘在侯府那么多年，早攒下了一笔不菲的私房钱，可因为之前嫁妆的事，姨娘不得不小心谨慎。在最后出事的前几日，姨娘刚好命奴婢取出侯府送到了京外，就埋在了西关厢一处老宅的院子里。”
“快带我去找！”
叶韶华这下可顾不得她脏臭了，立刻决定舍下手里现有的小钱，租来一驾车，在海棠的指引下去到了地方。
那是一处看上去已经很久无人打理的荒院，海棠一路踉跄着领她去了后院。
后院杂草丛生，海棠细细翻找，终是翻到了一株低矮的茉莉。
两手齐挖，刨下一尺半深，海棠很宝贝的抱出一个坛子，推到叶韶华脚边。
“小姐请看，这些都是姨娘留给您的。”
叶韶华掀开坛口的油布塞，往阴凉的坛子里随手一捞，取出来便是一枚十两重的金锞子。
她又是咬又是摸，确认是黄金无错，马上使出吃奶的力气抱了坛子在手，埋头下去看，端的是满眼金光，立马狂喜道：
“好海棠！你可帮了我大忙了！”
得了钱，又遇到了追兵，还亲眼看到了那些伤，叶韶华的疑心顿时消散。
目光徘徊于财物与海棠，她决定分批把这些财物慢慢带回二皇子府，而海棠她亦有了打算。
“你既是忠心为我，我便不好不顾你的死活，如今要护住你的性命，我唯有把你带回二皇子府了。”
即便清鸢知道海棠在二皇子府又如何？叶舜华还能把手伸到安宁润的后院去？
海棠自是感恩戴德，等叶韶华想好了说辞，二人一同返回。
按规矩，买或是收新下人要去禀告正妃，叶韶华回府之后便先去找了戚姝炜。
一进门，叶韶华就觉得气氛不大对，眼下并非日常请安的时候，可人到的格外齐，连安宁润都在。
明明是下人的庄茹婉，此时却坐在了侧席首位，素手放在隆起的小腹之上。
叶韶华愣在了门口。
任何权贵家，都有一真理，便是母凭子贵。
庄茹婉不知用了什么手段，竟怀了孕，看样子还是安宁润的。
她心里清楚得很，庄茹婉已成为了安宁润的新宠，且因为肚子最争气，还成了妾室之首。
目前二皇子府便有了三个妾室，论旧日偏爱，安宁润最常探望的清鸢当属头位，如今却也要因为一个尚未出世、未知男女的孩子，给人家让出位置。
那她呢？岂不是成了垫底的？
今后的日子岌岌可危。
她迈进门却许久不言，脸上赤橙黄绿青蓝紫切换了个遍，安宁润瞧着她皱了皱眉。
“你去哪里了？府里有事要通知却到处都找不到你，整日无所事事、只知闲逛，成何体统。”
叶韶华勉强拉回思绪解释。
“妾身知道良妃娘娘寿辰将至，故而想找些手艺精妙的匠人，好商量准备怎样的贺礼，所以才出了门。”
戚姝炜虽不喜她，但也没有颠倒黑白、故意隐瞒。
“殿下，韶华妹妹是提前知会过妾身的，妾身也允准了。”
安宁润没法继续责怪她，便让她坐了，把纳庄茹婉为妾、安排院子、着专人悉心伺候的事一一嘱咐了一遍。
等他说完先一步走了，叶韶华才想起来她来的目的，给戚姝炜福身一礼。
“皇子妃，妾身有事要禀告。”
戚姝炜略带几丝烦意。
“说吧。”
“妾身今日出门遇到了一位故人，是妾身亲娘身边的贴身婢女，叫海棠。如今她遇到了难处，流落街头、飘零无依且身受重伤，妾身实难不顾，想请求皇子妃准她留在妾身身边服侍。”
不过是要个婢女，不知内情的戚姝炜压根没多想。
“扶危周急固是美事亦是善事，你领她去管事妈妈那记名即可。”
可听到“海棠”二字，眸色便暗了下去的清鸢立马叫了停。
“且慢。皇子妃，防人之心不可无，眼下二皇子府正在风口浪尖上，凡事还是谨慎些为好。叶姨娘既说要留她，便是已经把人带回来了，皇子妃不妨看一看、问一问，若无可疑再准不迟。”
戚姝炜心里是很不喜欢清鸢的，因为她在清鸢身上总能感觉到叶舜华的影子，安宁润还很是宠爱清鸢，事事都要问她一个妾室，难免让她这正室心里更堵得慌。
但清鸢话已至此，有安宁润的宠信在，戚姝炜也很是忌惮她，思忖片刻也只得点了头。
“楚楚妹妹所言有理，韶华妹妹还是让人先进来吧。”
叶韶华剜了一眼清鸢，暗地里却更放心了。
清鸢可是叶舜华的人，对海棠抱有如此戒心，只能说明海棠没有任何问题，的确是忠心于她的。
没一会儿，众人的目光便都停留在了门槛处，眸色各异，心声倒一致。
这女子实在太惨了。
海棠还是那个样子，艰难爬进了厅中，冲着在座的一一磕头。
“奴婢海棠，见过各位主子。”
戚姝炜闻见了她身上的臭味，出于礼教也只是微蹙眉头，并未掩鼻。
“你这是怎么了？快，茑萝，给她拿个软枕靠着说话。”
“奴婢……多谢皇子妃。”
有软枕支撑，海棠勉强能直起上身，把侯府得罪侯夫人母女、之后遭人追杀、今日偶遇叶韶华的事慢慢倒出。
“奴婢实在是没有活路了，皇子妃人美心善，求您收留了奴婢吧。”
戚姝炜听完，很想说一句活该。
她也是主母，很能体谅杨氏和叶舜华的心情。
若是她的生母遭人毒害，她捉到了凶手妾室和帮凶婢女，也会倾尽所能的将这种恶奴赶尽杀绝。
可海棠的惨状已在眼前，好歹是条人命，见死不救之事她实在做不出。
清鸢却一脸漠然，与其余忙着遮掩口鼻的人不同，她面色如常的走到了海棠身边，看似动作轻柔的握住了她的手腕，撩开了袖子，而后在所有人惊惧的注视下，用另一手狠狠按在了海棠的伤口处。
“啊——！！！”
海棠凄厉的惨叫声响彻全院，剧烈的疼痛让她连说话都不能。
叶韶华见状深觉面子挂不住，登时怒火中烧，冲上去就推开了清鸢。
“清鸢！！！你做什么！！！事到如今还要为你的旧主尽忠吗？！打狗也要看主人，你当着我的面欺负我的婢女，简直欺人太甚！”
庄茹婉手托孕肚也脸色发白，被惨叫声闹得心焦，额上冷汗不断。
“皇子妃，妾身……妾身不大舒服……”
这可是府中的第一个孩子，安宁润很看重。
戚姝炜当下心里打起了鼓，皱眉起身沉声道：“楚楚妹妹，得饶人处且饶人，莫要惊了茹婉妹妹的胎气！”
清鸢看都没看她们，站稳之后只是搓了一下指尖沾染上的黏腻恶臭之物，再抽出了帕子，细细擦着手。
伤的确是真的，那几道口子极深，且都已腐烂，可推断时间并不错。
“我已无异议，接下来就烦请皇子妃处置吧，先行告退了。”
清鸢这关过了，戚姝炜也不想多事，如刚开始说的一样，把海棠拨给了叶韶华，让她自己看着办。
回到自己的院里，叶韶华却没心思安排海棠，坐在椅子上就开始长吁短叹。
作为跟了吕氏十几年的婢女，海棠自是深谙后宅之道，一下便说中了叶韶华所想。
“香小姐是觉得庄姨娘已成心腹大患吗？”
“不然呢？区区一个婢女，居然不知何时爬上了殿下的床，还抢先怀了孩子！她可是清鸢院里出来的人，难保日后不会帮着清鸢先对付我！”
海棠眼珠转了两转。
“奴婢有个法子，只是不知香小姐信不信奴婢。”
“你是我娘身边的，最后还帮我娘守住了东西，我自是信你的，快说。”
“是，府中的婢女该都没怎么伺候过有孕的妇人，奴婢却知道，更知道该怎么让这孩子生不下来，或者……”
海棠眸中隐隐泛着老辣的精光。
“怎么让那孩子的生母在产后体弱，若无专人细心伺候、对症下药，能有生下孩子的福气，却养不得她的亲生子。”
叶韶华心头一凛，继而却是狂喜。
她可真是捡了个好宝贝！
这不正是杨氏生育叶瑞之后的状态吗？
生下来不能养，孩子只能养在他人处。
昔日是吕氏夺走了叶瑞，今日她不妨故技重施，借庄茹婉的肚子帮她生一个皇长孙，这辈子便有了最稳妥的保障。
“极好！海棠，你是个有能力又有经验的，你说我该怎么办我就怎么安排。”
海棠跪靠在椅子旁，扯着嘴角笑了笑。
“此事说来也不算难，庄姨娘是新人，又怀有身孕，香小姐只需打着体贴新姐妹的旗号，叫奴婢常去探望就是。”
麻烦有了解决的办法，叶韶华心情大好，立马叫人去找府医，来为海棠治伤。
好在海棠的伤情看起来吓人，却并未伤到骨头和要害，养了一个来月也就能正常走路了。
她的第一个差事，就是去给庄茹婉送东西。
“叶姨娘差奴婢来送些酸杏，只盼着庄姨娘能生下一个白白胖胖的小皇孙呢。”
叶韶华是不安好心的，听过海棠帮着吕氏做下那些事之后，庄茹婉更不敢信她。
“难为叶姨娘挂心，先放那吧。”
海棠陪着笑把东西放在桌上，却没走的意思，打量了一会儿庄茹婉，奉承道：
“庄姨娘面色白如银，又无倦色，声如环佩，且底气十足，真真是难得。可见小皇孙是多么让您省心，定是一位贵子呢。”
庄茹婉放在小腹上的手微微一颤。
“你会看相？”
“手相、面相和解梦都略懂皮毛，庄姨娘有兴趣？”
“你还会解梦？真是太好了，最近我总是多梦，睡不大安稳，你快帮我看看是不是冲撞了什么，该如何化解。”
海棠扫了一眼屋里人。
“奴婢当然愿意效劳，只是这些都是不传之秘，有其他人在场只怕奴婢看不准。”
庄茹婉清了清嗓子。
“你们都先下去吧。”
近日只有海棠来看过庄姨娘，叶姨娘再傻也不敢明目张胆的谋害皇孙。
周围伺候的人便也没多想，很快都退出了屋子。
海棠确认无人偷听之后，坐在了庄茹婉身边，低声道：
“看来银环妹妹已经明白了，你我有共同的主子。”
庄茹婉看了看海棠藏在衣袖下的伤，不免心惊。
“便是要让你做事，那位也不好真的把你伤成这样啊……”
海棠很是无所谓的笑了笑。
“主子愿用我，我自是要让主子知道我有多忠心。主子敦厚，只打算做些能以假乱真的伤，可我接触过清鸢，知道那丫头有多细心，为了让她相信，非得是真的才行。何况富贵险中求，主子能给的富贵，是我过去想都不敢想的，想要摆脱奴籍、青云直上，不狠心是不成的。”
这些触目惊心的伤，居然是她自己弄的？！
庄茹婉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身为女子，居然敢拿自己的皮肉开刀？若论狠心，这海棠怕是要胜过她见过的所有人。
庄茹婉半晌不知说什么，海棠见了也只是微微一笑，把想法大略说了一下。
“日后我们分头行事，我会逐步接触府内有用的下人，顺带帮你提防着，你只要想办法把消息送到老地方就是。等到你生产之后，咱们还要演一出戏，若顺利，往后做事就方便了。”
“好。”
于是在邹令仪入府的当日，叶舜华就收到了浮玉送来的消息。
二皇子妃戚姝炜携清鸢与叶韶华去过无尘寺，为即将临盆的庄茹婉和她腹中之子，斋戒、祈福、打吉祥，过了一日才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