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守山粮和火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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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言一出,安宁润的脸白了两度,身形也微微摇晃了一下。
五名,与他派出的人数目相符,看来是被人一窝端了。
炸药也是他给的,民间的确无人能弄到,他是有姚家做后盾,通过水路偷偷运来的矿用炸药。
安永清能未卜先知不成?否则他怎会莫名其妙的留下缇骑在芳定?用锦衣卫传信,是不是太小题大做了?
他很想叫停这件事,可若是公然反对,不就相当于不打自招?
那五人落在了安永清手里,虽不至于牵扯到他,却一定能牵扯到程锦。
程锦是他的手下,虽说死无对证,但他也难逃疏忽、管教不利之责。
还有件更严重的事,炸药能被缇骑搜出来,说明他们还没来得及出手。
守山粮没有被毁,那他刚刚所说,就全成了诬告。
眼下该怎么办?如何推脱?若是在朝堂上刚说完就反口,那父皇会怎么想他?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他只能任由事情发展下去。
等父皇派人查完回来,他再认个偏听偏信的罪名,再在短时间内立下功劳,让功过相抵,也就无碍了。
皇帝听闻心头也是烟云缭绕,他倒没把这件事和守山粮联想到一起,而是最先想到了最严重的可能。
有人意图炸毁堤坝,让天灾加剧。
天灾发生,民心本就不稳,若再是有人刻意为之,难免是要引发民乱,给朝廷制造一个大麻烦,甚至意在动摇皇权。
“准奏,务必严查到底!朕倒要看看,谁敢有如此大的胆子!”
安永清叩首归列,再无别的要说。
皇帝见状心中疑影更重了些。
看来安永清也并未收到过安宁润所说的情况,那安宁润说的到底是真是假?
正想着,工部尚书李元庆出列跪倒。
“皇上,老臣敢以性命担保,工部事无大小全部秉公执行,绝无贪墨之行!老臣也斗胆恳请皇上,派人往芳定查看,若二殿下所言属实,老臣甘愿人头落地以告慰死去的灾民亡魂!”
皇帝皱眉沉思良久,最终点了头。
“平身吧,朕会命专人前去查看。”
各部进一步汇报赈灾事宜之后,皇帝退朝,安永清没走得脱,被皇帝叫到了御书房。
“永清,你方才失态了,到底在笑什么。”
接连两件麻烦事,皇帝很不开心。
女眷干政是大忌,安永清赶忙做出了应变,偷偷把那纸条上的落款撕下来,递了过去。
“是儿臣的错,儿臣今晨走得匆忙,奏折中夹到了舜华画的一幅小画,儿臣看到了实在意外。”
皇帝接过去,看着那只小狐狸憨态可掬的模样,眉心不禁松了松。
“画的不错,很传神。你们夫妻感情倒好,但下次注意,不要丢了皇家体统。”
“是。”
安永清接过小画,宝贝一样又塞回袖子里。
皇帝莫名想起了年轻时候,皇后也曾经干过类似的事,只是不大温馨,而是想起来就疼。
他为平衡朝局,少不得要纳权臣之女入后宫,皇后吃醋,找他闹了几日,烦到他头皮发麻,干脆就躲了皇后。
皇后气不过,趁晚上没人时候,往他的辇轿坐垫里塞了几根短针,二天上朝时,把他的屁股扎出好几个血点。
至今皇帝想起来,还觉得龙臀隐隐作痛。
皇帝下意识抬臀换了个姿势,言归正传。
“宁润所奏之事,你怎么看?”
安永清答的非常果断。
“儿臣以为二皇兄是错信了谗言。李尚书为人清廉,两袖清风,日子过得非常简朴,至今都因为银钱短缺,没能置办京中的府邸,还住在京外西关。每日上朝,李尚书要比京内的官员早出门一个时辰,才不至于迟到。儿臣不信如此廉洁之人,会做出贪墨之举。况且自古天灾之际民心动荡,流言一向四起,或许二皇兄心系百姓,一时激愤,偏听偏信也不足为奇。”
皇帝闻言心中赞同,面色却没有丝毫更改。
“即便如此,他当朝揭发,朕也不能不过问。这件事朕会让人去办,等有结果时再说。朕叫你留下,是想让你将奏报的情况,同朕再详细说说。”
安永清梳理了一下思绪,仔细回忆了一遍叶舜华纸条上的内容。
“回父皇,此事尚需查证,颇有些棘手。”
北镇抚司这么大的庙都觉得棘手?这水只怕不浅。
皇帝又皱起了眉。
“怎么个棘手法?”
安永清眸色凝重道:“那五人,其实已经死了,如今死无对证。他们训练有素,被儿臣的人发觉之后,立即选择了畏罪自尽,如此行径很像为人所豢养的死士。儿臣不敢隐瞒,此事已经关系到了二皇兄,儿臣是考虑到了皇家的颜面,才没有当朝报给父皇。”
又是安宁润?皇帝的表情立刻严肃了起来,火气也重回心头。
经历叶韶华一事,他已经夺了安宁润操办鹿鸣宴的差事,只让吏部和礼部按往年的规矩办了。
他以为安宁润会从中吸取教训,没想到他还敢往更大的地方下手。
“你照实说,到底查到了什么。”
“是。”安永清躬身垂眸。“儿臣截获了那些人与京城的通信,收信人是二皇兄身边的程锦,但是程锦已死,线索断了,所以儿臣才觉得棘手。若儿臣把二皇兄请到北镇抚司,必会引人猜测,有损皇家体面,但此事毕竟涉及到了朝廷禁物,所以儿臣拿不准,还望父皇明示,这件事儿臣究竟该查到哪一步。”
这话已经再明白不过了。
事情与程锦有关,安宁润能脱得了干系?
程锦不过是个随从,与屹川这种有明确官职的不同,他无官无职毫无背景,除了安宁润给的,炸药能从何而来?
安宁润的背后有良妃、姚家,姚家在矿业领域独占鳌头,开矿所用的火药虚报一点点,就足够酿出大祸了。
好在这些炸药没有响,祸事也没有发生,事情尚有挽救的余地,然而皇帝还是生气,气到拍案而起。
“糊涂!荒唐!混账!他想要做什么!”
安永清立刻跪倒叩首道:“父皇息怒,此事毕竟还不能肯定是二皇兄所为,二皇兄也断然不敢对父皇有丝毫不敬。”
皇帝沉着脸没说话。
安宁润的确不敢,他只是急于求成,一心想在皇子中拔尖,但奈何接连犯错,这次更是大错!
炸药不比寻常物件,能运到芳定便也能运到京城!他若再犯糊涂,炸药落入歹人之手……
皇帝不敢再继续往下想了。
“你确定那些信件中没有提到过他?”
安永清信得过叶舜华,那种深仇大恨,她若是有事关安宁润的实证,不可能不拿出来。
她不说,那便是只凭那些密信,不能钉死安宁润。
父皇最恨兄弟阋墙,要对付安宁润还得从长计议,办事和态度都必须中肯,免得父皇对他们夫妇起疑。
想到这,安永清面无表情,笃定道:
“儿臣确定,信件中只提到了程锦,无任何语句能指向二皇兄,此事未必不是程锦包藏祸心,诓骗二皇兄以获得火药。”
的确有这个可能,但内贼跑到了身边还毫无察觉,安宁润逃脱不了一个疏忽的罪责。
等事情查清楚,得给他个教训,还要给姚家一个教训。
“既如此,那五人方面你应当是查不出什么了,即日起,你专心查清火药的来源,朕要知道他们是以什么渠道把这些禁物运到芳定的!”
安永清暗暗松了一口气。
父皇是个重情之人,他这步棋走的没错,父皇虽然有心惩罚,但还是要保住安宁润的。
“儿臣领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