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乾卦出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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仲夏深夜,xm市街道两旁的喧嚣渐渐被昏黄路灯掩盖。
天桥下,邵恒见没几个客人,时间也差不多,麻利的收起餐车上江西炒粉的招牌,准备收摊回家。
“小恒啊,这就收摊了?不再多赚点?”
摊位小桌上,一个老头吃得满嘴流油。一边擦嘴一边搭话。老头身穿练功服,银发白须,仙风道骨的模样让人一看就先敬三分。
“是啊,冷大爷,您也早点回去吧……诶,不用,不用,这顿算我的,一点小钱…”
冷大爷走近就要从兜里掏钱,邵恒赶忙拦住。
冷大爷也不客气,嘴里说着那多不好意思,掏钱的手顺势就松了出来。拿起小桌旁的番子,站在一边,笑眯眯的看着邵恒收拾摊子。番子上写着周易八卦四个大字,配合冷大爷这造型,还真有不明真相的群众偶尔上当。
邵恒把餐车收拾好,看冷大爷有话要讲,忙招呼道:“大爷,您还有事?”
“小恒啊,我们认识有十多天了吧…”
“……”
“过几天我就要走了…”见小恒疑惑,冷大爷继续说道,目光悲凉又坦然。“在你这白吃了好几顿,送你样东西抵账,也算留个念想。”
冷大爷把一个小物件递到邵恒手里,不容他拒绝,转身就离开了。
邵恒摊开手掌,是一枚被叠成小三角的黄底红字护身符。邵恒愣愣看着冷大爷消失的身影,喃喃道:“这老骗子还挺讲究。”
邵恒是二十多天前来到xm市,高考结束后就计划打暑假工。刚好被xm市大学顺利录取,他就提前过来了。别人打暑假工是进厂搬砖,他仗着从小在奶奶那学的手艺,竟然摆起了街边炒粉的小摊。
小恒的餐车摆在天桥下,又是学校附近的十字路口,生意红红火火。没摆几天,不知哪里冒出来的冷大爷看这边地段好,也背着小马扎在餐车边支了个算命摊。
这年头,科技改变生活,少有信命的,更何况还是学校附近。大爷虽然造型满分,依旧收入惨淡。邵恒看着冷大爷八十好几的高龄,还出来摆摊。虽然不齿他的行径,心里也还有些不忍心,时常请他吃炒粉。
没想到冷大爷生意终于撑不住了,要走了还送个护身符…讲究!邵恒随手把护身符放进口袋里,推着餐车就往路边小巷钻去。巷头,一个红裙长发女人,正低头不知道在等谁。
邵恒瞥了一眼继续推着车往家赶去,忽然一股冷风吹来。大夏天的,竟感到一股凉意从脚底往上窜到心窝窝。邵恒冷不丁打了个冷颤,就见前面停着辆大面包车,黑色车身,黑洞洞,冷冰冰。
邵恒正觉得这车古怪,走近朝车身一看,上面写着-“顺风殡仪馆”。
“灵车!”邵恒暗叫一声晦气,赶忙低头,默默推着餐车快步朝前赶。
“呵呵,帅哥……”
邵恒正心里打鼓,手心直冒冷汗突然听到身后有人喊话,声音沙哑又凄惨,在深更半夜听到尤为刺耳。他也不管是不是喊他,直愣愣憋着气就是往前冲。
突然一只冰冷的手搭在邵恒肩上,邵恒心头一慌一个急刹车差点摔跤。下意识回头看去,却是刚刚巷头那个红衣女人,只是低着头,看不清面容。邵恒看有人,心里也踏实一些了。
他微微松口气问道:“大姐,你要干嘛啊。”
“饿…”女人手依旧搭在邵恒肩上,垂头说道。
“没了,卖完了。收摊了,明天赶早点吧。”邵恒见是客人,语气客气了一些。
“饿……”
邵恒本就心头烦躁,听她还是喊饿,火气也上来了。
“不是说了吗,卖完了!收摊了!听不懂人话是不是?”
说着就掀起锅盖,朝她喊道:“你看看,是不是卖完了!没有了!”
邵恒朝她喊完,下意识看了眼锅里。就看见本应该空空荡荡的锅里仰着一个血淋淋的女人头。那人头感应到邵恒看她,突然睁开双眼朝邵恒看来,嘴角裂开嘿嘿直笑。
邵恒突然感觉搭着自己肩膀的手用力捏了一下,他呆呆的转头看向女人。却看到女人肩膀上本来头部的位置空空如也。
邵恒陡然哇的一声跳了起来,手一松,甩飞锅盖,挣开女人就要往后跑。双腿这时候突然发软,连带着身体扑倒在地。邵恒只得大叫着连滚带爬,向后退去。
哐当一声,锅盖从天上滑落,砸在地上滚几个圈,又振动了一会不动。
“我饿!”锅里女人头颅声音越发尖锐,随着声音响起,无头女人站立不动伸长手臂直直朝邵恒抓来。女人手臂越伸越长,眨眼就伸到邵恒胸前。邵恒惊恐的看着两米来长的手臂,皮包骨的指节吓得一动不动,说不出话来。
就在女人殷红的指甲快要触碰到邵恒时,一团微弱光亮突然从邵恒身上发出来。女人手指被光亮一照就好似火烧一般,只听她怪叫一声,手臂立马缩了回去。
后方灵车里两个黑影正专心看着,见有变故发生,副驾男子惊道:“乾卦真在他身上?”
“再看看…”主驾男子仍然目不转睛盯着邵恒,小声回道。
邵恒被叫声惊觉,终于回过心神来。感应到光亮是从自己口袋里发出,下意识的掏出那枚护身符。叠成小三角的符纸散发出微弱的莹莹光亮,头颅不知道什么时候归位的女鬼越发畏惧,双手挡在面前不住的怪叫后退。
灵车里副驾男子失望至极:“是护身符啊,看来乾卦真不在他身上。经理,咱撤吧,别把调查局的人招来。”
坐驾驶位的经理没有理他,掏出一个茶杯大小的白色瓷罐。瓷罐上面布满血色符文,经理捧在手心,单手结印对着它念念有词。车外的女鬼身躯一震,浑身爆发煞气,面色狠厉的再次冲邵恒扑来。
邵恒满心害怕,却也颤巍巍的将护身符高高举起。女鬼冲到面前,被光亮一照,身上嗤嗤冒起白烟,哇哇大叫,飞身闪过。
突然,邵恒感觉后背一股大力袭来,女鬼瞬间绕到背后用力将邵恒扑倒,十指如刀在邵恒背上抓挠。邵恒紧紧攥着护身符挣扎着翻身,尽力让护身符护住自己。
一人一鬼就这样在地上僵持着。终于女鬼先坚持不住,惨叫一声化成一道黑烟钻进灵车。钻进经理手中的瓷罐里,任凭经理怎么施法,瓷瓶再没了动静。
经理暗骂一声,恨恨放下瓷瓶。一不做二不休,竟是挂挡轰起了油门。副驾男子还没来得及阻止,灵车快速起步朝邵恒撞去。
邵恒全身伤痕累累,躺在地上不住喘气。护身符散发的光亮逐渐微弱,攥着护身符的手指也因为太过用力,手心都被指甲掐出血来。他看着车辆撞来,却没力气起身躲开,心想这下是真的要完蛋了。
就在邵恒还沉浸在没谈过恋爱的悔恨中,一个身穿练功服脚踩棉鞋的老头轻飘飘的出现在邵恒与灵车之间。
“冷大爷?”
老头的出现很没有烟火气,仿佛原本就在那里,就连地面灰尘都没被带起丁点。
他身体微弓,右手横抬,手掌撑在灵车车头,砰的一声止住灵车来势。手臂再一收一送,灵车便被推出几米远,车头在空中转过半圈落地后径直撞在一旁电线杆上不再动弹。
邵恒从未在此时这么无语过,女鬼…护身符…车祸…超人老骗子……这都什么跟什么啊,拍电影吗?但身上的伤怎么这么真实呢。
邵恒挣扎着爬起身,看着冷大爷国武高人的背影,感觉今天过得相当不真实。
就在这时灵车突然发动,倒车后麻溜的朝巷子外冲去,一眨眼的功夫就消失不见了。冷大爷没有管灵车,转过身捡起地上的锅盖放好,冲着目瞪口呆的邵恒喊道:“走吧。”
“去哪?”邵恒茫然。
“回家啊,我送你。”
“哦”邵恒推着车一瘸一拐跟在冷大爷后面。“他们…”
“不要问!”邵恒还想问问灵车的事,却被冷大爷打断,“我时间不多了,以后会有人告诉你的。”
“哦…”邵恒被冷大爷散发的气势镇住,老老实实的推着车,感受着身体前前后后的伤口,想着这会难道不应该先去医院吗?
冷大爷突然停下脚步,邵恒连忙拉住车。却发现冷大爷皱着眉头死死盯着巷子旁边一条小弄。小弄里露出一个人影,焦急的冲邵恒问道:“小恒,你没事吧,刚才是怎么回事?”
“钟叔,我没事,是有辆车撞电线杆了。”邵恒看清来人,心里顿时一暖。钟叔也是这的租客,是个热心肠,平时对自己很照顾。
“哦哦,人没事就好,赶紧把车放好去睡觉吧。”钟叔说着就要过来搭把手。邵恒连忙推脱,喊着不用不用。就看见钟叔在经过冷大爷身边的时候,冷大爷眼神冷得吓人。
等钟叔走过,后背朝着冷大爷。冷大爷突然举起藏着的右手,手中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把菜刀,直挺挺就朝钟叔后背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