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说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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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雷樊肩扛青爪鹰，在护卫的引领下来到城主府的客厅时，正好看到了一边喝茶一边沉思的曹冉，雷樊的来到当然也引起了曹冉的注意，只是在护卫的解释下，曹冉才知道，眼前这个衣衫褴褛，肩上还有一只不知是宠物还是魔兽的男人，竟然也是城主的客人。
雷樊和曹冉只是互相点了点头，就算是打过招呼了，接着他就在厅里找了个离曹冉最远的位置坐下，毕竟浑身血腥味和几天没洗澡，别说曹冉了，就连他自己闻到了都有点难受。
当雷樊的茶送上来后，客厅里又是一阵尴尬的沉默，两人都没有兴趣认识彼此，也没有兴趣跟陌生人打交道，要不是客厅外的脚步声传来，怕是尴尬还要再持续一段时间。
舒浩走进客厅，脸上都是客气的笑意，并没有因为雷樊的衣着和肩上的青爪鹰，而朝他多看一眼，也没有因为曹冉的特殊身份，而朝她多送去一份亲切。
坐在主位上的舒浩笑得自然，看着二人说道：“二位的来意，我都清楚，我余芳城的城主府，也是无任欢迎，只是二位可还要再考虑考虑？毕竟厌晖城外，生死搏杀，甚是危险，有不少年轻人为了修行，也有不少是为了资源，有所争执也在所难免。”
舒浩的话说得隐晦，但雷樊和曹冉都不是蠢人。
厌晖城外，不仅需要与魔兽搏杀，锻炼自己，获取资源，更有可能会面临他人抢掠的状况，而厌晖城外每天折损那么多人，难道真的都是被魔兽所杀？这一点厌晖城清楚，百木林清楚，整个中州也都清楚，但并不妨碍人们对这里趋之若鹜。
亡命的为了钱财，而那些前来锻炼修行的，又往往自视过高。只是即便厌晖城这么凶险，对雷樊、曹冉二人来说，也没有其他选择。
一个是被墨竹带到这来的，墨竹没说不能走，但走了，肯定就相当于自己放弃了这次机会，而墨竹也亲口跟雷樊说过，当雷樊实在坚持不住的时候，墨竹会出手，救他一次。
一个是千岛可能遭难，被派来寻求中州的援助，只是刚来了几天，就明白了中州的态度，如果没有百木林的支持，就算是整个中州，都对千岛关上了大门。即便曹冉愿意舍身赴难，但千岛的百姓呢，所以她清楚的知道，现在的她，也没有选择，厌晖城，就是她争取中州援助的跳板。
曹冉只是郑重的朝舒浩点了点头，雷樊则是起身行了一礼，说道：“晚辈知道的。”
见两人意志坚定，舒浩的脸上，也多了几分欣慰，笑着说道：“既然如此，二位就暂且在城主府上住下，我会命人给你们安排住处，我还有些事情要忙，就先失陪了。”
雷樊与曹冉，也分别与舒浩道别，而在城主府的仆从，带着他们前往各自的房间时，他们之间的道别，也仅仅是互相点了点头，一句话都没有多说。
第二日，余芳城盛府，胡先生的院子里，正坐着三个人，胡先生仰躺在椅子上，跟其他二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其中一个，就是楚知吾那天见到的中年男子，此时的他更像是胡先生的陪侍，又是给胡先生倒茶，又是给胡先生煮面，只是院子旁边，已经整整齐齐的码好了柴禾。
而另一个顶着爆炸头的，当然就是来余芳城当说客的墨竹了。
只是在胡先生这小院里，一向言行不羁的墨竹，也时刻谨言慎行，倒不是今时今日，胡先生的境界在他眼中仍然那么高远，而是他自己走得越高，才越理解了当年胡先生的不易。
更何况，这堂堂的中州第一人，不也老老实实的给胡先生劈柴煮面呢么，墨竹表面上谨言慎行的，心里却还是痛快得很。
等到这人把杂活都干完，三人坐在院里闲聊时，墨竹才神情一动，说道：“没想到这小子还真来百木林了，更没想到竟然还让他来余芳城了，看来这小子啊，苦日子来咯。”
胡先生和那人，当然知道墨竹说的是谁，只是两人的神情出奇的一致，就像想在墨竹身上找点乐子来似的，爷俩对视一眼，竟是胡先生先开口，而开口就是一声轻叹，只听胡先生说道：“怎么不是呢，好好的一个孩子，悟性高得出奇，竟是火系感知得天独厚，只是这心思啊……”
旁边的中年男人也附和道：“是啊，偏偏送到了余芳城，不知道百木林那些家伙是怎么想的。”
墨竹看了中年男人一眼，心道，百木林那些家伙？这中州敢这么称呼他们的，怕也就剩你了。只是片刻过去，墨竹才反应过来，刚刚胡先生说的话，坐起身子，急急忙忙的说道：“火系感知？”
胡先生闻言，更是装出一副诧异的样子，点了点头，对墨竹说道：“是啊，人是你找来的，你不知道？”
谁知墨竹脸色阴沉至极，要不是坐在胡先生的小院里，怕是当场就要发作，冷声道：“这些人这是做什么，火系感知，这么高的悟性，明知道底子不劳，心思又多，还敢放到余芳城来？要是这年轻人从此沉沦……得，万一哪天被曹琰这家伙知道了，我是真回不去武岩山了。”
中年男子听到墨竹这么说，这才反应过来，脸上一僵，心中还有些后怕，只是内心庆幸道，还好这小子能沉得下心来修行，不然别说墨竹了，怕是我也不好回武岩山了。
中年男人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见到墨竹冲动的就要起身，嘴上还说道：“不行，我得想想办法，要么让这小子去淄山苦修，要么干脆也扔去厌晖磨炼，放在余芳城里，万一真的毁了，我就罪过大了。实在不行，我去百木林吵上一架，把这小子扔到武岩山去好了。”
在座另外两个人，可都是了解墨竹性子的人，知道他真是说得出，做得到，急一急他的效果也起到了，当下两人不约而同的笑了起来，只是中年男人的脸上，多了一分后怕罢了。
胡先生摆了摆手，说道：“小墨，别着急。”
墨竹这才强行按下心思，让自己的屁股还坐在椅子上。
中年男人也揶揄的说道：“怎么，现在知道后悔了？去那潇湘城里转了一圈，给自己找了个徒弟，送到厌晖城里安置好了，这才想起那些家伙交代的事了？”
墨竹一愣，朝中年男人使了个眼色，意思再明白不过，他说的是，你怎么在胡先生面前说这些，我还做不做人了？
中年男人却是笑道：“这时候知道担心了？放心吧，那小子好得很，不得不说，这回百木林那些家伙，还真自以为是的将那小子放到余芳城来，以为给人家设了个难关，结果你猜怎么着？”
墨竹被他说得神情一动，来了兴致，连忙问道：“怎么着了？”
中年男人与胡先生相视大笑，墨竹怎么能不知道自己被二人戏弄了一番，可谁要自己顾得上雷樊，就顾不上楚知吾了呢，也只是狠狠的瞪了中年男人一眼。
对方也没卖关子，脸上的笑意甚至十分精彩，看了胡先生一眼，接着说道：“结果那小子，真如他们所料，在余芳城里转了一大圈，那逛的时候，满心的惊奇都快从眼珠子里瞪出来了，满脑子的心思就差放下修行去干了，当时看得我都是连连叹气。谁知道，一回盛府，回到房间里眼睛一闭，好像奇思妙想都被他一扫而空，直接就开始修行了起来，都把我看愣了。我当时都不由得自问了一句，修行对他，就有这么大的吸引力？”
墨竹看着中年男人这副模样，撇了撇嘴，不置可否，胡先生却是扬起了右手，轻轻朝中年男人头顶一敲，半空之中什么反应都没有，但中年男人却是真的像是被什么敲了脑袋一般。
“哎哟！”
这一下倒是让胡先生笑得更加畅快，墨竹也放肆的笑出了声来。
片刻后，胡先生才止住笑声，满脸笑意的说道：“你还好意思说别人，你当初这么大的时候，不也是心思多动，青级都没有，就要搞什么天下楼，搞什么顺风堂，当什么客卿，不也是回过神来，知道修行要紧了？”
中年男人愣了愣，摸着脑袋说道：“这么看来，这小子比我还狠啊？硬是能什么都不干，就知道要去修行啊。”
说罢还特意看了一眼胡先生，故意道：“这么厉害，干脆让他当我师父得了。”
胡先生笑容不变，倒是墨竹笑得更加放肆，说道：“这话要是传到曹琰两兄妹耳朵里，怕是又得来找你打架了。”
中年男人当然明白墨竹话里的威胁，立马摸了摸下巴，说道：“墨竹先生忽然到访，估计也是有要事在身吧，看样子，不像是来当奸细的吧？”
几十年的兄弟，谁又不知道谁，墨竹脸上的笑意，当时便收了起来，装得一脸无奈，叹了口气，说道：“哎，这不是刚送我那徒弟去厌晖城吗，就被舒浩给赖上了，非说知道我们兄弟情深，找我来给你当这说客，要我说啊，木辄这孩子也是真不错，天赋又高，性子又纯，放在百木林里，谁不是争着抢着，非得小小年纪，听了他某位叔叔的英雄事迹，蒙学完了就从百木林出来，到了这余芳城里，只是架不住这位叔叔心狠啊。”
中年男人一副早知如此的表情，也不管墨竹装得多像，多哀怨，无奈的说道：“早跟你们说了，你们不相信，木辄这孩子是我们几个看着长大的，他适不适合当我徒弟，我还能不清楚？我一不是你这样的元素役使，二早没了什么境界等级，我这路子，就不适合他，以木辄的性格，孩子只会迷失在浩瀚魔法之中。”
墨竹却是扭过头去，这副说辞他都听了无数回了，他也知道眼前这人肯定不会在这种事上面胡闹，但他还是开口说道：“这话你跟我说没用啊。”
中年男人气不过，恶狠狠的道：“我知道跟你说没用，你也别再劝，不然下回我就让墨梅也来余芳城，看看她会不会有什么说法。”
墨竹一脸求饶的表情，跟中年男人插科打诨，看得胡先生也是笑得老怀安慰，这才转开了话题，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了起来。
只是某一个瞬间，墨竹忽然神情一动，就听到一旁的中年男人说道：“又不是没见过，藏着掖着干什么，现在知道不好意思了啊？”
墨竹当然知道，只要眼前这人想，余芳城的事物都逃不出他的感知，所以只是白了中年男人一眼，就放弃了隐去身形的打算。
片刻后，胡先生才察觉到，原来是修行了一整夜的楚知吾，又朝自己的小院走来了，笑容更加欣慰了。
又来小院打扰的楚知吾，面上还有些不好意思，但看到小院里坐着的三人，先是愣了一下，才打招呼道：“胡先生，墨先生，还有这位大叔……早上好。”
胡先生笑得开心，墨竹笑得更开心，只有中年男人脸上皮笑肉不笑的，干脆问道：“都是先生，怎么我就是大叔了？还有啊，凭什么墨先生在我前面？”
楚知吾讶异的看了一眼中年男人，没想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心道，墨竹先生是风系元素役使啊，更可以说是我来百木林的引路人，您……算是哪位啊。
谁知道楚知吾的这个眼神，却让墨竹笑得更放肆了，现在的墨竹，十分庆幸自己没有隐去身形，不然以自己的本事，要让眼前这位吃瘪，可不容易。但楚知吾竟然轻而易举的做到了，这家伙还无法反驳，一想到这里，墨竹就更加舒坦了，连带着对楚知吾的观感，都好了不少。
中年男人却是后悔万分，早知道就该让墨竹消失，否则他现在哪还能笑得这么猖狂。
还是胡先生制止了中年男人和墨竹的吵闹，朝楚知吾笑着说道：“小楚今日来此，可是有什么感悟，或是有什么不解的地方？”
楚知吾挠了挠脑袋，确实觉得自己这么频繁的打扰胡先生不太合适，可是昨晚修行的状况，他又确实不理解，思虑再三，还是硬着头皮过来了，朝胡先生行了一礼，说道：“不知是怎么回事，昨夜修行的时候，突然觉得自己好像能一边修行，一边引导火元素的行动了，但是这种引导，好像只能让火元素远离我一定的距离，就像是……就像是困住了火元素。所以今天一早，来打扰胡先生，想请胡先生指教。”
小院里的三个人，听到楚知吾的形容，墨竹若有所思，胡先生和中年男人脸上的表情，却是立马就收敛了，因为此情此景，他们二人也曾共同经历过。
小院里，楚知吾看向胡先生，而胡先生却是紧紧皱着眉头，扭头看向了一旁的中年男人，此时的中年男人也是表情严肃，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沉吟再三，才对楚知吾说道。
“我姓岳，我现在要跟你说一件事，而这件事，对你的修行至关重要，你且安下心来，等我说完，你可以慢慢考虑。”
楚知吾一脸茫然，先是看向胡先生，又看向墨竹，最后，才看向了中年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