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悟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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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晨，门外的响动和说笑的声音，将楚知吾从浅层次的冥想中唤醒。来到了余芳城，他是真切的感受到了不一样，昨天一天的深层次冥想，再加上凌晨时分的浅层次冥想，收益竟然比在潇湘城要大了一倍不止。
终于，楚家大少也体会到了什么叫真正的财大气粗，他不知道盛府花费了多少资源布置下来这样的魔法阵，只知道这样的魔法阵，确实能让他的修行，事半功倍。
打开房门，刚刚经过的人声已经远去，楚知吾还没来得及打声招呼，还有些失落，毕竟已经来了一天了，也没跟同学们交流一番。楚知吾无奈的摇了摇头，正准备出门去饭堂吃饭时，却听见隔壁的房门忽然打开了，一个奶声奶气的声音没好气的喊道：“吵吵吵！一大清早的，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楚知吾哑然，没想到盛府里还能这样大声叫喊的，也不知道前面经过的人是怕了这奶声奶气的主人，还是没听清楚，反正也没人搭理他。再过片刻，见没人还嘴，声音的主人才走出了房门。
楚知吾和他，彼此却都吓了一跳。
那人不过是一副少年模样，睡眼惺忪，忽然看到门口站了个陌生人，怎么能不被吓到。而楚知吾被吓到，则完全是因为这少年的年纪，看上去不过十三四岁，稚气未脱。可楚知吾清楚的记得，府主彭伟曾告诉过他，盛府是百木林青级弟子的学府，十三四岁的青级魔法师？楚知吾又怎么能不被吓到。
终究还是楚知吾年纪大点，先回过神来，歉然笑着解释道：“不好意思，我是昨天刚来盛府的，没想到隔壁就有人居住，我叫楚知吾，是从潇湘城来的。”
少年这才回过神来，先是跳开一步，狐疑的上下打量了楚知吾一眼，见楚知吾一点心虚的样子都没有，才略微放下心来，说道：“刚来的？你多大年纪了啊大叔。”
楚知吾脸上的笑容从歉然变成了尴尬，没想到年纪轻轻的自己也变成了大叔，但还是答道：“也没那么老，不过二十出头，是有人推荐我来修行的。”
少年煞有介事的点了点头，然后一挑眉，再开口问道：“二十出头，才青级？外面的境界都是这样吗？”
楚知吾也再次汗颜，心里嘀咕道，外面哪有多少二十出头就青级的，那都是算是响当当的人物了，但一想到自己，还是叹了口气，说道：“外面二十岁青级的，算是很少了，而且我虽然有二十几岁了，却也还没到青级。”
这话可是实实在在的让少年来了兴致，或许在少年的认知里，二十几岁还没到青级的人，跟外面的世界一样稀奇。
少年难以置信的问道：“二十几岁，没到青级？别人推荐到盛府来了？大叔你不会是个什么有钱人的儿子吧？”
要不是少年一脸认真，楚知吾都要怀疑他在拿自己开涮了，自己算是有钱人的儿子吗？想了想盛府的财大气粗，楚家大少应该也算不得什么吧。
楚知吾无奈的摇了摇头，少年来到余芳城的时间也不短了，多少懂那么点人情世故，当即也没继续追问了，反而是思虑着点了点头，说道：“我叫沈榕，既然大叔你是刚来，要是有什么不明白的，问我就行了。”
楚知吾也跟着点了点头，问道：“那就请问沈榕小兄弟，平日在盛府修行，可有什么事情要办的？或是你觉得，在哪修行会快些呢？”
沈榕思考了片刻，皱着眉头答道：“在盛府里，比以前自由多了，也没有非要干嘛，要说修行快慢嘛，感觉都差不多，就是有什么疑惑，便去早课或晨课的时候，去找老师问问就行了。”
楚知吾看他说得简单，就问出了一个令他后悔万分的问题，楚知吾只是顺着沈榕的话问道：“那看来这盛府的修行，确实都是水到渠成，不知小兄弟现在是什么境界了呢？”
沈榕的眉头皱得更紧了，略显烦躁的说道：“大叔你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一说起这个我就烦躁，我现在迟迟无法突破蓝级，试炼任务早就做完了，可在盛府里潜心修行，怎么都突破不了蓝级，几位老师这只是要我不要心急，这怎么可能不着急嘛，万一被木凰那个小妮子抢在我前面，我还怎么做人。”
楚知吾愕然，十三四岁，要突破蓝级，他只想说两句打扰了，然后找个地缝钻进去。而且听沈榕的话，最起码他还有个同龄人，也是这等境界了。楚知吾现在真是恨不得抽自己两个耳光，何必非要自讨没趣呢？
琢磨了半天，楚知吾才转移话题道：“对了，昨天彭府主说，若是有什么不明白的，可以去请教胡先生，小兄弟可曾向胡先生求教吗？”
沈榕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说道：“胡先生虽然是出了名的修为高深，但我觉得教起弟子来，还不如那几位授课的老师，我去请教了几次，老是让我做些无关紧要的事，那哪能有益于修行啊……”
听到这里，楚知吾不由得想起了墨竹跟自己说过的话，沉吟片刻，又问道：“那小兄弟有按照胡先生的指导做吗？”
沈榕疑惑的皱着眉头，看着楚知吾反问道：“我难道应该按胡先生的方法试试吗？但那会耽误我平日的修行啊。”
听到这里，反倒是楚知吾劝道：“我虽然境界低点，不理解青级要如何修行，才能突破蓝级，但痴长了几岁，还是想提醒一下小兄弟，或许是胡先生的言外之意，小兄弟并未理解呢？”
这一下倒是把沈榕说懵了，只留下一句，我再琢磨琢磨，一眨眼又回房去了。
楚知吾笑了笑，觉得边上住着这样的邻居也不错，不仅修为高，难得的是真就是一片只念着修行的赤子之心，这样的人境界不高，那谁该境界高，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自己吗？想着想着，楚知吾又自嘲了起来。
自嘲归自嘲，楚知吾的脚可没停下，径直往盛府北边的院子走去，或许是刚才同学们都去上早课去了，盛府北边显得十分安静，但越靠近北边，一个有节奏的声音，就越发明显。
直到楚知吾走到北边一处，算不上大的院子门口，院门敞开，而很明显，那个声音也是从院子里传出来的。
映入楚知吾眼中的，是一个体型清瘦中年男人，正在一边拿着手斧劈柴，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跟房门口一位老人聊天，中年男人显得毫不吃力，老人也没在乎他劈了多少木柴。
楚知吾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冒失，赶紧敲了敲敞开的院门，说道：“晚辈楚知吾，前来请教胡先生。”
事实上院里的两个人，又哪里需要他来提醒，从他一路走来，这两人就已经讨论了半天了，中年男人起初还疑惑，怎么百木林的盛府里，来了个火系魔法师，又被胡先生一句话给噎了回去。
“还不都是你说的，说咱们百木林的弟子，也不能只在木系的筐子里闭门造车，百木林里出来的孩子，也要跟其他系的年轻人们一同修行，交流。现在牙府和尹府里，可有不少其他系的少年，也就盛府里，这年轻人虽然境界不符，但年龄比尹府牙府的孩子们，大得多了些，这才安置到了盛府来。你一个甩手掌柜，一天天脑子钻进了钱眼里就算了，自己说的话，都记不得了？”
中年男人陪着笑解释道：“怪我怪我，只是好久没见到，这么……这么正常的一个年轻人了，难免心里有些疑惑嘛，胡先生莫怪。”
两人一边聊着，一边关注着越走越近的楚知吾，等到楚知吾敲门，坐在房门前的胡先生，这才冲他招了招手，说道：“进来吧。”
楚知吾虽然脸皮厚，但明显还是有些拘谨，毕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打扰了胡先生待客，他哪里晓得，要是其他百木林的少年们来了，这中年男人早没影了，毕竟被小孩缠着问东问西的感觉，他可再清楚不过了。
不过，楚知吾还是硬着头皮走了进去，跟胡先生与中年男人，都见礼，打了招呼。
胡先生看着楚知吾，点了点笑道：“小楚刚到盛府，修行上有什么疑惑，不妨直说，老夫定会尽力解答。”
楚知吾也顾不得中年男人在场，毕竟刚才沈榕给他的刺激与打击，实在是太大了，当即说道：“不瞒先生，我此前修行境界低微，修行速度一直很慢，幼年蒙学时的先生，也总说我，思维跳脱而不专，前几日，侥幸凭借一些方法，获得了我们潇湘城大比的冠军，但也马上遇到了高人指点，说我基础不扎实，如今，晚辈想请教胡先生，如何夯实基础，让修行之路，走得更远些。”
胡先生闻言，沉吟了片刻，说道：“既然比别人强，又哪有侥幸之理，至于基础不扎实，我看也确有几分，你且说说，在那大比之时，你的对手们都是何等修为，你又是何修为。”
楚知吾倒也不是想显摆，只是胡先生问起，他才把雷樊、祝日成、杨婕等人的状况，和他自己的状况，通通告诉了胡先生，甚至把堂弟楚知意和杨婕去了南岭宫的消息也告诉了胡先生。
听到“南岭宫”三个字时，胡先生倒是不由自主的瞟了一眼中年男人，这才分析其了楚知吾的状况，接着问道：“你的修为弱于人，反而战而胜之，哪里有侥幸的道理，小楚你能否说说，你是如何‘侥幸’赢的他们？”
听到这里，楚知吾不由得犹豫了起来，毕竟简便方法，可算是他在大世界最重要的秘密之一，他既担心这秘密一旦透露，自己就再无优势，但又忧虑墨竹对他的警告。思考再三，楚知吾还是做了决定，楚知吾先是看了看一旁的中年男人，才说道：“我借助前人典籍，发现了在吟唱魔咒时，能通过发出特定的音节，达到加快施法速度的效果，施放魔法，比旁人，快了很多……”
胡先生点了点头，还没开口，旁边的中年男人则忽然笑道：“那以你这思维跳脱的心思，不会没发现，在冥想修行时，也能发出特定的音节，加深修行效果的作用吧？”
楚知吾大惊失色，眼神诧异的看着中年男人，心道，我都还没说，他怎么会知道？
胡先生则是抬手指了指中年男人，没好气的说道：“别吓到了年轻人，这种手段，以他的见解，他愿说出来都已殊为不易，你在这瞎掺和什么，是不是嫌柴劈的少了？”
中年男人这才察觉到自己随口说出的话，对楚知吾有多大的杀伤力，冲着楚知吾歉然一笑，赶紧闭上了嘴。
胡先生安慰道：“小楚你不要紧张，确实，这在老夫看来，算不得如何隐秘，但是你能自行领悟，足以说明你的悟性。”
说罢，胡先生朝着中年男人说道：“喏，还不赶紧演示一下。”
楚知吾还没搞明白胡先生的意思，只见中年男人，随手一张，浅绿色的光彩氤氲闪过，中年男人单手提起斧头，一下又将木柴，劈成了两半。
但是楚知吾却懵逼了，不就是劈柴嘛，这演示了什么内容。楚知吾百思不得其解，中年男人见他始终一脸疑惑，这才反应了过来，冲楚知吾说道：“来，你过来，掂量掂量这木柴的分量。”
楚知吾这才走近了，准备单手捡起散落的木柴，却发现自己拎不动，这才惊讶起来，直到自己两手都搬不起这木柴，楚知吾的脸色才从惊讶，变成了震撼。
木柴都有这么重，手斧的重量和力道，可见一斑。
楚知吾不由得问道：“刚刚那一下，施放了魔法？”一边说着，一边还伸出手，模仿了一下刚才中年男人手掌一张的模样。
中年男人不由得笑道：“确实如此，不仅是我，这样的方法，百木林长大的每一个孩子都会。”
楚知吾这下是真傻眼了，从刚才男人那手段看来，别说开口吟唱魔咒或者吐出某个音节了，他的嘴都没张过，魔法就在一瞬间完成了，他还说百木林的小孩都会。这是什么级别的消息？对楚知吾来说，无异于天崩地裂了。
但一转眼，楚知吾马上又回过神来，自己现在也是百木林的弟子了啊，那是不是这种手段，自己也能学会了？楚知吾马上就出奇的兴奋起来，会这种手段，别说雷樊、祝日成、杨婕了，他们三个加起来一块上，都不够自己一个人收拾的啊。
中年男人当然把楚知吾的神态变化，看在了眼里，当即笑着说道：“只可惜这种方法，只适合木系魔法师……”
楚知吾当场僵住，从天堂再次摔倒了地上，还是水泥地上。
胡先生看不过去了，赶忙开口道：“行了行了，就你话多，小楚都要被你说迷糊了。”
接着，胡先生又对着楚知吾说道：“虽说百木林的木系弟子们，有这样的方法，但不代表你研究出来的方法，就没有用武之地，小楚，你要走的，是属于你自己的魔法之路。”
胡先生语重心长的一句话，却让楚知吾冷汗都快流了出来，楚知吾这才收敛了心神，不再对刚才那神乎其技的手段念念不忘。
这样的变化，又怎么逃得过院里另外两人的眼睛，两人都微微的点了点头，这点头的幅度，也真就只有他们二人知晓了。
楚知吾缓缓吐出一口气，开口说道：“多谢胡先生，还请胡先生教我，如何夯实基础，走出自己的魔法之路。”
胡先生却是摆了摆手，说道：“不急，你所研究出来的音节，只是表象，而我们，则是要看到那潜藏在表象之后的实质。现在你不再有顾虑，你可否畅所欲言的告诉老夫，你是如何察觉到那音节，能影响你的施法速度的？”
这一下又把楚知吾问懵了，他总不能说，自己是靠录音软件的波形，找到吟唱魔咒的规律的吧？他总不能告诉胡先生，“这是我从天堂度假村里，进来的一个大世界，我在外面，还有很厉害的科技手段”这种话吧。
装着低头思考了半天，楚知吾干脆聊起了自己修行时的状况，说道：“说来惭愧，这便捷施放魔法的办法，是我一个个尝试出来的，只是或许因为我思维不集中，有时能一边浅层次的冥想，一边察觉到火元素的动向，通过自身调整发音，找到火元素最活跃的状态。”
听到楚知吾这么说，胡先生和中年男人，却是对视了一眼，在一瞬间就交换了彼此的意见。
“这次真让余安城误打误撞捡着了。”
“你小子这甩手掌柜当得可真是轻松！”
楚知吾当然是什么都不知道，胡先生则是点了点头，说道：“这才是余安城的人，让你来此的原因。尽管他当时只看到了你脱颖而出的施法速度，但这隐藏在背后的原因，才是你真正契合百木林的地方。说是天赋也好，说是无意也罢，你在修行时的那个状态，我们称之为‘感知’。”
当听到“感知”两个字，楚知吾的心中不明的悸动了一下，就好像是火元素在提醒他，一切都是源于感知。
楚知吾心潮澎湃，接着说道：“这个感知的状态，也太逆天了，之前大比的时候，我只是下意识的进入了感知的状态，然后在跟我堂弟的比斗中，察觉到他身边的火元素，似乎还可以有所变化，我只是稍作提醒，我堂弟就施放了一个我从未见过的火球术，火焰中夹杂这一抹显眼的白色。”
楚知吾说这话的时候，自己没有当回事，但中年男人的脸色却不那么好看了，甚至开口问道：“你之前说，你堂弟，跟那个光火双系的姑娘，去南岭宫了？”
楚知吾不明白中年男人怎么忽然说起这个，但还是点了点头，然而在楚知吾点头过后，中年男人的脸色，就更不好看了。
反倒是胡先生，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
楚知吾不明所以，接着说道：“我当时都以为自己快输了，可是想到之前修行时的状况，死马当活马医的马上进入了深层次的冥想修行，就是这位先生说的，能加快修行效果的那种状态，当我再毫发无伤的醒来时，我才发现堂弟已经脱力，而我也侥幸赢了。”
胡先生和中年男人不约而同的点了点头，再次对视，以他们彼此能听到的声音，不约而同的说道：“侥幸确实侥幸，但……”
楚知吾哪里知道他们二人的交流，此时的他已经进入了回忆大比的状态，继续说道：“这时候我才真正体会到感知的强大之处，后来，我竟然也能施放出那样的火球术了，哦，不对，我先是在深层次的冥想之中，好像吸收了对方的火系魔法，恢复了部分精神力，然后才在无奈之下，施放了那个火球术，但我的火球术又跟我堂弟的不一样，因为我那个火球术，火焰竟然是纯白的。”
说到这里，楚知吾满脸惊讶和难以置信的看向胡先生和中年男人，希望他们能体会到当时自己受到的震撼，哪知道胡先生却是感慨的看向了中年男人，而中年男人刚才阴沉下去的脸色，突然变得无比精彩。
“好了，这次真让你捡到宝了！”
“哈哈哈哈哈！我要等着，等那家伙自己来显摆，再狠狠打他的脸！”
半晌，胡先生才和蔼的笑着，冲楚知吾点了点头，说道：“不错，小楚你不需要妄自菲薄，既然你已经找到了感知的状态，你现在修行的重点，就应该暂时放下魔咒和施放魔法，不要在意修为和境界，多通过感知熟悉自己和火元素的联系，让你们彼此间更为紧密，这是老夫认为，最为适合你的魔法之路了。”
楚知吾满脸感激，认真的点了点头，向胡先生和中年男人告辞。这短短的一段时光，已经让楚知吾对胡先生和百木林，深信不疑，只等着去饭堂里填饱肚子，便马上回房里修行。
等到楚知吾离开后，院里的两人才分别笑了出来，胡先生笑得欣慰，中年男人笑得畅快。
与此同时，南岭宫，蕴光殿内，正百无聊赖的扫视着整个南岭宫的吴语，这才忽然的“咦”了一声，真正意义上的感知，集中到了一名正在修行的，普普通通的青年身上。
因为在他的身上，吴语感受到了久违的，属于火的炙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