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怀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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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年5月12日星期三，叫醒楚知吾的不是往常准时准点的闹钟，而是几条连续不断的微信消息。
刘沅沅：姓楚的你什么意思！本姑娘可是正儿八经的法律硕士！
刘沅沅：通过了国家司法考试的！有律师资格证书的！
刘沅沅：在事务所实习一年就能申请律师执业证的律师好吗！
刘沅沅：我还能知法犯法干什么违法乱纪的事？
接着就是连发三个极度生气的表情。
就这样，还没完全醒过来的楚知吾，便被刘沅沅这七连环消息弄醒了，尽管楚知吾还正迷迷糊糊没完全醒，但当他看到刘沅沅的消息时，哪怕还没看到内容，他就已经笑了起来。
当他一条一条把刘沅沅的消息看完，竟是禁不住笑出了声来，赶紧回复了一个砖头表情包求原谅，从起床一直求饶到了到办公室，楚知吾这才凭借三寸不烂之舌，求得了刘沅沅的谅解。
而同样准备出门上班的刘沅沅也是一脸笑意，如果说睡一觉起来看到楚知吾莫名其妙的微信还有些生气，现在便只是借着这个由头拌嘴了，刘沅沅也决定今天就把手机拿去修一修，让楚知吾好好出点血。
尽管楚知吾上班时心情尚算不错，可看到日历上显示的日期，又没由来的有些沉重。不仅是楚知吾，楚知吾的同事，前来报账的师生也是如此，当他们看到日历上的日期，原本热闹异常的核算科办公室，也变得有些沉静。
所有人自发的将声音控制得小些，也有人在排队时望着日历怔怔出神，像是在沉思，又像是在默哀。
午间休息时，也不知道是为了让大家沉重的心情轻松一些，还是单纯的想活跃一下气氛，办公室里一边加班，一边聊天的内容却变了许多，从地震说到了四川，又从四川谈到了历史，再从历史讲到了三国。
由于办公室里也就楚知吾这一个男同志看三国演义看得比较入迷，所以大部分都是同事们提问，然后楚知吾回答。整整一个中午，除了大家都不约而同停下工作休息的那一会，倒是气氛又活跃了不少，算是暂时驱散了大家的哀思。
下午14时28分，防空警报让所有正在工作的会计与前来报账的师生都暂停交流，齐齐将手中的东西放下。潭州工业大学的教室里，所有老师也是暂停了讲课，低头默哀。学校的马路边，耄耋老人也不再行进，缓缓的脱下了戴在头上的帽子。每个人都以他们的方式感受着天灾之恸，也希望每个人都能以他们的方式更加理解生命之衷。
防空警报停止，核算科办公室却更加沉静了，每个人都在有条不紊的做着自己的事情，就连之前没有意识到今天特殊含义的小部分人，也马上反应过来，刚刚与同学、同事的说笑也停了下来，若有所思。
楚知吾很久没有经历过这样安静的下午了，所有人都自发的控制声音大小，除了走廊里匆匆而过的脚步声，再也没有丝毫嘈杂，要知道这在向来人声鼎沸的核算科办公室，那可是极为罕见的。
楚知吾也知道，或许明天办公室就会恢复往日的喧嚣，但今天，这一个举国哀悼的日子，却是会深深的铭记在每一个中国人的心中。
晚饭过后，楚知吾带着砖头出门散步，毫无疑问的，又是绿化公园，如果砖头会提问的话肯定也得问楚知吾：怎么现在天天去绿化公园了？以前不是很长时间难得去一次吗？
果不其然，不过散步散了十几分钟，东张西望的楚知吾就发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而隔着这么老远，刘沅沅也是一眼就认出了前面带着砖头的楚知吾，没办法，一人一狗，狗还那么大，实在太过显眼了。
楚知吾赶紧扭过头去偷笑着，假装自己没发现刘沅沅，而视力优秀，早就发现了这一大一小的刘沅沅当然察觉到了，狡黠的一笑，忽然放慢了速度，前面久等不到的楚知吾又偷偷回过头，准备看一看怎么还没跟上，哪知被几步开外正慢慢跑着的刘沅沅逮了个正着。
楚知吾只得咧嘴笑了笑，牵着砖头转了过来，而刘沅沅也是慢慢跑到了他们身边，似笑非笑的问楚知吾道：“怎么？不假装没看到了啊？”
楚知吾尴尬笑着回道：“可能是刘美女又美丽了不少，一下没认出来。”
刘沅沅先是蹲下身子薅了薅砖头，才站起身白了楚知吾一眼说道：“能不能别美女美女的，称呼人跟个中年大叔一样。”
楚知吾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问道：“那应该叫什么合适啊？”
刘沅沅皱着眉头与楚知吾并排往前走着，然后侧过头说道：“你都不看视频的吗，现在没人叫帅哥美女了，都叫小哥哥小姐姐，知道了吗？”
楚知吾一脸恍然，但又疑惑的说道：“可叫别人美女是因为性别称谓，叫你是因为你真的长得美啊。”
刘沅沅哪里还不知道楚知吾是在与她开玩笑，刚想挥出左手拍他一下，却又在空中停住了，似是她也意识到，这样的举动仿佛太亲密了。可她却早就忘了，她和楚知吾第一天认识，就被楚知吾搂过也抱过了……
刘沅沅不欲在这个话题上跟楚知吾纠缠，便从绑在手臂的手机袋上拿出了手机，在楚知吾面前展示了一下已经换过的屏幕，楚知吾才又是尴尬的问道：“小姐姐你的手机真好看，修了多少钱啊？”
刘沅沅哪能不知道楚知吾这是出于歉意的讨好，但她倒也不含糊，直接伸出手对着楚知吾比了个耶，楚知吾当然知道这不是在给他摆pose，然后默默拿出手机看了看微信钱包里的余额，算了算这个月必须的开销，略显尴尬的确定道：“两千啊？”
看到他这副样子，刘沅沅心底有些疑惑，难道大学工作收入这么低吗？两千块竟然让楚知吾这么为难，刘沅沅也并不缺钱用，只是知道自己要是说算了，楚知吾又不会同意，才试探着说了一句：“你要不，分期付款？”
楚知吾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却突然灵机一动，说道：“既然说到了分期付款，你看能不能这样，我每天给你买水或者饮料，然后抵扣这两千块啊？”
刘沅沅闻言先是一愣，紧接着脸上一红，还好夜色这么暗看不出来，略微侧过头白了楚知吾一眼，也不理他，就开始迈步向前跑去。
楚知吾提出这种方案当然是有些自己的小九九，见刘沅沅不说话往前走，立马就急了，拉着砖头也久违的主动迈开了步子，慢跑着追了上去。
然后跑到刘沅沅身旁一脸谄媚的笑着，刘沅沅看到这一人一狗真是同样一副面孔，也没绷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然后又清了清嗓子说道：“咳咳，我考虑考虑吧。”
楚知吾一看有戏，直接就笑得合不拢嘴了，点头说道：“好嘞您慢慢考虑啊。”
就这样两人一狗围着绿化公园开始慢跑了起来，起先砖头是跑在两个人中间，但是楚知吾担心这样怕不小心绊倒了刘沅沅，又微微的减缓了速度，跑到了刘沅沅的右侧，而砖头则在他的右侧跑着。
楚知吾确实没有借此让他和刘沅沅更靠近些的想法，只是单纯的不希望这样跑步发生危险，刘沅沅也明白，但她的脑中总是不自觉的问着自己，他这么说是什么意思，难道他想追求我？他不是喜欢男的吗？诶，他怎么换了个位置离我这么近，哦，是怕我被砖头绊到了？还是他自己想离我近一点跑步？早知道就喷一点香水出门了，哎哟谁出门运动还喷香水呢。
只是刘沅沅脑海中的奇思妙想，楚知吾一点都不知道，因为光是跟上刘沅沅的速度往前跑，已经让他比砖头还累了，他也没注意到身旁的刘沅沅，早就从脸颊红到了耳根。
等到刘沅沅放慢脚步，楚知吾早就累得上气不接下气了，刘沅沅慢慢调整呼吸，看着扶着膝盖汗如雨下的楚知吾，故意说道：“年纪轻轻的跑个步这么辛苦啊？”
楚知吾闻言丝毫没有精力反驳，只是扶着膝盖一个劲大口呼吸，感觉心脏都快从胸口蹦出来了，缓了好一阵，才缓了过来，让刘沅沅都担心的问道：“怎么样？是不是不舒服？要不要坐下来休息一会儿？”
可刘沅沅的关心更是让楚知吾无地自容，只得强要面子的摇了摇头说道：“没事的，站着休息会就好，上班几年，疏于运动，这也太明显了。”
刘沅沅看他好些了，这才去一旁的商店里给他买了一瓶常温的矿泉水，递给他后说道：“你喝点水休息一下，别喝太急了。”
楚知吾默然的点了点头，这种被照顾的感觉，却是让他心中一暖，一边擦了擦汗，一边小口的喝着水，看着眼前面色紧张的刘沅沅，楚知吾眼珠一转，又是笑着说道：“小姐姐，你看我这体质这么虚弱，要不就请你带我锻炼锻炼，加上这一瓶，你的水和饮料我都包了，怎么样？”
刘沅沅哪里不知道他这又是在提起了之前那个问题，但看着眼前大汗淋漓却眼神真挚的楚知吾，刘沅沅也是脸一红，眼神有些闪躲的说道：“先这么试几天，你要是身体不舒服可别勉强。”
楚知吾一听精神来了，拍着胸口就说道：“放心吧，我这体质，要不了多久就跑得比你还快了。”哪知刚刚喝的水还没完全咽下去，这一下说话说急了，又呛了起来。
刘沅沅看得噗嗤一笑，又白了他一眼说道：“那你可得加加油了呀。”
好容易缓过气来的楚知吾看着眼前的刘沅沅，一语双关的说道：“放心吧，我肯定能追上你的。”
刘沅沅闻言又是脸一红，也不搭话，转移话题道：“休息好了没，休息好了就再走一会，调整一下。”说完也不等楚知吾回应，当先红着脸走了起来。
楚知吾则是一拉牵引绳，让趴在地上吐舌头的砖头站了起来，这才迈开步子追了上去。两人在随意的聊着，一狗在疲惫的跟着，这种状态，在场的除了砖头，都还觉得挺舒服的。
原来楚知吾带砖头散步回家后都是直接去小书房里玩会，砖头也会待在小书房里趴一会，可自从刘沅沅出现以后，楚知吾回家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洗澡，而砖头也是自己就跑回窝里睡觉了，都不用楚知吾喊。
一边洗澡的楚知吾想到现在的改变，想到之前镜子里自己现在的身材，忽然觉得，刘沅沅的出现，真是好。
很久都没有打开过家中电脑的楚知吾，今天也不例外，洗完澡后又戴上了虚拟现实眼镜，找薇薇交流了起来。
“楚先生您好，有什么……”
薇薇的话都还没说完，楚知吾就兴奋的打断道：“我想进入设定模式。”
这是今天中午他在与同事们聊天时，就想到的，而刚一想到，他就开始期待晚上的天堂度假村之旅了，毕竟这种生活别说他是从未体验过了，他想都很难想到，即便是那些网络小说，也少有会穿越到他身上的，想必是骂名太盛，怕惹人反感，然而楚知吾却不想那么多，直接将设定及背景告诉了薇薇。
等到设定相关的梦境导入结束后，楚知吾眼前再恢复明亮时，已身在一处光暗分明的大殿之中，而楚知吾，正坐在这大殿居高临下的宝座之上。
大殿之上，为首的除了左右二位带头的，还有一众与他们二人一样，躬身行礼的人，而楚知吾偷偷左顾右盼，又看见了几个头戴高帽，身材佝偻，低着头盯着自己脚尖的人。
等到梦境导入的记忆一一浮现，楚知吾才知道这落针可闻的大殿之上，让他连呼吸都小心翼翼的紧张氛围，究竟是何原因。即便知道这是在天堂度假村，可殿中的庄严气度，也是让楚知吾心惊胆战。
然而楚知吾不说话，下面躬身行礼的人，则是连头都没有人抬起，不论是为首的二人，还是跟在他们身后的众人。楚知吾见此，只得硬着头皮大声说道：“免礼！”
众人这才直起身来，楚知吾左首那人，身着红色朝服，头戴黑色高冠，身材魁梧，眉眼之中自有其威严，但免去礼节站起身来时，却仍目视大殿，不敢抬头与楚知吾对视。
而楚知吾右手那人，穿着却是与众不同，羽扇纶巾，短须垂颔，当楚知吾看向他时，发现他也正看着楚知吾，然而眼神诚挚，不带丝毫亵渎。
楚知吾哪能不知道眼前是什么人，正震惊于他的风姿之时，便见他躬身行礼，朗声说道：“陛下，北伐之行刻不容缓，还请陛下，早日定夺。”
楚知吾又是一愣，这才想起了自己处于哪个情境之中，深吸一口气，以平常接待师生时最亲切的口气说道：“相父辛苦为国，知吾自是知晓，然北伐乃国之重策，知吾却是不敢莽撞，还望相父容忍，再宽限些时日，容我仔细思量。”
好家伙，我虽说想来体验一下，可也没说一来就是北伐之战啊，这该享受的还没享受，就到了这大殿之上，大气不敢喘上一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