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还账（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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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李佳香将何首乌用布包好，乘着爹娘收拾，附耳对小六说了几句话。小六连连点头，麻利的穿好衣裳就跑了出去。
“爹，娘，昨夜的话还记得不？”李佳香问道。
“记得，记得。”徐氏点头，不过心里还是有些紧张。
李小郎看了一眼李佳香，然后接过何首乌，三人去了正房。此时正房门开着，奶正端着水盆出来，往院子泼水。
“娘，爹在不？”李小郎问道。
奶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说道：“在，你们有啥事？”
“没啥事，就是有事儿找爹商量，娘，您也来。”李小郎说话前后矛盾，听得李佳香叹气，就说有事又咋了。
三人跟着奶进去，看到爷正穿着汗衫靠在墙边抽烟，一口吸，一口吹出浓浓的白烟。
将烟杆朝着炕头敲，望着三人问道：“啥事？”
李小郎低头坐到炕头，徐氏和李佳香站在一侧。
“爹，香儿昨日去山里挖野菜，捡到草药了，过来问问爹咋处理。”李小郎瓮声瓮气的说道，音调儿不高，好像做贼心虚的感觉。
“哦，这季节，草药才长开，卖不了几个钱。你们处理就好了。”爷竟然看都没看一眼，说得浑不在意。
李佳香心里一喜，自己好像有点儿画蛇添足。她立即向爹爹递眼色，那还不赶紧带走？
李小郎嗯了一声，刚好收起包裹，就听奶说道：“老头子，多少也是钱，现在咱家一文钱都没了，还穷大方。老四，打开咱看看，要真不值钱，你们就拿去卖了自家用。”
奶说的一点儿都不大气。什么叫做穷大方，好像要送给别人似得。还有，不值钱的话，卖了顶啥用？
李小郎又嗯了一声，将布包打开，就露出一只硕大的何首乌来。爷还是没在意，但是奶的眼睛就直了，盯着何首乌看了一眼，上前一把抓住何首乌，双眼放光，璀璨如星芒。
“啧啧啧，好大一只何首乌，老头子，你快看，这么大一只，得卖多少钱？”奶口水都流出来了，兴奋的冲爷喊。
爷这才抬起头，当看到那只何首乌的时候，身体明显的颤抖，吧嗒……手中的烟杆掉在炕上。
“这么大？”爷吓了一跳，立即问道：“香儿捡的？”
李小郎点头：“嗯，是香儿捡的。”
“你怎么不早说，故意掖着藏着，想要独吞了是不是？”奶立马就不乐意了，将何首乌揣到怀里，恨不得现在就变钱。
“奶，咱没想独吞，再说了，这不是来找您二老商议吗。”李佳香对奶说的话极其反感。
“老头子，你快说啊。”奶不理睬李佳香，兴奋的催促爷。
“啊，哦。老四，你怎么个想法？”爷问道。
“儿子都听爹的。不过，您也知道，香儿欠了四十五两银子的。”李小郎越说声音越小。他在爹娘面前似乎永远都没底气。
“啥？香儿欠了亲自，就活该咱们都跟着喝西北风是不是？就该咱们都要受苦？你这狗日的，一点长进都没有。”奶出口就骂，吐沫飞溅，还翻着白眼。
“娘，香儿也是您的孙女。再说了，这事儿本来就不管香儿的事，要不是大哥……”徐氏立即说道，奶这样说，简直太诛心了。
“咋了，孙女就应该让我们这些老家伙吃苦？把你们拉扯大，没享一天清福，现在还要给你们还账？你们还要不要脸了？狗日的，你们这是要累死我啊，没天理了，一群白眼狼啊……”
话还没怎么说，奶就坐在地上撒泼喊叫，唯独何首乌紧紧攥在手里。
奶喊叫，立即引来各房的注意，大伯娘探头看了一眼，然后嘿嘿笑着进来，紧着二伯娘和三伯娘，最后是二伯、大伯走进来。
“娘，啥事啊，值得您发这么大脾气？”三伯娘嬉笑，眼睛到处瞅。
奶忽地翻身站起，将何首乌往怀里一揣，瞪着三伯娘：“能有啥事？我就是心里难受，哭几声行不？没事都去干活，赖在家里，想要我伺候你们啊。”
几人面面相觑，也不知道奶又发的哪门子疯。唯有三伯娘眼睛快，看到了何首乌，但没有吭声，反而说道：“娘，那媳妇儿就出去做活了。这初春啊，最是伤人，咱家那几个孩子衣裳都破的不能穿了，娘，您得想想办法啊。”
这个狗日的，一定是看到了。奶瞪着三伯娘，不悦的说道：“咱家还有钱的话，还用得着我在这里哭爹喊娘？养了你们这些白眼狼，就活该养你们一辈子？”
“娘，您别生气，我这就走。”三伯娘嬉笑，转身就走，心思却转的极快。
“你们干嘛，是送钱来了？老大昨日帮老刘家种地，给了几文钱？”奶问道。
一听奶说钱，大伯娘脸色就变了，连连摆手，说道：“奶，就老刘家那家境，能有什么钱，都是白帮的，啊娘，我还有事……”说完，转身拉着李大狗就走，生怕奶要那几文钱。
一看老大家的走了，老二李大熊拉着严氏就走。严氏在屋里几人身上扫了几眼，笑了笑，然后走出去。
见众人都出去了，奶骂骂咧咧：“一个个都不是省油灯，都想从老婆子身上扣点肉下来，这些狗日的，没一个好东西。”
看来让奶和爷放弃是不可能的，李佳香也没指望这个。一来她只是看看爷和奶对自己的态度，二来就不能让他们轻易的拿到银子，不然自己心里这股气怎么会消散。
“既然这样，那就老规矩。”爷说道。
“那我现在就去药堂里卖了。”李小郎站起身来。
“老头子，我看你也去，这么金贵的东西，万一路上有个闪失。”奶将何首乌塞到爷的手里。
李佳香一阵无语，怕闪失？怕咱不给才是真的。
“也好，你们都没出过门，药堂那些人黑的很，我去还能说说情，多给点。”爷下地穿鞋子。
“娘，您就在家，我陪爹爹去。”李佳香低声说道。
“嗯，路上小心。”徐氏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