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负罪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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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天算不上是个好季节，闷热的让人心烦气躁，而汗腺分泌出的汗液更是让人浑身难受。这样的季节会使食物加速变质，也会使尸体加速腐烂。
林阎手握着铁锹，一遍又一遍，机械式地铲起地上的土。或许是心理作用，又或许是天气原因，林阎隐约能闻到尸体发出的恶臭。他手上的动作不自觉的加快许多。
他杀人了。
那两个袭击者被他失手杀掉了。
不知是那股隐约间的尸臭，还是尸体那惨不忍睹的样子的缘故，强烈的反胃感突然出现。
混着胃酸的黏稠液体被林阎吐了出来，且全都吐到了尸体上。被吐出的黏稠液体没有任何味道，但它却让那股隐约的尸臭变得更加明显。
林阎边忍受着反胃感，边埋尸体。
尸体埋好之后，林阎还是不放心，反复用铁锹拍打土面，在上面来回踱步，时不时跳两下。可笑的是，林阎跳之前要先确认四周无人经过，而跳完之后还要再确认一遍。
林阎见周围长满了杂草，而埋尸的地方却光秃秃的，十分显眼。于是他从周围拔了些杂草，铺在上面。可看上去却很违和。
林阎往后退了几步。
违和。
又往后退了几步。
违和。
接着又退了几步。
还是违和。
又退了数十步。
好多了。
可不知怎么着，林阎一眼就能看出那里很违和，无论退多远都一样。
林阎又想着要不要把周围的杂草都拔了，可转念又觉得这太愚蠢了。
“心理作用，都是心理作用。”
林阎在心中不断提醒着自己。
“就保持这样，什么也不要再做了。”
林阎掰断了手中的铁锹。看着手中已经被自己掰成两段的铁锹，林阎觉得还是不行。让卓文将铁锹彻底粉碎，保证它不会被任何人找到且复原。
林阎调整着自己的状态，让自己看起来像无事发生一样。
之后林阎像往常一样往家走。
心里不断祈祷着，希望不要遇到任何人。
可事与愿违，林阎还是碰到了人，而且还是熟人。
那人是突然在背后叫住了林阎。
突如其来的一声，不禁让林阎打了个寒战。随后迅速调整，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自然些。
林阎转头望去。
叫住林阎的人，是他的房东。
如果换做一个善于观察的人，一眼便能看出林阎现在面部的僵硬，眼神的飘忽不定。
但眼前这位大概有四十岁的女房东显然不是那样的人。
“李姨。”
林阎尽量让自己自然些，可刚才的那句“李姨”还是能听出颤音。
李姨用非常慵懒的声音说道:“小林，快月末了，该交房租了。当然，我也就是提醒一下，不急。”
林阎现在并不想跟人说太多话，便随便应了一句。
见李姨还想说什么，林阎先开口说道:“李姨，我还有事，下次再聊。”
说完便进了楼里。
进了房间，林阎第一时间跑进卫生间。在洗手台上，不断清洗双手。
洗手液一次接着一次打在手上。
双手就如同他内心的负罪感一样，永远都洗不干净。
林阎看着镜中的自己。
他与往常没有任何不同，可此时看起来，却完全不认得。
他察觉到了，心中的负罪感在影响他，在扭曲他。
负罪感消失不了，那是来自基因的枷锁。
而现在，这副枷锁正紧紧锁着自己。
林阎跑出了卫生间。
看着屋内熟悉的布局，林阎感觉哪里都不是他的归属，哪里都不能给他带来安宁。
这时林阎突然发现，自己的衣角上不知什么时候多出了一块血迹。
林阎慌了神。
明明刚才没有的。
“会不会被李姨看到？”
“肯定是看到了吧。”
“那怎么办？”
“李姨会不会报警？”
“如果……”
一个可怕的念头在林阎的脑中一闪而过。
林阎吓得坐到了地上。
而那个可怕的念头在一闪而过之后，不知躲到哪去了，在某个地方慢慢滋生。
林阎抱着头，蜷缩在地上，试图停止它的滋生。
可这无济于事。
林阎慌忙翻找衣服口袋里的手机。在手机通讯录里翻找着。
林阎的手机通讯录没几个，一眼便能看到全部联系人。
看着“姨妈”二字，林阎犹豫了片刻，最终打给了言秋。
电话接通后。
“喂，怎么了？”
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
“我……杀人了……”
言秋很有效率，没过多久就到了林阎家。
林阎在猫眼里确实是言秋本人后，才打开了门。
言秋一进门就塞给了林阎几颗糖。
“吃几块吧，糖分能让你清醒点。”
林阎想都没想，就把手里的糖放进了嘴里。
“不止是你，李明心也遇到袭击了。”
稍微清醒点的林阎问道:“袭击者是谁？”
言秋在屋内来回踱步。
“一个叫‘自由意志’的散修群体，不是什么好人。”
这些话并没让林阎的负罪感有丝毫的减少。
“杀妖的时候，和今天的感受不一样吧。”
林阎没说话，只是默默地点头。
“那是因为你和妖并非同类，但今天那群袭击者和你一样，都是人。”
“无论是好是坏，终究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这算是刻在我们基因中的枷锁，防止我们残杀同类。”
“我帮不了你，因为没有任何办法能解开这枷锁。”
“你只能慢慢适应。”
林阎这时开口问道:“慢慢适应，也就是说，以后还会发生很多像今天一样的事。”
言秋回道:“没错，只会更多。”
之后言秋帮林阎去看了看他埋尸的地方。
那地方基本不会有人去。
不过言秋还是把尸体烧干净了，顺便让这光秃秃的地长了些杂草，让一切都恢复了原样。
林阎不知言秋用了什么手段，把这附近所有有关于那两个袭击者的摄像头录像全删干净了。
至于林阎衣角上的血迹，只不过是他的幻觉而已。
夜深了。
林阎开着卧室的灯。
他打算今晚就这么开着吧。
这时手机响了。林阎看了一眼，是姨妈的电话。
接通电话后，姨妈的声音在电话那头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