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你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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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你妹妹在，我并不担心你会做傻事。”沈池脸上没有了往日笑嘻嘻的样子，漫不经心地吐了口烟，撇了撇嘴似乎对吐出的形状不太满意。
“那你为什么坐在这不走？”傅玲玲转头看过来。
“想看看你会做些什么。”
见傅玲玲蹙眉不语，沈池笑了一下，“我就是好奇，傅瑶瑶为什么对你这么重要？”
他听过她的经历后，就觉得弟妹这个姐姐就像是为了弟妹活着似的，这听上去似乎很正常却实在不正常。
傅玲玲看着他不知道该做什么表情，从来没有人问过她这个问题，不，有人问过类似的问题。
小时候的傅瑶瑶仰着头问她，“姐姐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她记得仅仅比傅瑶瑶大两岁的自己回答的是，“因为你是我妹妹呀。”
见她思绪似乎飘远，沈池也不打扰，静静地抽着烟。
“你没再娶妻是因为忘不掉吗？”傅玲玲头也不回的问。
沈池身体一僵，摇头苦笑，果然能量守恒定律是没错的，想知道别人的秘密就得拿自己的秘密去换，似乎很公平。
“不是。”
傅玲玲很诧异，一是没想到他会回答，而二是没想到答案竟然是“不是”。
“至于这么惊讶？”
沈池看到她脸上表情那么生动，不禁好笑。
“是……有些没想到。”
“我跟她青梅竹马算不上，却也是从小认识。后来长大了，有朋友起哄也是家里安排，就结了婚。”沈池看着远方的树林沉默了片刻，狠狠抽了口烟，继续说，“婚后我被家里丢来参军，见面的时候不多偶尔探亲，相处也算如胶似漆，我在部队得知她怀孕了很惊喜，给她写了很多信也很期待孩子的出生。”
这次，沉默的时间更长，傅玲玲转头看他，他的脸在烟雾后面有些看不清表情，就在傅玲玲以为他不会再说的时候，他声音低沉的传来，“我出完任务赶到医院，只来得及看她躺在冰冷的手术床上，我上过很多次战场可从没有一刻觉得血会是那么冰冷的……”
“我不再娶妻更多的原因是我害怕……”
傅玲玲听着觉得自己的心都被揪了起来，那是一种什么样的痛？她没经历过无法感同身受，却从他状似平淡无奇的诉说中，听出了一种无法言喻的痛苦，那似乎来自于灵魂。
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傅玲玲深吸口气，“我小时候生过一场病，烧的很严重。当我病好之后我好像忘了很多事情，只记得一个温柔的声音对我说过，要照顾好妹妹。”
“所以，你就一直以照顾弟妹为目标的活着？”
沈池很意外，他有过各种设想却从没想过是这样的。
“嗯，说来你可能不信。我自小对父母就很排斥，甚至……很有敌意，只有瑶瑶让我觉得熟悉安心，我曾以为可能是因为瑶瑶小的关系。可当弟弟出生后，我知道并不是，因为我对刚出生的弟弟也是淡漠的，甚至……厌恶，因为自从有了他，父母对我更加恶劣，对瑶瑶也变得不再喜欢。”
傅玲玲深深吸了口气，“甚至他们拿我跟朱老三换钱给弟弟治腿的时候，我其实很庆幸，因为我终于可以离开那个让人窒息的家了，我自由了。他们不给瑶瑶吃饱饭，没关系我努力干活挣工分来给。他们不给瑶瑶上学，没关系我多接几个针线活我供。”
“对妹妹我愿意无限包容，可对其他家人我……我一度怀疑自己可能天性薄凉，天生无情无爱，后来我发现我不是……我看见小小的猫儿狗儿会喜爱，看到可爱的孩子也会抱起来疼爱，看到老翁老妪相携而过会更感到羡慕。”
说到这，傅玲玲转头看向一旁的沈池，“所以我断定，问题不在我和瑶瑶而在那个家……你说瑶瑶对我重要吗？”
沈池看着不远处的年轻女人，他一向自诩圆滑世故的嘴，此刻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扔开不知道什么时候熄灭的烟头，沈池砸吧砸吧嘴，真复杂啊……
萧窈被陈国忠送回了部队，在通讯室拿到了自己的信件，悠哉悠哉地往回走。
“瑶瑶回来了啊，今天回来这么早没去开店啊？”
这话很正常，可这语气怎么听都有点阴阳的味道呢？
萧窈不动声色地看向迎面走来的李雪嫣，“李嫂子这是要出去呀？”
“是啊，要陪吴团长家的赵姑姑出去一趟。”
李雪嫣说着，状似无意地理理并没凌乱的盘发，那姿态做派让萧窈想起了民国剧里那些军阀的花楼姨太太。她可能觉得自己娇弱柔媚，可在外人眼里还真是矫揉做作。
萧窈稳住隐隐抽动的眼角，心中不知道怎么冒出来个山寨版玉珍这个词来。还特意强调下吴团长来凸显一下自己的交际圈？那她知道很可能是陪着去公安局看人吗？
“那李嫂子快去吧，让吴团长家嫂子等久了就不好了。”
李雪嫣一顿怎么觉得傅瑶瑶这话里有话呢？看看她那一样的笑脸，难道是自己的错觉？
李雪嫣笑了笑走了两步，还是没忍住又喊住了萧窈，有些意味不明的地说，“瑶瑶，昨天有个男人说是你姐夫，我就让他去店里找你了，你们没碰到？”
萧窈闪身闪了闪，回身笑着看向李雪嫣，“原来是李嫂子这么好心啊……不过可能要辜负李嫂子的一番心意了，我姐还没结婚，我哪来的姐夫。李嫂子下次可得问清楚了再帮忙，万一是个坏人，李嫂子可别一不小心就是共犯了。”
李雪嫣笑容僵在脸上，这丫头真是越来越不讨喜了，之前就因为她卫承旻跟我吵架，出游又让她出尽风头，她心里就窝着口气。
有听说她怀孕了，真是好人没好命她都随军两年多了还没怀上呢。昨天遇到那个男人打听了一下，她就忍不住想给这丫头添添堵，看场好戏，没想到悄无声息了。
忍不住问了一下，却被这个丫头阴阳怪气的挤兑了，真是晦气。
看着李雪嫣气急败坏的走了，萧窈撇撇嘴，什么玩意闲的就知道给别人找事，天天的没正事干吗？莫名其妙！
萧窈回到家却不见傅玲玲，回来时没听门卫的战士说她出去，那她应该就是在军营里散心，萧窈便没去担心。
坐在自己喜爱的兔子沙发上，萧窈悠哉悠哉地拆着信。是萧霖大哥寄来的信，说了一些趣事。萧窈打算这就给她回信，告诉她自己怀孕了，开心的事要跟大家分享嘛。还有对讲机的事……要不要说呢，对讲机…对啊！
萧窈一拍脑门，她怎么把自己的老本行给忘了，萧窈眼睛亮晶晶的，她想到办法了！想着萧窈就兴冲冲的起身又出门了。
晚上7点多了，屋子里静悄悄的，只有桌子上的收音机播放着没人在意的内容，傅玲玲坐在桌子边，时不时地伸头看向院门口。
来蹭饭的沈池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烟盒无意识地把烟弹出来又塞回去，再弹出来…
突然沈池站了起来，看向小院门口。伴随着声响小院门被推开，萧窈脏的黑一块白一块的小脸露了出来。
屋里的两人看到进来的人都松了一口气。
“你可回来了，再不回来你姐就要哭着去报案了。”沈池随手把烟盒揣进兜里，打量着萧窈。
“嘻嘻，走的着急忘记了。”萧窈仰着一张小花脸笑的有些心虚。
“这是上哪钻去了？看你脏的，快去洗洗赶紧吃饭。”傅玲玲看着妹妹没事，担心只剩下无奈。
三个人愉快地开始吃饭，萧窈那任谁都看得出来的好心情，让其他两个人有些意外。
“你倒是心情好，有什么好事吗？”沈池问。
“先不告诉你，保密！”萧窈神秘兮兮。
“那我倒是有事要告诉你们。”
闻言萧窈和傅玲玲都看向了沈池。
沈池吃了口菜，缓缓地开口，“下午公安那边转来消息了。赵思思承认雇人来找你麻烦了，也承认曾经暗示付春梅给你点教训，因为情节较轻也没有什么实质性的伤害，公安那边关不了她估计也就进个档案，今天晚上差不多就能放出来。”
“她不是让那人害瑶瑶嘛？怎么还放过她了？”傅玲玲眼睛瞪得大大的，有些生气。
“根据核对供词，确实是付春梅刻意夸大其词了，她这么做也可以理解，在她看来赵思思有背景，如果要救赵思思也救她，所以她为了把赵思思拉下水说的夸大了些。当然不排除赵思思心里可能有阴暗的想法，但法律讲究证据不能因为一个想法就抓人。”
萧窈点点头，可以理解，法律嘛确实讲究证据，证据链完整什么的。
而且进档案的话，不论是哪个年代都挺严重的，尤其是这个讲究根正苗红的年代，可不算小事。她都没想到这点小事会闹这么大，她以为就进去问个话教育一下呢。
傅玲玲却还是不甘心，这种坏心思的人怎么能就这么放过了呢，一点惩罚都没有吗？
沈池扫了眼傅玲玲的表情，“进档案还不够惩罚啊？”
傅玲玲撇撇嘴，在她看来，进不进档案能怎么地，不痛不痒的，还不如打她一顿解气呢。
沈池好笑地摇摇头，“进档案是公安那边的，部队这边的处罚也下来，开除文工团，开除军籍，退回地方。”
傅玲玲觉得这还差不多，总算有点行动了。
萧窈就很诧异了，这……怎么感觉自己背后有大佬的感觉啊？
她认识的人就那么几个，知道这件事情又能及时处理的，她眼神有些怪异地瞄了瞄沈池……
沈池被萧窈瞄了一遍又一遍……实在装不下去了，无奈看着萧窈，“江湖上的事少打听。”
萧窈挑眉，这就是承认了呗。我靠，大佬在身边啊……这就是靠前的赶脚？
傅玲玲不解地看着两个人，沈池明显不愿意多说，萧窈也就没有解释，反而道，“姐，你的事我有办法了。”
“真的？”
“当然，在给我点时间就好，你放心吧。”
时间在忙碌中过得很快，三天转眼即逝。
这天晚上，萧窈把沈池和傅玲玲叫住，给他们展示了一下自己的秘密武器--录音机，本来她是想做个录音笔之类的，可一是材料有限，二是她能力有限，只能做出个类似mp5的东西来，看来学机械势在必行呀，哎呀，跑题了。
“这个东西能干嘛？”沈池把东西拿在手里翻来覆去地看。
“这个东西可以录音！”萧窈一脸坏笑。
沈池明白了，弟妹这是想阴人啊。
“录音……”傅玲玲念叨着，渐渐睁大了眼睛。
萧窈眨眨眼睛，“没错。”
不是没有证据收拾朱老三吗？那他们就提供证据好啦。证明朱老三是买姐姐当劳工的，并不是什么娶妻。
这个时代破四旧，是不允许雇佣其他人的，更别说买卖人了，所以他和姐姐的关系是不成立的。如果他不依不饶，这个还可以证明他资本主义做派，地主行为旧社会的毒瘤，送他批斗批斗再改造改造看他害怕不害怕。
三个人正兴致勃勃的商量着，怎么才能让这个朱老三老实交代。院门处却传来响动，沈池起身要去查看，却见一个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看着那熟悉的脸庞，萧窈眼睛一亮，直直地扑了过去，被男人接住，“小心。”
再次被熟悉的那雪松冷冽的气息所包围，萧窈的心突然就有了找落，仿佛这些天一直都是漂浮着，从未真正安宁过。
“怎么还哭了，受委屈了？”话是问萧窈的，眼神却看向沈池。
沈池摇了摇头，应该不算受委屈……吧……
“没有，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眼泪就留下来了，可能是太想你了。”萧窈的声音在他胸口闷闷地传来。
沈池和傅玲玲对视一眼，非常识趣的一个回家一个回房，回家的那个还非常体贴的给关好了院门。
两个成熟型的灯泡都溜了，贺冬晨直接打横抱起了萧窈，“早知道我就洗个澡再回来了，看看你身上的衣服都脏了。”
因为着急见她，连衣服都没换，下次出任务还是在外面收拾好再回来吧。
“衣服可以洗，见你一刻也不想等。”萧窈环着他，鼻子像小狗似的在他颈项一通乱蹭。
把人轻轻放到床上，贺冬晨冷酷的脸上有不见变化，耳朵倒是有些发热。小媳妇现在说话这么……像是小猫的爪子，让他心尖痒痒的……
“你换件衣服，我去洗个澡。”
清冷的桑心依旧，只是那背影怎么看都有些落荒而逃呢。
萧窈看着男人的背景抿嘴笑了笑，起身换衣服，再给那个跑走的男人找出换洗的衣服。不拿衣服就走，看他一会怎么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