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0章 尤二姐的回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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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问我为什么不愿意和你们走,现在这个情形,我如何走得!”
尤二姐的手死死地捂住自己的小腹,肚子里面是她和薛蟠那还没见影的孩子。
她双眼含泪地看着面前的尤老娘和尤三姐,心里头慌乱的要命,她是真的对薛蟠动了心的,只是如今她是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尤老娘和尤三姐都被这个突如其来的事实给惊呆了,屋子里安静下来,遇到事情之前,自然什么都不会想,可是最近一阵子以来,原来的那些事情就不受控制地一股脑一样地往脑海里面钻。
之前,尤二姐知道了作为皇粮庄头的张家败了,作为张家唯一的一个男丁,张华一无所有,她便不想嫁给张华这样的人。
正巧尤老娘也是这个意思,在她与自己母亲说不愿意嫁给张华的时候,母亲没有怪罪她,还支持她的做法。
有了母亲的支持,她也心安理得地将这桩婚事抛诸脑后。
尤二姐回忆起小时候的事情来。
当初,她们去宁国府看望大姐尤氏的时候,便被宁国府齐整的院子,数不尽的身着绫罗的下人给惊呆了,这世间竟然还有这样的地方,这根本不像是人间该有的地方,更像是戏班子里面唱的碧水龙宫、瑶池仙境。
得知可以去宁国府看出嫁的大姐姐,她们母女三人明明已经将家里最好的衣服穿在了身上了,但是与宁国府下人的衣服比起来,还是显得难看和土气,似乎她们就像是从烂泥里面爬出来的一样。
尤二姐记得那时候的自己,看着宁国府的管事娘子头上都是珠光宝气的,而自己作为一个小官的姑娘,竟然如此穷酸,当下就羞愧地低下了头。
当时,来接他们的管事娘子带着母亲和他们姐妹两个走过长长的回廊,绕过一个又一个院子,最后才到了大姐姐的住处。
尤二姐清晰地记得,进屋之后,她是第一次看见嫁了人之后的大姐姐,她那个论长相、个头什么都不如她的大姐姐,在嫁到宁国府之后完全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
华贵的金钗插在她的发髻边,脸上涂的粉带着好闻的茉莉花的香味,身上穿着的衣服她看不出来是什么料子,只觉得摸在手中极为顺滑,上面还用金线、银线绣着好看的图样。
大姐姐的屋子里有着十二个丫鬟伺候,大姐姐做什么都不用自己动手,甚至都不用说话,只需要一个眼神,那些丫鬟就会将大姐姐想要的东子拿过来,交到大姐姐的手上。
屋子里肃静的很,她站在大姐姐面前都不敢大声说话,大姐姐还是像在家的时候那样,温和的很,大姐姐拉过她和妹妹,吩咐身边的丫鬟给她和妹妹找了新的衣服,还从自己的首饰匣子里面拿出来了漂亮的首饰,给她们戴上。
她记得非常清楚,大姐姐给她戴上的是一支鎏银的喜鹊珠花,这是她第一次有这么精美的首饰。
娘好像和大姐姐有话要说,于是大姐姐就让丫鬟带她和妹妹到宁国府的花园里面去看看花。
得了新衣服、新首饰的妹妹一路上都拉着她说个不停,然后她们就在赏花的时候见到了她们的大姐夫——贾珍。
那时候她十四岁,小妹十一岁。
后来,大姐夫每隔一两个月就会来尤家,那时候后爹还在,大姐夫每次来都会和这个后爹说话,还给家里拿了许多东西,只是银钱后爹一直都没收过,都退给了大姐夫。
她是在及笄的时候知道自己还有一个指腹为婚的未婚夫的,叫张华,是个家道败落、好吃懒做、还偷奸耍滑的无赖。
见过了宁国府泼天富贵的她,如何才能看得上张华这样糟烂一样的人物,她失眠了,十几年来,即便是当初亲爹去世之后,家里有上顿没下顿的日子里,她都没有失眠过。
她竟然与那样的人有婚约,那岂不是以后自己就要过那样朝不保夕的日子,她从心里害怕起来。
明明在娘亲带着她们改嫁之后,她们已经摆脱了那样辛苦的日子了,当初因为要帮着娘亲干粗活的手,这些年来都养的如鸡蛋一样顺滑。
难道自己又要成为一个农妇?不,嫁给张华这样家里连个像样的家业都没有的人,连农妇都不如。
她不要嫁给张华,其余谁都行,只有张华不可以。
第二天醒来,她就壮着胆子找到了娘亲,和娘亲说了自己的想法。
在大徒,婚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没有一个姑娘家自己挑选的道理,她忐忐忑忑地和娘亲说了自己的想法。
本来以为娘亲听了她的话会生气,可是她没想到的是,娘亲竟然对她露出了赞许的笑容。
娘亲当时对她说的那句话,她至今还记得。
“我的儿竟然有这样的大志向,好好好,真不愧是我的女儿!”
娘亲没有生气,还答应了自己,说是定要给自己找一个好人家,绝对不嫁给张华。
只是,尤家来往的人家,多是一些衙差,或者是朝中七八品的小吏,许多人家里还没有她们家过得好,娘亲每每见了都不满意。
就这么过了两三年,那年小妹也长大了,她不得不开始说亲,不然再在家里留下去,就成了老姑娘了。
两个女儿的婚事,让娘亲直发愁。
可是那年,后爹早年积下的病犯了,为了给后爹治病,娘亲也没顾得上给她和小妹说亲。
后爹病了一段时间之后,就离世了,日子似乎变回了许多年前,她和小妹又没有爹了。
后爹没了,大姐姐和大姐夫回了家,大姐姐哭的很伤心,根本就管不了事,后爹没有儿子,所有的后事都是大姐夫一个人带着一众从宁国府带来的下人们办理。
后爹的丧事办得极为风光,棺材都是用的棺材铺子里面上等的好板,许多人都来到他们家吊唁。
她们姓了尤,自然是要为后爹守孝,只是她在一天晚上,又见了娘亲偷偷出了门,就如同好多年前的那天一样,娘亲偷偷溜走的事情简直与印象中的一模一样。
她便知了,娘亲开始为她们以后的生活打算了,只是这次,娘亲还是背着她们做的。
而她,依旧选择了沉默,好多年以前她就懂得不能声张,到了现在她已经长大了,更不会将这种事情宣之于口。
大概过了一个半月左右,大姐夫就上门了,她在里屋偷着从帘子缝里面看见了,大姐夫给了娘亲许多银子,白花花的银子在烛火的映照之下极为耀眼,那光芒想让偷看的尤二姐忽视掉都难。
一连几次,大姐夫总是来送钱,娘亲都收下了,她们的日子也是如同往常一样在过。
半年以后,大姐夫又来了,这一次他上门来与娘亲说完话之后,没有立刻就走,而是坐在家中。
她正在里屋偷看,见娘亲走过来,急忙回身装作在绣花,就见娘亲进来之后,对着她和小妹说道。
“你们两个别绣帕子了,屋子里有我上次从你们大姐那里讨回来的好茶,沏上一壶,给你们大姐夫送去。”
听了娘亲这么说,她当时就愣在了原地,屋子里面没有别人,只有一个大姐夫,他是个成年男子,而她和小妹都还未曾出阁,娘亲不是不知道未曾出阁的姑娘是不能私下与成年男子独处一室的。
骤然间,她的眼睛瞪大了,莫不是......天哪,娘亲怎么能这么做,那可是大姐的夫君,大姐姐对她们那么好,总是会给她们家送银子,她们怎么能......
她没有动地方,而小妹尤三姐则是利索地拿出了茶叶盒子,沏了茶送了出去。
她觉得不合情理,拉住了小妹,低声道:“你别去。”
谁料小妹竟然甩开了她的手,“娘不舒服,让咱们沏茶不是正常的吗?”
她阻止不及,就只好跟着小妹一起出去。
小妹将茶盏放在了桌子上,而大姐夫则是眼带笑意看着她们姐妹俩,大姐夫眼中的笑意中似乎带着别的东西,在她的感觉中,大姐夫看她们姐妹两人的样子,就像是小时候,那个村里的徐屠户看娘亲的眼神一样。
带着霸道,和浓浓的占有。
面对这样的眼神,她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一步,令她震惊的是,小妹面对贾珍这样的目光,竟然像没事人一样,任由贾珍打量。
对的,在察觉到贾珍对她们姐妹的心思之后,贾珍就只是贾珍了,而不是她们的大姐夫。
好在当时贾珍没有对她们做什么,只是问了问平时生活过得怎么样,家里少不少什么东西,小妹一一答了,她没怎么吱声。
不说话的好处就是,贾珍打量她的时候变少了,等到贾珍走了之后,她拉住了小妹,悄悄与小妹说道。
“下次他再来,你离他远点!”
谁料小妹对她道:“我离她远点,难不成二姐想要自己去?”
这话让她大惊失色,小妹竟然明白了娘亲的意思,她顾不得羞,问小妹道。
“你......你是怎么知道的,你还未出嫁,不对,即便是出嫁了,也不能这么作为,那可是要被人戳脊梁骨的。”
小妹不在乎地说道:“这有什么,在咱们原来住的那个村子里面,多少个婶子和叔伯都是这样。”
“就连咱们娘,不也做过这样的事?娘做这样的事,都能再嫁给尤家爹爹,为什么我不能?”
她心中大骇,小妹竟然知道娘亲的事情,她急忙问道。
“三姐儿,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小妹撇了撇嘴,回答道:“就在你偷偷跟着娘出门那回,我原本是想找二姐给我折蛐蛐的,没想到二姐你猫着腰出门,我觉得好奇,就偷偷跟在你后面了。”
“所以,你那个时候就知道了......”
“不止这些,我还见过村长和咱们村的一个婶子一起去了后山,许久都没回来。”
她听到小妹的话之后,颓然坐在炕边,“那你真的想好了吗?”
小妹尤三姐道:“尤家爹爹去了之后,咱们家的生计都靠着他,如果没了他,咱们娘三个住哪,吃什么。
二姐也别怪我说你,咱们的日子都过的艰难了,还挑那么多做什么,那高门显贵里面,爷们们身边放出来配人的丫鬟,有几个是完璧的,那都是伺候过老爷或者哥儿的。
你见她们怎么了,不是照样嫁人生子,还能依靠在主家得来的银钱,好生过日子。
我也不图什么,我就只图将来他够了以后,多给我一些个银钱,让我能用这些钱找个好人,这样一辈子就好过了。
当初要不是娘带着咱们两个改嫁,咱们早就在村子里面过不下去了,你不知道,当初村长就来和娘说过,说有个大户人家看上了我,想要买了我去他们家做丫鬟,娘没同意,把村长抓花了脸。
就这么得罪了村长,咱们有好一阵子都没有东西分,后来尤家爹爹带着几个官差来咱们村里收粮,娘扒上了尤家爹爹,村长见惹不起尤家爹爹,让娘将咱们带走了,这才有了咱们的活路。
不过即便是这样,当初村长说咱们是村里人的血脉,不让娘带走咱们,尤家爹爹还多出了六两银子,说是算他将人买下了,咱们才走。”
她沉默了,人总是要为了生计活着的,可是尤家爹爹多给了银子,又将她们养大,这份情谊,她不能忽视。
“可是咱们这么做,对的起尤家爹爹吗?大姐姐是尤家爹爹实打实的骨血,咱们两个这么多年来也一直叫他爹,贾珍他......他终究是咱们的大姐夫啊。”
尤三姐顿了一下道:“咱们又不是和大姐抢正妻之位,哪怕是进他们府里做妾,我也是不愿意的,那里规矩多的很,又不自在,我才不稀罕,我奉承贾珍,只是想要钱罢了。”
尤二姐无言以对,母亲和小妹心意已决,她也没法子,只顺着两个人的意思去了。
只是每次贾珍来,她都躲在里屋,只当做自己没听见,也没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