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风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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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玉恒掏出帕子，给青月擦拭汗珠，青月偏头避开，抬手用袖子在额头沾了沾，歉意地对刘玉恒说道：

“对不住，浪费好东西了”

青月心里清楚这汤一定不是刘玉恒说得养胃汤那么简单，单看萍儿对这碗汤的看重就可知一般。

如今吐了，青月感觉很愧疚，

刘玉恒扶着青月在床头坐好，

“是我不好，不该急躁，说了那些话刺激你。这几个丫头在我侯府里，我保证不会有人敢欺负她们，你尽管放心。”

青月低下头，沉默了一会儿才缓缓说道：

“我不知道是哪句话让侯爷不愉快了，我的话很……气人吗？我只是不想给侯爷添麻烦，也唯恐她们因我的缘故再受委屈。

不过有侯爷这话，我便放心了。以后如果我哪句话……冒犯了侯爷，请侯爷告诉我知道。”

刘玉恒此时多想把青月抱进怀里，告诉他他什么都没做错，是皇上和自己太想拥有，也太怕失去，才会如此紧张，才会如此敏感，以至于忽略了你真正的感受。

“你没有说错话，是我急躁了，你别多想。”

刘玉恒低声安慰。

一场风波暂且过去，

刘玉恒令人重新煮了汤，青月喝了一半，又吃了两口点心，这一天算是平稳过渡。

然而到了晚上，青月噩梦再起，

梦里的他不仅再次被关进了肃杀的宫殿，还有丽娘的血痕，

青月挣扎着从梦中醒来，发现正被刘玉恒紧紧抱在怀里，

而刘玉恒环在他前胸的小臂上血痕宛然，

看着眼前的血痕，青月沙哑地问：

“是我咬的？”

“不要紧，不严重。你怎么样？”

刘玉恒松开臂膀，拿出帕子去擦青月脸上的汗和泪，

青月的满眼惊慌，

“我不知道我做噩梦了，我做噩梦还会伤人吗？”

“别担心，我问过常大夫了，这是你心里压抑的恐惧，发作出来，这不是坏事，你别害怕。”

刘玉恒说着拿过早已经备好的睡袍，

“你的睡衣湿透了，换上干净的再睡。”

屋内很温暖，刘玉恒不说，青月都没注意自己的衣服都湿了。

他也不避讳，直接脱了身上的湿衣，露出脊背上的旧伤痕，还有根根可见的肋骨，

刘玉恒把目不斜视，帮着青月穿好睡袍，坐旁边守着青月睡。

青月已经完全清醒，恐惧也随之远去，便催刘玉恒去睡，

“侯爷去睡吧，你的伤早上让萍儿姑娘处理一下。”

刘玉恒给青月掖住被角，

“你睡着了，我就走，你睡吧。”

青月想了想，往床里挪了挪，

“侯爷不嫌弃，上来躺着吧，我一时不想睡，侯爷陪我说说话。”

刘玉恒犹豫，

青月莞尔，

“侯爷怕什么，我又不吃人。”

青月说得坦荡，刘玉恒只得脱鞋上床。

也许安静的夜晚，让青月有了聊天的欲望，也许是白天的愧疚，让青月想解释。

总之，青月躺在那，慢慢的从他的身世说起，说怎么遭遇兵祸，怎么家毁人亡，怎么被丽娘哭喊着救出水火，怎么一路逃难，怎么几次要被卖掉，都是丽娘张着小手抓住他哭喊，说到丽娘的时候，青月的眼睛湿了。

“小翠的性子很像丽娘，我保护不了丽娘，但我希望能让小翠平安喜乐的过一生，这样就好像小翠在代替丽娘幸福一样。”

刘玉恒听出青月的意思，

他拍了拍青月的手，

“知道了，你放心，我会帮你护着她周全。”

“多谢侯爷，有侯爷这话在，我就放心了。即使将来有一天我……有什么，也希望侯爷不忘今日之言。”

刘玉恒没说话。

青月转头看了看，发现刘玉恒已经闭上眼睛，呼吸深长。

青月看着床幔发了一会儿呆，也慢慢的闭上眼睛，睡着了。

刘玉恒听见青月悠长的呼吸声，睁开眼睛。

月光映衬着雪光透过窗户，在屋内氤氲出一片光明。

青月的脸在稀薄的月光下，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因为廋的太厉害，皮肤下隐隐透出青色的血丝，鼻梁很高，水粉色的唇紧紧闭着。

刘玉恒不明白，一个人怎么能在两个多月的时间里就瘦成了纸片人。

可自从看见了青月夜半的情状，刘玉恒明白了，

白天的自制力让这个男人表现得谈笑如常，夜晚的梦里，是失去了自制力的最真实的崩溃。

刘玉恒伸手想抚平青月微微皱起的眉，

却在即将碰触到的时候，停住了。

青月待他，就像普通的朋友。

而他也必须要控制自己，不越雷池一步，

这对这个男人和那个在皇城里的人都好。

他有时也想像皇城里的那个人一样，爱的义无反顾，不管前路，不看退路。

然而，他不能。

他有太多顾忌了。

至少这个天下，不应该因为他的冲动，再有反覆的一天。

刘玉恒在这个有青月的晚上，辗转反侧，

想了许多，劝诫了自己许多。

珍惜能相处的时间，是他能做的唯一一件事。

半个月之后，在刘玉恒百般关怀下，青月的脸上终于有了血色。

刘玉恒也按照承诺，带着三个丫头，和侍卫们一起出了城，去看城外的梅花。

距离城门不远的一处山脚下，有一个梅园，园子里有几百棵红梅，已经开了一半。

在白雪中，红梅或全开，或半开，红艳艳的一大片，灿若云霞。

红儿开心地在雪地里跑，一会儿指着这棵说：

“公子，快看，这棵树好，”

一会儿又指着那棵树，

“公子，这棵树更好。”

青月和刘玉恒并肩而行，看着红儿耍宝似的玩闹，

青月欣赏了一会红梅，由衷地说道：

“若这里也有一处雪庐就好了。”

说完就愣了，

刘玉恒开始没反应过来，刚要笑青月“得陇望蜀”

就发现氛围变得有些奇怪，

想了想才知道青月所说为何。

他沉默了一会儿才道：

“此处梅花常有人来观赏，未必没有雪庐，不如就找找看。”

青月嗯了一声，继续向前走。

小翠和青儿对望一眼，没有出声。

青月也知道因为自己失言，让众人紧张了。因此走了一会，便笑着提议道：

“咱们今天多采些梅花回去，在侯府弄个冬日宴如何，边赏梅花，边吃东西，我来弹琴，让小翠唱曲儿，侯爷配以箫，如何？”

刘玉恒配合地笑着答应。

小翠也笑：“是好久没热闹过了，正该热闹一下。”

红儿拍手笑道，

“只可惜咱们都不会跳舞，若会跳舞，就更好了。”

青月道：

“你可真是得陇望蜀了，不过京城里舞姿好的人也不是没有，就看侯爷愿不愿意请了。”

刘玉恒笑道：

“罢了，罢了，这样说下去，我们要请个杂耍班子和戏班子才够了。”

红儿和小翠都笑了，

青月也笑道：

“也是，这都怪红儿，今天就你跳舞好了。”

红儿摇手笑道：

“别找我，我四肢不调，找我还不如牵个猴子来，还更好看些。”

几个人都笑了，

正笑着，就听见身后脚步声响起，

众人只当是普通赏花客，便都笑着回头去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