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如儿,留下来陪陪我吧,就像你小时候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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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店小二被问到奇善老先生，立马变得眉飞色舞起来，“在的， 在的。奇老先生在这里，那是绝对的这个。”小二说着，挑起了大拇哥，
“医术好那就不用说了，关键是人品好。就是对我们这些没钱没势的穷人，一样的和蔼可亲。不像有的大夫，只对达官贵人点头哈腰，对穷人就是鼻孔朝天的那副德行，真让人看不上。就只是一样，求医的人太多，有的等上个把月也不一定能排上号。”
小二啰嗦半天，才想起来问：“您二位也是来求医的？”
青月点头。
“诶呦，那您可有的等了。我听说最近岭南王身体不大好，奇老先生日日在岭南王府伺候，已经有半个月没出府了。”
青月拿着茶碗的手一抖，茶碗落地，“哐啷”一声摔的粉碎。手上身上也都溅了不少茶水。
“客官，您……您没事儿吧。”小二吃惊的问，幸亏茶碗里是凉茶，不然还不得烫个好歹的。
“不要紧。”
青月定定神，拿出帕子自己将手上和身上的茶叶子和水迹擦拭干净，
岭南王府就在松口镇风波路东边，占据了一整条街。各个路口都有士兵巡逻，王府的大小门前，也都有士兵站岗。十分严整肃穆。
此时天渐渐黑下来。王府门前已经挑起带有“岭南王府”字样的大灯笼，把门前照的一片雪亮。
青月原是打算过几天，熟悉熟悉环境再来见欧阳夏文，可听见欧阳身体抱恙，他便一刻也不想等了。没及多想，他已经身穿夜行衣来到了岭南王府。
青月无声无息的跃上高墙，只见王府内灯火通明，碧瓦朱檐，不时有一队队巡逻士兵，交错巡逻。
青月略一观察，便向正中最华丽一排正房飞奔而去。他了解欧阳夏文的生活习惯，想找到欧阳夏文的卧房易如反掌。
青月站在欧阳夏文卧房的房顶，担心贸然闯入会引起骚乱，只得寻了一处明窗，悄悄向内观望。
房内燃着两根红烛，寂静中时不时有几声咳嗽声传出。
是欧阳夏文。
青月立在窗外，情绪激荡百感交集。不过三年未见，再见时却已是沧海桑田，人事全非。
更鼓声远远传来，青月整理心绪，手放唇边，几声蟋蟀声“叽叽~叽叽~叽叽叽~”从口中发出。这是他儿时要找欧阳淘气时常常用的暗号。
屋内的咳嗽声顿止，似乎在侧耳倾听。
“叽叽~叽叽~叽叽叽~”
青月再次发出暗号。
衣服的簌簌声响起，有丫头轻声问：“爷，您要什么，我来拿。”
“开门吧，我的如儿到了！”欧阳夏文略带气喘。
屋内脚步声响起。青月悄然来到房门处等待。
“吱呀”一声，门开了。
开门的是个穿绿色绸衣的丫头，因得了主子吩咐，已经知道门口有人，所以见到长髯客也不惊讶。长髯客微微点头示意，闪身进屋。
“是燕如吗？”欧阳夏文喘息着问。
“是我。”
“怪道今晚红烛爆了又爆，原来是如儿到了。走近一些，让我看看你。”
青月走到床边，将脸上的黑布拉下，露出艳若桃李的脸。
欧阳夏文斜靠在床头，透过烛光看到青月的脸，一时心潮起伏，不由得大声咳嗽起来。青月跨步坐到床头，将欧阳夏文扶正，单手轻捋欧阳夏文的后背，用内息给她顺气。
绿衣丫头早端了一杯温水过来，青月轻轻叫了一声“柳色姐姐”，绿衣丫头微笑点头，把茶交给青月，青月接过来放到欧阳夏文的唇边。欧阳夏文在青月手里就着轻啜了两口，气息才略略平稳。抬头吩咐绿衣丫头道：
“柳色，你去门口守着吧。”
“是。”柳色得了吩咐，轻巧巧的走到外间门口。
“燕如，坐到我眼前来。”
青月拿过一个靠背放到欧阳夏文身后，才坐到欧阳夏文身前。
欧阳夏文伸出细长的手指，轻轻抚过青月的脸，“如儿，你瘦了好些，在外面过得不好吗？”
“你也瘦了。我今天刚到，就听说你身体抱恙，是哪里不舒服？严重吗？”
欧阳夏文似没听到，手指在青月眉眼间流连不去。
“如儿，我以为今生都见不到你了。我为了让欧阳家收回军权一统江山，抛弃了你，伤了你的心。如今落到这种下场也是咎由自取。如儿既然能来看我，便是不恨我了，可是吗”
青月低头，眼中掠过伤痛，只低低的“嗯”了一声。
欧阳夏文抚着青月的头顶如缎的黑发，目光恬静，
“如儿，留下来陪陪我吧，就像你小时候那样。”
这语气，一如青月儿时钻进正读诗文的欧阳夏文怀里时，欧阳夏文温柔而又宠溺的任青月左扭右晃时的无奈语气。
当晚，青月留在了欧阳夏文的卧房，就睡在夏文身边，他跟欧阳夏文讲述自己在外游历时，打七虎，拔五寨，戏流寇，伤三霸的种种情形，言语间好似拔了先生的胡子，戏弄管家坐了一裤子鸡蛋，藏起喜姑的爱猫时一样的娇憨得意。
此时的夏文也像彼时一样，温柔宠溺的揉搓着青月的脸笑道：“长大了，也还像小时一样的淘气。”
说着又轻叹道：“这才应该是我的如儿该有的样子，温暖的后花园不适合你，广阔的天空才是你的归宿。只是餐风露宿，未免辛苦。”
“阿兄，如儿并不觉得辛苦，我很喜欢。可惜你生在帝王家不得自由，不然我希望阿兄你也去看看大漠的黄沙落日，戈壁上的群狼啸月，草原上的牛马羊群，还有说不尽的异域风情……”
欧阳夏文略微发蓝的眼睛里，闪过异彩，转而又颓然的一笑，“如儿都替我看了，就像我亲自去看了一样。这里不是善地，住一段日子，就走吧。你那位小朋友若一时治不好，就放心交给我。你过个一年半载的，再来接她也是一样的。”
青月明白夏文所说的不是善地的意思。从前对欧阳夏文忠心耿耿的皇家侍卫早已经被遣散，有背景势力的妻妾也被迫和离。婆子丫头小厮们也都是临时调用。岭南王府里的兵士，更是一月一换，名义是保护，实则是监视。
若非身边还有几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心腹丫头，两个没有任何背景的侍妾，还有一个年过半百的喜姑照看，欧阳夏文的日子怕是会更加难过。
不过两人默契的谁也没有提起曾经的端王府小王爷，现今的真龙天子李觅。青月是不想提，欧阳夏文更加不愿提。
一早，喜姑带着四个丫头进门给欧阳夏文更衣洗漱。看见穿着夏文里衣的青月，也不惊讶。显然是丫头柳色跟她说过了。
喜姑手里拿着一套青色服饰，对青月慈祥的说道：“小祖宗回来了，几年不见，看着像个大人了。这次来，是住一段日子就走，还是就陪着爷不走了？”
欧阳夏文替青月答道：“他住一段日子就走。”
“哎，那就多多住一段日子。你来了，爷高兴，病也好的快些。”喜姑叹息着又说：
“这还是你从前的衣服，爷都让带了来。我原还说，人都不在，还带这些累赘东西干什么，没想到还有用上的日子。”喜姑说着把手里的几件衣裳交给旁边的丫头，亲自上手帮着青月穿衣，边穿边唠叨：
“你如今大了，爷又病着，再睡一屋不合适。我刚已经让人把旁边的厢房收拾出来了，你从前的东西我也让人从库房里一样一样的找出来，都给你摆上。这样你住的能舒服些。”
青月听说自己的东西也都被带来了岭南，不由得心中感动。但却不肯让人看出来，因此只陪笑着说道：“让喜姑姑费心了。”
“费什么心，我现在老了，也就只能为你们操操心了。只要你能住在这里，多陪陪爷，让爷的病快点好。喜姑给你磕头都行。”
欧阳夏文被丫头伺候着换上衣裳，又洗了脸，听见喜姑还在唠叨不停，压抑着咳嗽几声后，说道：“喜姑今天的话格外多了。”
喜姑不以为意，“爷别嫌，人老本来话就多。何况小祖宗也算是我看着长大的，能见着自然高兴，只盼着他多住些日子，不走了才好。”
奇老先生来诊脉时，看到站在床边，龙章凤姿的青月，就是微微一怔。
欧阳夏文对这位老御医十分尊重，发现他神色有异，便微笑着解释道：“这是从小在我身边长大的孩子，跟我弟弟差不多。他昨日才来，应会在此地住些日子。你叫他燕如即可。”
奇老先生听说，呵呵一笑，“难怪今日看爷的精神好了许多，脸上也有了光彩，原来是故人来访，可喜可贺。”
欧阳夏文微笑道：“我今日感觉确是好了许多，这都是奇先生悉心诊治的功劳。我这小弟有个小朋友患有五迟之症，我已经派人去接她入府，还要麻烦奇先生帮忙看看是否可治。”
奇先生并不推脱，当即爽快的答应下来。
青月对奇老先生再三致谢。
狗蛋快中午的时候被人接进岭南王府。被岭南王府雕梁画栋的华屋大房，着实惊艳了一把。及至看到青月，更是惊为天人。口水顺着额头流下来的汗，一起落了地。
青月一巴掌拍在狗蛋的后脑勺，“把口水擦了。”声音清冽无比，熟悉无比。
狗蛋惊讶的张大嘴，瞪大眼，“皇天菩萨，您……您……您难道是大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