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你说,我是你的什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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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记忆中,李觅对待敏儿很好,温柔细语,百般呵护,甚至会用宠溺的目光看着她。她一度以为这就是情爱,可李觅不碰她。
直到今天,她看到李觅看向青月的目光时,才明白不一样。
李觅看敏儿时候,虽然宠溺但却纯净,没有一丝杂念,就像一泓泉水,清凉凉的。
而李觅看向青月的目光,里面不只有宠爱,还有情欲,占有欲,那目光是炙热的,让身边的人都能感觉到心跳的温度。
不服,不忿,嫉妒,恼恨各种情绪交织成一柄利剑,随时想给青月一剑,或者李觅一剑,又或者是给自己一剑。
她知道这种情绪不对,会影响她的计划,所以她要死死的压住这柄剑,不让它露出一点端倪。然而在她独自面对青月的时候,那柄剑蠢蠢欲动,让她紧张到要不停说话才能缓解。
离开青月的房间后,玉容找了个独处的机会,缠绣线。
一轴轴颜色不同的绣线摆放在床上,每种颜色都要重新缠一个小葫芦型纸板上,以便于绣花时候使用。
玉容坐在床沿,用缠线来平复自己的心。
她需要跟那段外来的记忆较量,她要坚定地把玉容和敏儿分割开来,主导者必须是玉容,而不是敏儿。
她的理由很简单,“没有敏儿的玉容照样可以按照计划一步步走向目标,但没有玉容的敏儿,结局已经明了,无需争辩。”
红儿和青儿在屋外折叠拿回来的干净衣物,红儿向屋内抿嘴道:
“她怎么了,一个人闷闷的,也不说话,我跟她说话也爱搭不理的,她从前待我可是热情似火的,现在才伺候公子半天,就不待见我了,到以后她还不得飞上天上去哦。”
青儿突然想起青月形容红儿的话,忍不住“扑哧”笑出声来,
红儿瘪嘴,“你笑什么?难道我说得不对?她才来的,不对我们赔笑脸,难道还要压我们一头不成?”
青儿笑道:“难道起头让她来当公子丫头的不是你?
“怎么是我起的头。”红儿嘟嘴,
“要不是你跟王婶儿说公子少个丫头,王婶儿能求到公子头上吗?现如今她进来了,你又不自在了。她愿意一个人静静地待着,就让她待着去,也没有碍着咱们什么,谁还没有个心情不好的时候呢。”
红儿娇声笑道:“我是觉得她怪怪的,平白问一句,你倒是说了我一大箩筐,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她亲姐姐呢。我看,赶明儿你就认她做干妹妹吧,这样,咱们屋里倒是和公子能凑成一家子了。”
两个人正唇枪舌剑地开玩笑,阿紫在外喊道:
“公子洗漱过了,还不来伺候,只管叽叽咕咕的闹什么呢。”
青儿和红儿叫上正跟自己较劲的玉容,小跑着来到青月公子的卧房内,
青月已经坐在梳妆台前,身穿乳白色丝绸睡袍,身后披着一件棉布白袍,黑色长发披散在白袍上,湿漉漉的。
阿紫和青儿各自拿了一块巾帕给青月的头发轻轻擦干,
红儿则倒了一杯热茶递到青月手里,笑道:
“虽说是春天了,还是有点寒凉,原说是中午洗头发的,没想到磨蹭到晚上。小王爷若在,我们又要挨骂了。”
青儿趁着刚才斗口的热乎劲儿,继续和红儿闹,
“就你嘴乖,早知道这样,怎么不早催着洗呢。现在再说这些,真要罚,你也躲不了。”
红儿刚要还嘴,青月打断道:
“我今天晚点睡,你们收拾好可以先睡。”
几个丫头对视一眼,阿紫笑道:
“哪有主子不睡,奴才先睡的道理,虽然公子宽容,但我们也不能太过了。今天我们都晚点睡,陪公子聊天解闷也好。”
红儿赶忙应和,“王婶儿刚还问我们要不要吃夜宵呢,不如就边吃夜宵边聊天,”
青儿终于恢复正常,点头说好。
只有玉容站在一边,没有声音,
阿紫对玉容笑道:“你站那么远做什么?今天从公子房间出去你就怪怪的,现在怎么还是这样?”
玉容低头望着脚尖,“我话太多了,怕公子不喜欢。”
红儿走到玉容身边,抓住她的衣袖,亲热地说:
“你这半日闷闷不乐的,难道就是为了这个?你真傻,小翠之前的话比你多多了呢,公子可是喜欢的紧,是不是啊公子?”
青儿:“翠儿走了之后,顶你话最多。你要不在啊,我们还能清静些。”
红儿撅嘴道:“我不在的话,就剩下你们两个闷葫芦,公子不得被你们闷死啊。”
几个丫头你一句,我一句,嘻嘻哈哈,把一室的安详搅和的半分不剩。
青月见三个丫头似乎因为玉容的到来,话都格外的多起来,不觉去看平平无奇的玉容,正好碰到玉容快速扫来的目光,那目光中的冷意,让青月一怔。想细看时,玉容已经笑眯眯地看向说话的阿紫了。
再说李觅。
李觅回到端王府,直奔南苑。张大总管从南苑出来,见到李觅,颇为惊讶,
“小王爷,您怎么回来了?不是要在天下第一庄待些日子吗?”
李觅也不客套,“张叔,我爹在书房吗?”
“在呢,我刚从那里出来。”
李觅略一下点头,便直奔书房。张大总唯恐有事,也身后相随。
老王爷正在书房处理军务,见李觅一脸凝重的进来也是一惊,
“宗盛?你怎么回来了?”
李觅径直给老王爷请了安,并不绕弯子:
“昨日,水隐突发癫狂,可是爹做的手脚?”
老王爷目光中精光一闪,沉声问道:
“你那男宠有癫狂之症?发作情况如何,可伤到你了吗?”
“爹!何必和我绕弯子?您一直有处置水隐的想法,您以为我不知道?他的癫狂之症想必爹最清楚,请爹告诉我解救之法。我跟您说过,青月就是我的命,您要拿走他的命,便是拿走了我的命,爹应该还记得吧?”
老王爷勃然大怒,猛地一拍桌子,桌案上文房四宝被震得乒乓作响,一杯热茶混着外溢的墨汁,四处奔流。
“混账东西,你以为我为何要处置他,就是因为你。你把他看得太重了,我绝不允许有如此威胁你生命的人存在。我确实是要处置他,不过他的癫狂之症和我无关。你倒要仔细问问他还有什么敌人?我若要处置他,必然一击毙命,岂会给你质问我的机会。你不是不知道我的脾气,杀人我还从来没有手软过。”
李觅见自己的爹说得斩钉截铁,毫无愧色,一时拿不定主意。
他杀人如麻,却都是明刀明抢,从没有用过阴损的手段,当然以他的身份,也无需用。这样缓缓折磨人的法子,倒确实不像是老爹的作风。
可除了爹,还会有什么人要对付水隐呢?李觅思索半晌,毫无所得。
只能再次重申:“此事最好不是爹做的。如果是爹做的,那您应该知道,我之前的话是认真的。水隐生,我便生。水隐死我断不能独活,望爹仔细斟酌。”说完,也不能老王爷再次发飙,便快步走出书房。
老王爷气得干瞪眼,却毫无办法。
李觅刚走,张大总管马上进来,见桌面糊的一塌糊涂,先叫人进来擦洗,等人都走了。才问是什么事?
老王爷此时已经没了脾气,长叹一声说道:
“有人比我们先动手了,来质问我呢,我这个儿子啊,他是想气死我,咳咳~。”
想到儿子过去的乖巧,如今的乖张,他却对这个儿子完全无可奈何,一时间不由得英雄气短,老泪纵横。
张大总管最知道老王爷的一片爱子之心,见老王爷这样,眼圈也红了,只能勉强劝道:
“老王爷不必伤感,您经过那么多事情,有什么看不开的。万事不能十全十美,小王爷处处得当,最大的错就是爱上了一个男人。如今小王爷也有了后嗣,您还担心什么。他爱那个人,我们便把那人保护周到,时间长了,小王爷难保不会厌倦。何必您出手处置,伤了你们的父子之情呢。”
张大总管一番话说得入情入理,老王爷一想也是,李觅的几个妻妾都有了身孕,不怕后继无人。既然儿子喜欢,便让他喜欢,总比出去寻花问柳的掏空了身子强。
因此问道:“你个老东西倒是会说,那依着你,该如何处置?”
张大总管笑道:“要依着奴才,不如趁此机会,帮着小王爷查出幕后主谋之人,再交给小王爷。小王爷感动之余,必然回来给您叩头请罪,您那时要打要骂,还不由得您,只怕到时您又舍不得了。”
老王爷用帕子擦干眼角的泪,豁然一笑,
“好,就按你说的办,到那时看我能打断他的腿不能。”
不说老王爷和张大总管怎么在书房里商量找出幕后主谋之人。
且说李觅。
李觅走出书房,便沉着脸直奔端王府大门外。
随从的马和马车上的马刚刚交换完毕。砚台正整理马鞍,见李觅大步而出,面沉似水。便也不敢像往日一般说笑,打开车门伺候李觅上了马车,便一路往第一山庄疾驰。
李觅到达山庄时,刚好戌时初刻,也不等人通报青月,便大步来到东厢房,
东厢房内灯火通明,几个丫头正在说笑,见李觅突然走进来,脸色灰暗,都住了口。阿紫当先领着三个丫头一起默默退到房外。
青月的头发已经干了,绸缎般的长发披散在肩上,和乳白的丝绸睡袍相映衬,说不出的飘逸潇洒。
李觅快步上前,抱紧清月,喃喃道:“”我爹说,不是他做的。”
青月拥住李觅的肩头,轻声安慰:“说不定就是一种病,发作过了就没事了。你不必紧张,我现在感觉很好。”
这句话让李觅把他抱得更紧,剧烈的心跳正在向他诉说着李觅的恐惧,
“水隐,你再想想,还有什么人会对付你?会不会是他?”
李觅的这个他说得很重。
青月会意,摇头说道:“不会!他没必要害我,他要想让我死,我自会去死。不需用此下三滥的手法。”
李觅听他说得坚决,不禁醋意上涌,推开青月,冷冷道:“你就这么信任他?”
青月看着李觅认真地说道:
“他对我的恩情想必你是知道的,可以说是天高地厚,恩同再造,没有他,就没有今日的我。我的命本就是他的,他若要,我便给他。所以他完全没有必要这么做。”
“你的命现在是我的,是他亲手把你交给我的。没有谁可以把你的命拿走,我爹不行,他也不行。他若敢拿走你的命,我就要了他的命。”
李觅说这话的时候,眼底全是狠戾。
青月心头一凛,不由得抓住李觅的肩头厉声道:“宗盛!就算他伤了我,你也不可以伤害他,明白吗?他是我的恩人。”
李觅上前一步,盯着青月的眼睛问:“那我是你的什么人?他是你的恩人,那你告诉我,我是你的什么人?”
青月愣住,目光躲闪,李觅反抓住青月的手臂,逼迫青月看着自己:
“你说,我是你的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