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愧疚！你愧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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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月犹豫了，那个字说出来容易，将来又要如何收场。
他被欧阳夏文关照了十五年，也同样被束缚了十五年。
如今欧阳夏文如今给他开出了条件，只要从端王府拿出高祖遗旨交给欧阳夏文，那么他连同丽娘一家欠下欧阳夏文的恩，将一笔勾销。
行动在即，那将是他鹰入长空，鱼入大海的机会。
他此生绝对不想做谁的男妾，即使那人是李觅，然而李觅决绝的深情，就像渔网，他越是挣扎就越束缚的紧。
李觅见青月久久不说话，期待的眼神化为冰寒。
他冷笑一声：“愧疚？你愧疚？你为什么愧疚？因为给我下药？哈哈哈~，魏东燕如，你真是连自己都骗。你告诉我，上月欧阳夏文在席间交给你了什么？是不是让你偷盗高祖遗旨？”
李觅看着震惊的青月，继续冷笑道：
你想拿了遗旨离开？嗯？我不妨告诉你，你走不了。哦，我还忘了告诉你，欧阳夏文把丽娘还有她的父母兄弟都送来给我了。
你也不必枉费心机去找，因为我保证你一定找不到。”
青月被一个接着一个的雷劈得神魂俱散，站在那里动弹不得。
脑子里更是混沌一片，他在哪，他是谁，他来自于何处，将要去向何方，一切都虚无缥缈的宛如虚妄。
“我竟不知皇上……”青月喃喃，是皇上出卖了他吗？
心痛得无法呼吸，为什么呢？
青月痛苦，落到李觅的眼里，都化成了泼天的醋，醋浪翻涌到喉咙口，只要一张嘴，就会成为伤人的利剑。
“……盗取遗旨的事情……是……皇上亲口告诉你的？”青月艰难地问。
李觅冷哼一声，“你现在还关心这个？你是不是还幻想着皇帝陛下对你还留有余情？不舍得你离开？他既然当初能把你送到我身边，就应该想到今日。”
“我只想知道，是不是？”青月固执地追问，此时的青月就像一个溺水的人，他只要此事并非出自于皇上之口，这一个答案。
“是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李觅冷若冰霜。
青月突然凄凉一笑，“罢了，是与不是都没有什么区别。小王爷和皇帝虽然一个姓李，一个姓欧阳，却不愧是血脉相承，青月领教了，自此甘拜下风。
青月只有一件事相求，丽娘和她的父母家人都是升斗小民，于小王爷来说，如蝼蚁一般，拜请小王爷不要苛待他们。
至于青月，蒙小王爷看得起，一身一命，水里火里全凭小王爷做主。”
青月说罢，双膝跪地，俯首磕头。
“你……”李觅惊退三步，这不是他的本意。
他原本是想让青月顺利拿到遗旨，交给欧阳夏文的，一来以此买断欧阳夏文对青月的恩情，二来是为了让青月就此心甘情愿的留在他身边。
李觅懊悔不迭，但事情已经说破，一时也难以挽回。
这边青月磕完三个头，继续说道：
“小王爷，奴才虽然本名魏东燕如，但今后，还请小王爷称呼奴才为青月。青月虽愚钝，却尚有一身功夫可用，从今日起，愿从暗卫，日日守卫小王爷。”
“水隐！我……”
“奴才不敢当此称呼。恳请小王爷今后以青月呼之。”
执拗的青月，让李觅束手无策，索性破罐子破摔，端出小王爷的身份来，
“你既然自称奴才，一身一命都是我的，名字自然也由我做主。水隐！是我错了，我不该说那些话伤你的心。但我也不允许你做侍卫。我当着皇上和大臣的面说的很清楚，你今生只有一个身份，那就是我的妾，端王府小王爷的妾。”
青月神情冷肃，态度执着，
“青月不愿做小王爷的妾。当初青月来王府做妾，不过是一时之策。如今皇上既然已经将青月卖给了小王爷，自然也是有价码的。还请小王爷开价，哪怕要青月拿命偿还，青月也要离开端王府。”
李觅后退两步，怒到口不择言，“你敢离开，我就要了丽娘和她家人的命。”
李觅撂下狠话，狼狈离开。
青月惨然一笑站起，他今生最讨厌的，就是被人威胁。
李觅想让他成为他后花园里的一朵花，一朵依偎李觅而生的花。
可他不是，他于荆棘中生长，历尽苦难，绝不是因为想做一朵待人采摘，甚至随手相赠的柔弱花朵。
青月呆呆地站在花园中，离开也许是他唯一能够做的选择。他不相信李觅真的会拿丽娘一家的性命威胁他。
正当青月去心已定的时候，回到书房的李觅，却是烦躁不安。
他在书房来回踱步，长吁短叹，
砚台一直跟在李觅身后，刚刚在花园里的话，他也听见了。
国家大事他不懂，但青月跪下那一刻，他的心也跟着提到了嗓子眼，这两个刚刚和好的人，眼见是又要闹掰了，他早看出来了，不管怎么闹，最后吃亏的都是主子。
“爷，奴才瞅着青月公子刚刚是真伤心了，您得快想法子哄哄。说句不该说的，奴才也觉得您刚刚的话太重了，公子向来是吃软不吃硬的主儿，您这样硬逼，别逼出什么事儿才好啊？”
砚台斟酌着用词，小心地隔着帘子劝说。
“你进来”李觅招呼砚台进屋，
砚台听吩咐，撩开帘子走进书房，
“你有法子哄吗？你说说怎么哄？”李觅急忙忙地讨教。
“这奴才哪懂啊，无非就是想法子让公子高兴呗。”
“让他高兴，让他高兴”李觅喃喃的又开始踱步，
要回丽娘及其父母家人，并非为了要挟青月，而是不希望皇上拿着丽娘威胁青月。
刚刚在花园里的话就是一时情急，胡乱说的。
“砚台，你去备车。”
“是！”
坐在豪华马车上的李觅和青月相对无言。
青月不知李觅想干什么，他也不想问。
李觅让他再次认清了什么叫上位者，上位者可以怜贫惜弱，也可以强抢豪夺，想怎么做全看心情。
至于被压迫人的痛苦挣扎，是不会计量到上位者的考虑范围内的。
可看到李觅瘦削的脸，孱弱的身体，青月心底又涌出说不清道不明的怜惜。
也不知过了多久，车外的喧闹声渐渐淡去，清新的空气里带进了花香。
“爷，到了。”砚台骑着马，跑到车窗前喊道。
这是一个山庄，依山而建，气势恢宏。
山庄的匾额上龙飞凤舞的写着四个大字：“天下第一庄。”
“这是我父亲年轻时，先皇赐下的产业，跟我进来看看吧。”李觅对站在自己身后半步的青月说，
青月面无表情地扫视了一眼山庄，仍然一言不发。
李觅也不多说，迈着方步不紧不慢地走进庄子。
青月始终保持着一个侍卫和主子之间的距离，不远不近地跟着。
山庄内地势开阔，亭台楼阁样样俱全，各色花草比端王府里的更显烂漫不羁，没有过于明显的人工痕迹。
空气更是清新可人，荡涤心胸。
站在这里远望群山，顿觉忘忧忘愁，
“你觉得怎么样？”李觅问，
青月依然不说话。
李觅微微一笑，继续向前走。
不一会儿，走到一个叫听涛阁的，二层小楼前，涛阁内走出一个妇人，
青月耳聪目明，见到妇人的一刹那，眼睛一亮，又惊又喜地喊道：
“干娘！”
“诶呦，我的儿啊，你怎么来了，我怎么一点信儿都不知道。”妇人年龄不大，却满面风霜。此时每条皱纹都在告诉青月她很高兴。
“干娘，您老人家身体好吗？干爹呢？”
“嗐，你还不知道他，哪有一刻闲得住，说后山上的桃花开的正好，带着丽娘去采花了。”
“两个小弟弟呢？”青月又问，
妇人正要回答，
李觅先道：“我见那俩孩子十分伶俐聪慧，放在山庄未免耽误了，所以我让他们在城里的学堂读书呢，你若想见他们，回去的时候，我带你去。”
妇人双手合十口念佛号，“真是遇上贵人了，事事安排的妥帖，真不知该如何感谢小王爷才好哇。”
“你们是燕如的亲人，也就是我的亲人。你们在山庄里若不自在，或者有人欺负你们，你只管告诉我，我会处置他们。”
李觅温和地说，
“没有，没有，这里的人都很照顾我们，山庄的谢总管对我们更是十分周到，都让我们不好意思了。”
正说着，一个中年男人气喘吁吁地跑到李觅近前，“奴才来晚了，谢旺财给主子请安。”
“起来吧。”李觅淡淡地吩咐，“王氏夫妇和他们的女儿都是我的客人，你要照顾好了，若有三差二错的，你的职撤了事小，小命也未必保得住。”
王氏见刚刚还和蔼可亲的小王爷，脸一板，顿时杀气外溢，吓得在旁边直搓手，却不敢插一句话。
谢总管身子也是一抖，才勉强镇定地说：“这话奴才记下了，必然不会让王氏夫妇及丽娘小姐受委屈。”
“嗯，那就好。刚刚王氏帮你说了一车子的好话，显是你做的不错，晚点去找大总管领赏吧。”
“谢主子赏。”
谢总管感激地看了一眼王氏，低头应答，又听见小王爷吩咐：
“今日中午就在山庄用饭，把你们拿手的好菜都拿来。张氏夫妇丽娘和我们一起用，你也来当陪客吧。”
谢总管喜不自胜，连连答应。
“水隐，这样好吗？”李觅转脸问青月。
青月许久不曾同丽娘一家人吃饭了，怎么会不高兴。
当下点头，脸上的神色也和煦了许多。
李觅心下悄悄舒了一口气，这一步总算是做对了。
正在此时，捧着一大捧桃花的丽娘，和同样捧着桃花的丽娘爹爹从山庄后门走了进来。
掩映在桃花后丽娘的脸上似有光晕一般，眼角眉梢皆是笑意，比之在丽人楼不知又靓丽了多少倍。
那是被困笼子中的百灵鸟，终于重得张开漂亮的羽毛自由飞翔的欢喜。
当她看见青月的一瞬间，眼神中的欢喜如星光般灿烂，
“青哥儿，你怎么来了？我一点都不知道！”
丽娘抱着桃花向青月奔跑，就像一头欢脱的小鹿。
李觅又吃醋了。
青月脸上的笑容和宠溺之色毫不遮掩地显现在光天化日之下，李觅的心莫名的抽痛。
李觅身上不可忽略的王者之气和酸气，让欢欣鼓舞的丽娘终于意识到自己好像又失态了。
“见过小王爷。”丽娘抱着桃花跟李觅行礼。
李觅看着桃花，他想他要感谢这花，要不然他又要被迫看到青月和丽娘的拥抱，真不知道如果那样，他还能不能控制住想把丽娘一巴掌打到天涯海角的想法。
“这花不错。”李觅神态自然，语气和煦。
“小王爷喜欢的话，可以带回去一些。京城里的桃花应该都谢了吧。”丽娘红着脸低声说。
“嗯，丽娘说得对，就带上一些。”
李觅说着一摆手，径直向正院斐然堂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