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空欢喜,意难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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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家之中，也唯有道家让吾稍微感兴趣了一点。”此时，上一世的顾香楠整个人的气势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只见他轻轻甩了一下衣袖，一股无形剑气笼罩在顾香楠的身上，屏蔽了他外界任何识感，能做到这一步的，也是曾经身为上一世天玄三境的他了。
这一刻的他，如重回上一世，长发如墨散落在白衣上，全身散发着跟他的剑一样冰冷的气质，如利刃一般雕刻而成的立体五官散发着冰冷的气息，冰蓝色深邃的瞳孔在凝视着踏着雪崩而来的三名道家之人。
两名道家之人出现在上一世顾香楠的眼中，一个身材消瘦，一个身材矮胖，实在难以想象，这到底是一个怎样的组合。
“你们是何人？！”
“竟敢擅闯我道家山门！”
矮小的胖子指着上一世顾香楠质问，发出稚嫩的声音，他身穿一身黑色道服，大雪呼啸在他的身上，却似片叶不沾身，不受一点影响。
在他身旁的消瘦少年则截然相反，身穿一身白色道袍，嘴里打着哆嗦，浑身颤抖，瘦弱的身体仿佛随时都会被大雪给刮走。
上一世顾香楠眼中闪过一丝隐晦的光芒，“你们两人能够看得到吾？”
以他如今的神魂分离的状态，上一世又为天玄之境，而今有人能以玄灵境看到他的身体，这道家，果然不赖。
“哼，一缕孤魂游鬼，也想逃过我道玄儿的法眼吗？！”那名矮小的胖子一脸得意了起来，全身的肉异常的松弛有形，看得上一世顾香楠都想揍他两下，不过，他从来都不曾有以大欺小的本事。
“道玄儿，好名字，这么多年了，没想到你们道家终于出现了一名天生道心通明之人，道景行，出来吧，你我也好久不曾见面了。”上一世顾香楠瞳孔之中一道金色光点出现，凝视着两人的身后。
两名道家少年对视一眼，心中震惊。
“唉，你这家伙，怎么又出现在我的生命中？”
一道似是无奈的声音响彻在这片空间之中。
“呼呼呼。”
一道灰色长袍跟随着雪花飘落的轨迹一闪一闪出现在了两名道家少年的身前，来人身穿灰色道袍，长发及腰，面色窘迫，脚底穿着一双道士山里最为如同的一双布鞋，十分的节俭，却又有返璞归真之意。
道家少年心中再度一震，见来人背影便知道是谁了，于是恭敬的拱了拱手道：“道玄儿、道鸿儿，拜见景行长老。”
“景行长老？”
“呦呵，道景行，你挺行啊，天海学院你不去，倒是回你这乌龟壳家里做起了长老啊。”上一世顾香楠打趣道，露出了一副十分感兴趣的神色，若是顾香楠此时闭关而出，只怕会惊讶无比，这满脸傲气的家伙还会笑？
道玄儿和道鸿儿闻言，心中顿时发怒，尤其是道玄儿，那稚嫩圆润的脸蛋上更是抖动了两下，指着上一世顾香楠厉声道：“你这游魂好胆！居然敢对景行长老妄加论言？！”
“呵。”上一世顾香楠低沉笑了一声，眼神开始逐渐变得锋芒了起来。
道景行见状，面色微变，下意识阻止道：“玄儿，不得无礼！”在他的脑海回忆之中，当年的顾香楠就连他都要礼让三分，因为……他是个疯子。
“顾兄，玄儿才十岁，童言无忌，还望海涵。”道景行郑重的端了端手道。
道玄儿和道鸿儿两人一脸懵逼，他们都没想到在他们心目中那个一直在道家被视为下一代掌门人的景行长老此刻居然在这个游魂面前怂了起来。
道玄儿撇了撇嘴，一脸不高兴的瞪了一眼上一世顾香楠，还不忘吐了吐舌头。
上一世顾香楠原本要迈出的一步，最后在玄儿吐舌头的瞬间停了下来，缓缓的收了回去。
“行，这次就姑且放过你。”上一世顾香楠松口道。
道景行露出一抹苦涩的微笑，摇了摇头，谁不知他顾香楠嘴硬得很，于是他看了看其身后剑气笼罩的那人，道景行脸色陡然一变，再转而看了看上一世顾香楠，心想这两人怎么长得一模一样？！
“这是怎么回事？！”道景行皱眉。
对于上一世顾香楠的家族情况在他回归道家之前也是略有耳闻，两年前当他听闻顾香楠身死道消之时，为此他一人还痛饮了三天。
这世间缺的最是知己，而唯一一人能懂他道景行的人，只有顾香楠。
上一世顾香楠余光扫了一眼身后的剑气护罩，“让你那两个道家弟子替他护法，你随我来。”
道景行深呼吸一口气，点了点头，示意道玄儿和道鸿儿。
两人脸色有些难看，本以为他们道家结界之中出现了什么天地财宝，鬼知道结果是有外人前来利用他们道家聚灵阵法进行突破。
“玄儿、鸿儿，等他突破完成，你们回去每人领一颗悟道丹。”对于小孩子，道景行最为拿手的就是哄哄骗骗。
果不其然，玄儿和鸿儿两人露出了欣喜的面容，尤其是玄儿，小胖腿一蹬，便跃到了上一世顾香楠的身旁，然而，下一秒他便后悔了，在他落地的一瞬间，一股隐晦的剑气杀意在他的心头流转，他清清楚楚能够感受到那柄剑上强大的剑气，恐怖如斯。
“呜呜呜……”玄儿醇厚的嘴唇开始颤抖了起来。
道景行身形轻轻一跃，一步一公里，道音徐徐在上一世顾香楠的耳旁响起，“走吧。”
上一世顾香楠冷眼看了玄儿一眼，随后轻轻一抬脚，身影如同箭矢一般飞速离去。
重获新生的感觉在道玄儿的身上发挥得淋漓尽致，他不停的蹲下身子喘气，冷汗直流，鸿儿走到他的身旁，不解道：“怎么了？”
道玄儿并未回话，而道鸿儿转眼看向剑气笼罩的那人，缓步走了过去，来回查探，最后双手结印道：“哼，我倒要看看这里面到底是谁。”一缕青色光芒从道鸿儿的眼中辐射出来。
“砰！”
“哇哦！”
道鸿儿大叫一声，连翻着在地上摸爬滚打爬回来玄儿的身旁，目光呲裂，指着剑气笼罩的地方不停地颤抖道：“鬼……鬼啊……！”
两名小少年哭泣的惨叫声顿时在空间的附近响了起来。
……
道景行和上一世顾香楠两人对此并不知情，两人跨越数十公里终于到了一座小庭院里坐了下来。
道景行从须弥戒中掏出两壶酒，示意道：“怎么样，现在这个状态，还能喝酒么？”
上一世顾香楠罕见的轻笑了起来，“有何不可？”
酒壶一开，顾香楠张嘴就是一大口喝了下去，嘴里瘪唧瘪唧了两下，淡淡的点了点头。
道景行笑了笑道：“如何？”似乎是在询问。
“嗯，还行，还是当年那个味。”顾香楠点了点头道。
“哈哈哈哈。”
两人对视一眼，随后大笑了起来。
“说吧，当年到底发生了何事，顾家到底怎么了？为何你会以这般模样出现，又为何那人长得与你一模一样？”道景行仿佛有十万个问题想要问顾香楠。
上一世的顾香楠摇了摇头，“这么多的事情一时说不清，有些事与你说了，对你、对道家都不好。”
道景行闻言，沉默了起来，紧握着酒壶，他明白顾香楠所说的这番话里有多么的不容易，一个人面对着天大的仇恨现如今还能保持如此平静的语气将它说出来，这本身就是不可思议的事情，其中的酸楚，他道景行作为他的知己，感同身受。
“这一次我回来是有重要的事情需要你帮忙。”上一世顾香楠喝了一口酒，接着又放了下来。
“但说无妨。”道景行轻甩了一下衣袖，仔细聆听着。
“你方才也看见了，那突破之人与我长得一模一样，能出现在这里想必你也清楚，除了你们百家之人，剩下的就是七绝玄府。”上一世顾香楠悠悠道。
“七绝玄府？他叫什么名字？”道景行微微皱眉。
“他叫……顾香楠。”
……
两人对视一眼，上一世顾香楠的眼神之中冷静得可怕，而道景行却是一脸的震惊，“他……他……他也叫顾香楠？”
上一世顾香楠点了点头，“你有没有听过轮回两个字。”
“他就是我的第二世，而我，也是他的第二世。”
这句话一出，彻底将道景行给整懵了，若不是顾香楠此时坐在他的身旁，人模鬼样的，不然，他还真以为碰到鬼了。
“他从七绝玄府而来，为的什么你也知道，如今张家在助他，但，我需要你的帮助，你是知道的，我顾香楠从来只相信自己人。”上一世顾香楠郑重的凝视着他。
道景行略微苦涩，七绝玄府和诸子百家之间的关系早就已经分割太久了，里面的关系错综复杂，即便是他，都很难掌控局面。
“顾兄，你还真是我命中的一大劫啊。”道景行手指不停地点了酒壶，似乎在决断。
上一世顾香楠抬手便将他手中的酒壶抢过，一饮而尽，再度道：“我知道你现在的实力，对于现在这个局面，只有你道家出场，才能够真正改变这一切，张家，还不行。”
“如若你不答应，即便我现在打不过你，但是，拼尽我顾香楠身死道消的最后一刻，道景行，我可以让你回忆一下当年你面对我的那一剑。”
“你知道我的性格，我一向说到做到。”说完，顾香楠起身就要离开，然而，道景行突然伸出了左手，一缕青光轻轻的拍打在他的肩上。
“好，不论你与他到底是何关系，既然你说到这份上了，那我应了，算是还了当年的情。”道景行微微一笑，这一刻，上一世顾香楠在今生今世还真是第一次体会到这种感觉。
他点了点头，两人再度相视大笑了一声，桌前再度出现两壶酒，二人继续饮了起来。
其实，我早已就是孤独的游魂一个，上一世顾香楠他根本尝不出这其中的酒味，但他知道，人还是那个人，酒还是那壶酒，它的名叫，朝歌芳醑。
这一刻，上一世的顾香楠并没有把它说出来，他不想因为轮回之事，破坏了他们两人的感情。
即便是在庭院之中，依旧有无数的飞雪飘进庭院之中，两人丝毫不在意雪中的寒冷，唯有手上的这壶酒，才是真正让他们在凛冽的寒冬之中留下的最后一丝温暖。
……
一个时辰后，天地异象缓缓消失，顾香楠将玄灵之境彻底的稳固住，他缓缓睁开双眼，在他的面前，是一道坚固无比的剑气护罩。
顾香楠站起身来，黑色长剑出现在手中，无尽剑气附加在长剑之上，顾香楠轻轻一划，剑气陡然破碎，掉落在地上，随后消失于无形。
而在他的面前，正站着三个人朝着他微微一笑。
顾香楠心中有些疑惑，不过他并没有在三人的身上感受到杀意，随即放松了起来，恭敬的端了端手道：“多谢三位，不知三位尊姓大名。”
道玄儿和道鸿儿两人怔了一下，诚惶诚恐的回应道：“无事无事，小事而已。”
道景行露出了和谐的笑容，上前一步，伸出双手道：“道家，道景行。”
顾香楠闻言，整个人一愣，没想到这里居然会是道家，他这还是第一次与道家的人打招呼。
“我叫顾香楠，此次多谢三位的护法之恩了。”顾香楠由衷诚恳的说道。
道景行微微点头，“我知你在此突破，便让玄儿和鸿儿两人前来护法，你且先回去吧，你那些同门师兄弟，怕是已经找你找得心慌错乱了。”
顾香楠愈发的疑惑，没想到对方还认识他，不过相比于待在此处，此时的他，心思已经开始放在玄府同门的身上，于是再度郑声道：“多谢道长，多谢两位道友，香楠定不会忘此恩，咱们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
说完，顾香楠纵身一闪，黑色长剑在虚空一划，离来了道家的地盘。
待顾香楠走后，道玄儿终于彻底的松了一口气，疑问道：“景行长老，您说的这人真的有这么强？”
道景行点了点头，目光还停留在顾香楠消失的那一点方向，“没错，当年的他，一人冠盖满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