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宝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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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凯的父亲老 胡原本在当地经营一家挖机品牌的销售代理，业务往来关系认识了老黄和梁充，彼时两人已经在马蹄山经营矿场多年，每年的工程机械采购量很多。一来二去的跟老 胡也就混熟了，并且介绍给了陈彤絮，让人顺利带资金入股，成为了顺鑫的又一新股东。
经过几年的努力经营，在梁充的怂恿下，老 胡渐渐不满足于做销售代理，而萌生起了自己投资办厂，做挖机品牌生产商的想法。
但苦于手上资金不足，不可能一下子拿出几千万来购置土地和厂房，于是老 胡问到了梁充那里。毕竟梁充和老黄投资矿场多年，和当地相关部门多有沟通，经过一些时日的实地考察，老 胡看中新区一片空地，面积不大不小，做挖机铲斗绰绰有余。而新区政.府当时刚刚规划不久，正处于开发阶段，招商引资也正如火如荼的开展，听说老 胡有意愿投资办厂，当地政.府自然是大力支持的。
于是，依靠梁充的牵线，老 胡顺利和政.府招商部门取得联系，三方经过一番热情友好的协商与沟通过后，决定老 胡不用出资就能取得土地，土地出资人变成梁充，厂房修建也是梁充，老 胡甚至连首批运作资金都不用愁，梁充直接借款500万给老 胡，作为启动资金，厂房建成投产后，每月向梁充支付房租和利息就可以。
现在回过头来再看，似乎一开始瞄准这块地的人并不是老 胡，而是梁充，他当时看中的这块地以当年的价格来算，在全市都是非常便宜的，毕竟新区政府刚刚设区不久，一切都在起步阶段。而如果梁充拿下这块地，却没有项目上马的话，空置在这又会非常浪费。
此时老 胡的出现，正好解决了梁充的难题。他租下土地，建好厂房，不仅可以向老 胡收房租，还可以取得利息收益。对于老 胡来说，也是件意外之喜，毕竟他是相当于空手套白狼，不用额外投资一分钱，土地厂房、启动资金全部到位。对于新区政.府来说，招商引资成功，牵线达成合作意向，也是件良好的政绩。
虽说民间借贷有风险，可毕竟他和老 胡还有业务上的往来，每年矿场的工程机械依旧还是由老 胡提供，不担心他会压着自己的租金和利息不给。
然而，土地租下来后，工程队的进入却给梁充和老 胡引来了不小的麻烦。
按照拟定的建设工程合同要求，厂房建设周期为期一年，包括五层办公楼一栋，厂房纵向一跨，横向两跨。鼎轩建筑公司的老板老于，是梁老太太老家的一个熟人，建造资质健全。虽然公司注册地址在h省，远在千里之外，可是毕竟是建设厂房这样的大事，心想落实到熟人身上总归要安心一些。
于是，梁充将工程建设图纸和建设要求与老于敲定之后，便交由自己的外甥陈楚瑾负责跟进，自己则一心扑在日进斗金的矿场，也算是提前给自己的外甥找个历练的机会。
转眼半年过去了，老 胡原本想着趁自己还经营着挖机品牌代理，依靠熟人的关系能够为工厂前期铺开销售网，人员招聘，办公设备采购等等琐事也全部需要提前准备起来。可当他满心欢喜的开车来到厂区，顿时傻眼了，一号厂房还只是个框架，二号、三号厂房才挖了个地基，办公楼的影子到现在都没看见。
抬眼望去，衰草满地，黄沙漫天，老 胡整颗心一下子凉了半截，他立即打电话给梁充询问到底怎么回事！
梁充风风火火赶到工地后也傻眼了，因为每次他把外甥叫到跟前，问他工程进度怎么样了，他都是回答梁充不用担心，一切按计划进行。可眼下这情形怎么能让人不担心？
梁充气冲冲的在工地转了一圈，既没有看见原本应该出现在这负责监督的外甥陈楚瑾，也没看见建筑公司的负责人，一打听，老于更是几个月都没来过工地，一两千万的建设项目居然就这么给人当成了儿戏。
梁充压下心中隐隐的怒气，二话不说，打电话给陈楚瑾：“现在在哪？”
陈楚瑾那头接起电话，似乎还很开心，回道：“舅舅，我在工地这看着呢。您有什么事？”
梁充皱起眉头，听筒里依稀传来一丝女人的嗔怪，于是他没好气道：“给你十分钟，十分钟以内赶到工地，不然你以后都别来见我！”
陈楚瑾望着突然间被挂断的电话，愣了一瞬，骂了句“操”，顿时翻身从女人的床上跳了起来。
李小凡疑惑道：“你这是怎么了？”
“我舅舅去工地了，看样子等会得挨骂，先走了！”陈楚瑾着急忙慌的说着，又从口袋里掏出几张钞票放到李小凡的枕头边上，“今天你就自己出去买点吃的，我过去看看。”
李小凡低低应了一声，望着陈楚瑾匆忙的背影消失在门口，伸手收起枕边那几张钞票，眼神逐渐黯淡下去。
陈楚瑾开车来到工地，就被梁充像提鹌鹑一样提到老 胡跟前，“这就是你说的一切按计划进行？”
陈楚瑾蔫头搭脑地偷偷看了一眼自己的舅舅，又瞄了一下老 胡，心里面清楚，自己是过不了这关了，于是老老实实交待，这几个月自己压根没怎么来工地，因为他真的不懂什么进度不进度的，手上的工程建设合同有几百页纸，他甚至连看都没看过一眼。偶尔他过来也就是做做样子转一圈，老于得到消息往往都是直接将他连人带车一起拐进各式会所、酒吧，好吃好喝招待一番，又将人舒舒服服送回去。
梁充听得眼角直抽抽，所以现在工程进度往前赶还来得及吗？
老于被迫来到施工现场，很是无奈也很无赖的跟梁充摊牌道：“梁总，实不相瞒，工程想要按期交付，目前看来是不可能了。”转头又皮笑肉不笑的对老 胡抱歉道：“对不住了。胡总！”
老 胡很是着急，问道：“就没有其他办法？我这边很多事情都因为施工进度给压下来了，好不容易有几个合作意向的客户准备签合同，我不能公司刚成立就因为场地的原因把客户给丢了。”
梁充建议老于道：“你尝试先将合同签下来，到时候发包到外面去加工，做好之后以你们公司的名义发货，怎么样？”
老 胡皱眉道：“梁总，LG是国内做工程机械的龙头企业，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在做他们家的地区经销商，有了这层关系，我才好不容易能跟他们达成初步合作意向，您不知道他们公司对生产商的要求多么严格，根本不可能允许我们将产品发包给外协厂家生产的。接下来的这批订单算是试水，如果不能如期交货，也就意味着今后都不可能与他们公司再有合作的可能了！”
梁充蹙眉听完老 胡的抱怨，直接看向老于，问道：“于总，您有什么好的建议吗？”
老于打着哈哈，目光在陈楚瑾脸上短暂停留后，为难道：“梁总，不是我不给二位帮忙，实在是能力有限……”
不待老于说完，梁充讥笑道：“能力有限？你现在来跟我说能力有限？”
老于不紧不慢地打开矿泉水瓶，灌了口水道：“是这样的，嗯……之前我们公司给您的预算跟实际情况可能有些出入，胡总需要的地坪和轨道我们可能还需要找另外更专业的工程队来完成，这是其一；其二，办公楼的设计每层格局都不同，这也给施工增加了难度，即使按期交付主体结构，内墙装修可能就来不及了。”
梁充没好气道：“于总，这是要坐地起价了？”
老于跟陈楚瑾偷偷交换了一下眼神，敷衍道：“哪有的事，我是实事求是的来跟您交个底，如果我存心想要坐地起价，直接拖到合同到期就行了，只怕到时候我们拖得起，胡总那边拖不起。”说完，老于抽回了探向梁充身前的那颗猥琐的脑袋。
梁充厌恶地瞅了老于一眼，掸了掸面前不存在的灰，“你可真行！”
老 胡叹了口气说道：“于总刚刚提到的办公楼的装修，我自己联系其他人来装修，地坪和轨道也有我们自己负责，于总那边只要保证厂房和办公楼按期交付就可以，不知对于这样的结果，于总可还满意？”
老于立即眉开眼笑道：“多谢胡总的体谅！接下来我必定快马加鞭，保质保量完成任务。”
老 胡摇头冷笑道：“那接下来就要麻烦于总费心了。”
老于谦让道：“哪里的话，大家都是自家兄弟不说两家话，今天中午就由我做东，请几位赏光吃顿饭怎么样？”
梁充和老 胡都在心里暗骂，这会子倒成了自己兄弟了，之前厚着脸皮叫着预算不够的不知道是谁。
但是，不爽归不爽，毕竟压在头顶的一桩心思给了了，吃个饭也无不可，于是两人带着陈楚瑾，跟着老于一起赶往饭庄。
酒足饭饱之后，梁充提醒陈楚瑾接下来好好盯着，不行就撤回来由他重新安排人过去，陈楚瑾当然一个劲的点头表示下次再也不敢偷懒，一定每天都去一趟工地。
梁充十分过意不去的对老 胡说，他从老于那承揽下来的办公室装修事宜可以转给梁充，毕竟老 胡只是租户，自己没必要投入装修款。老 胡感谢梁充的好意，欣然同意。
饭庄门口送走梁充和老 胡之后，老于将陈楚瑾单独叫到了包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