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6章 世界二十一 站在正义边缘的刽子手（七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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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说呗，我们的谢大公子，这么长时间不见面了，都说是老友重逢呢，叙叙旧啊，随随便便的聊儿点儿什么。”
吃完饭之后的苏颜卿或多或少的在情绪上会好不少，但是还是得具体情况具体分析。
“餐后水果，先少吃一点儿，省的到时候胃又开始不舒服了，现在的你可不能和之前的你比了，得多多花心思去照顾你的身体。”
顾溪知看着苏颜卿又对桌面上的水果下了手，仔细的在苏颜卿的耳边叮嘱的说道。
“我亲爱的小溪知，你现在真的是从为人夫晋级成为了为人父了，虽然说现在很流行爹系男友，但是不是真的让你化身成为爹辈儿的。”
苏颜卿有点儿调侃的说道。
“哎，想当初那时在人间时，也不知道是谁，逢人便说是我的小娘，又说些什么被父母卖给人家当了什么小老婆冲洗，最后单独一个人拉扯我长大。”
“搞得十里八乡都知道了有一个俏寡妇，倒是不少人过来想要献殷勤呢。”
苏颜卿听到顾溪知的话，倒是撇了撇嘴，有点儿娇俏的反驳的说道：
“当时我也是第一次去凡间，哪里会养什么小孩子，我不食五谷可以，某些人可不行，要不是那些及时的救济，某人还只是小豆芽菜呢。”
那个时候，人类开始了农耕社会，从部落一步步的走到了第一个王朝的诞生。
苏颜卿是最后一位被分化出来的旧神，下凡的时间也要比其他旧神晚了很多，当时的苏颜卿对人间十分的好奇与向往。
等到苏颜卿可以独当一面之后，也最主要的是其余的旧神认为苏颜卿‘稳重’了许多之后，才允许苏颜卿下了凡间。
没想到苏颜卿下凡之后，第一个撞见的就是当时差点儿快要被饿死在那个冰天雪地里面的顾溪知。
也就是在这一刻，属于两个人的命运的齿轮开始转动了起来。
一位渴望被神明救赎的信徒，一位涉世未深的神明，就这样的相遇在了一起。
当时正打算游历这世间大好河山的苏颜卿，身后多了一个小尾巴，两个人同样的初来这人世间，跌跌撞撞的和这人间碰面。
当时的苏颜卿就想着隐匿自己的身份和容貌，再加上那时玩儿心还很重，于是每到一个不同的地方，苏颜卿总是会给自己和顾溪知编纂出不同样的身份和故事。
最初，苏颜卿会更多的去照拂顾溪知，而等到顾溪知稍微长大了些，苏颜卿则更像是家中顽劣的小妹，顾溪知逐渐的能够挡在苏颜卿的身前。
两个人就这样的相互扶持着，那段时光是苏颜卿为数不多的真正享受快乐的时光，没有任何的负担。
苏颜卿倒是没想到顾溪知会突然间的提及到过去，一时间也陷入到了回忆之中，转移了一些对谢若俞的‘不满的炮火’。
但是，这个时候的谢若俞却错误的理解为苏颜卿现在的心情变得很好，也趁机浑水摸鱼的开口说道。
“我记得后来顾兄还说呢，当时那叫什么来着，一见神女误终身。”
谢若俞刚开口说话，苏颜卿脸上的笑意就冷了下来，收敛了脸上多余的表情，转过头盯着谢若俞。
顾溪知则是一副无奈的神色同时看向谢若俞。
顾溪知：我都已经帮到这儿了，还是不行啊，自求多福吧。
谢若俞多多少少的也了解苏颜卿，知道现在的苏颜卿就是一个马上要被点燃的炮仗。
哦，不，自己刚才的那句话好像已经点燃了引线，只不过是距离真实的爆炸还剩下一段最后的‘距离’。
“谢大公子，想好了？这是打算坦白从宽？”
“你也别总是递眼神儿了，在我这里，你俩是属于共犯，到时候要是搞不好被连坐，你也别觉得我冤枉你。”
苏颜卿先是看着谢若俞，随后就注意到了那在自己身边儿的顾溪知那不对劲儿的神色，这俩人纯纯是在明面上玩儿暗度陈仓那一套。
“颜卿啊，属实是说来话长了。”
谢若俞一脸为难的看着苏颜卿，神情些许古怪的看着苏颜卿。
而苏颜卿则是不管他这一套，数不尽的时光之中，什么没见过，谢若俞现在什么情况，苏颜卿的心中多少也有点儿数。
“既然你知道说来话长，那就长话短说，先说说看，为什么天界都传你疯了？还有，你身上的那股子死气是什么情况？”
苏颜卿一针见血的就点明了谢若俞身上问题的所在。
“颜卿，我看不见我的未来了。”谢若俞眼中露出了些许的悲伤和无奈，但脸上又带着略微释然的微笑。
“什么时候开始的？你最后看到了什么？”苏颜卿心里十分的清楚谢若俞口中的所谓的‘看不见未来’是什么意思。
对于神和仙来说，区别于凡人，还有一个特殊之处，那就是每隔一段时间能够以自己的视角看到‘未来’，被他们称之为‘天启’。
这多多少少的算是一种预示，你能够看见自己的未来，那么就证明在未来到达之前，你还是活着的。
而对于那些已经陨落的神和仙来说，他们所预见的最后一幕，就是他们的死期。
“我......看到了........”谢若俞说话的速度开始放慢，就连语调也开始放缓，视线来回不断地落在在苏颜卿和顾溪知两个人的身上。
“看到了我们两个。”顾溪知用了一种较为委婉的方式点出了问题的答案。
苏颜卿心里也清楚，顾溪知和谢若俞两个人都不想要直接点明的事实，那就是谢若俞很有可能，不，是一定会死在苏颜卿和顾溪知两个人的手里。
并且，按照谢若俞和顾溪知两个人的反应来看，时间应该也快到了，应该就是在这一次世界线正式的结束之前。
苏颜卿伸出手扣住了谢若俞的手腕，探出一道灵力，而所察觉到的也只有一片无止境的虚无，原本应当鲜活的灵脉，此时已然枯竭的一干二净。
苏颜卿面不改色的收回自己的手，什么也没说，只是从边儿上的果盘儿之中插了一块儿苹果放入到口中。
光是看苏颜卿这个反应，谢若俞和顾溪知两个人对视一眼，眼中的神色略带一些惘然。
“高茵茹呢？”苏颜卿这个时候开口提起高茵茹，很明显就是想要主动地‘翻篇’，不再去讨论之前的那个沉重的话题。
谢若俞对此也不知道是该松一口气，还是该提心吊胆。
谢若俞看了一眼挂在客厅墙上的钟表，确定了一下现在的时间。
“一个小时零二十五分钟四十三秒之后，他们就会找到已经被制作成标本的高茵茹。”
苏颜卿点了点头，那留给苏颜卿、谢若俞和顾溪知三个人的时间还有很多。
“林芊芊，不，那个孩子，为什么会跟着你们到这里，天道不会允许一个残缺不全且浑身沾满因果的生魂在不同的位面之中游荡。”
“更不会眼睁睁的看着这个生魂去扰乱世界位面的和进程。”
苏颜卿知道，包括自己在内，顾溪知、谢若俞、虞秋行都是世界位面的外来者，需要一定的媒介才能够进入，但是对于那个孩子，进来的条件也只能更加的苛刻。
如果没有外界的帮助，无法进入到六道轮回之中，迟早有一天，会被天道一点点的蚕食，以一种崭新的方式回到那个世界。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不仅仅没有展现出任何的虚弱，反而是越发的猖狂的去作恶。
“颜卿，或许，这一切都是天道的授意呢？这是最后一次机会了。”
谢若俞本来也不想将这个世界位面变成现在如此这般模样，但是，很多时候就是如此，一步错，步步错，拼尽全力的想要去补救，那也只是于事无补，甚至还会造成更大的错误。
苏颜卿沉默不语，眼中的惊讶一闪而过，什么时候，天道找上了谢若俞。
“颜卿，在我有限的生命中，只知道，他们，从来都不值得被拯救。”
谢若俞说完这句之后，站起了身，看了一眼顾溪知和苏颜卿，“颜卿，溪知兄，我的时间到了，该走了。”
谢若俞缓步的走到门口，却在门口停下了脚步，像是在强忍着不让自己回头再看一眼，右手颤抖着放在门把手上。
“谢若俞，辛苦你了，该轮到你去休息了。”
苏颜卿的视线没有落在门口那略显孤伶的背影，反倒是一直盯着桌面，脸色晦暗不明的说道。
苏颜卿、顾溪知和谢若俞都知道这句话的含义，只不过是对朋友的‘临行’赠言。
即使所有人都知道，此时一别，后会无期。
听到苏颜卿的话，谢若俞露出了真诚但又带有心酸的笑容，也就是在同一时刻，右眼眼眶中的泪水止不住地流了下来。
咔哒的一声，门被打开了，紧随而来的便是门被关上的声音。
听到门被关上，苏颜卿直接的就松了一口气儿，身体也顺势的软了下来，依靠在顾溪知的身上。
苏颜卿能够感受到自己的身体逐渐开始变得冷了起来，就算自己所倚靠的爱人的身躯是炙热的，也么有办法让苏颜卿感到一丝的温暖。
就像是已死之人躺在火炉的旁边，仿佛就是两个不同的世界。
“溪知，我真的好累啊，我不想再做苏颜卿了。”
苏颜卿半睁开眼睛，眼神有些涣散，一副命不久矣的颓丧模样。
“等这个世界结束，我们就回家好不好，我们还像最初那样，每天快快乐乐的过日子。”顾溪知安慰着苏颜卿。
他知道这个位面小世界将是最后一道关卡，就像是黎明之前的黑夜一样，虽然黑暗，但只要是熬过去了，便能够看到新的艳阳天。
“回不去了，一切都回不去了，为了能够走到今天，所有人都付出了太多，我真的没有办法了。”
“我曾经和谢若俞一样想过，人类是否值得我们如此的费尽心力，近乎牺牲了一个种族去换取另一个种族的未来，或者又是什么人类本身就不值得被拯救。”
“但是，我总是会控制不住的心软。哪怕人类以各种各样的借口去破坏环境、给其他种族带来毁灭之灾，甚至是对自己的同族下死手，为了资源和利益而发动一场又一场的战争。”
“我还是会去怜悯那些在动乱之中受到伤害的那些人，他们本不应该被牵连，那些灾难也原本可以被避免。”
“我记得被人类砍伐的每一棵树木，被破坏的每一寸土壤，被污染的每一片海洋，还有被毁灭的每一个种族。”
“我也记得在饥饿中死去之人的绝望，因为战争而失去亲人的痛苦，面对天灾之时的无能为力，还有他们在面对天灾人祸之时所展现出来的空前的团结。”
“人也好，神也好，还是什么植物、无机物、细菌......，都是这个世界的一部分，都是这个世界的生灵，为什么没有办法和平共处呢？”
“我现在快要控制不住我自己了，我总是因为坏人的恶而将他们所犯下的罪孽安在整个人类的头上，厌恶人类，但是我也知道他们之中有人什么都没有做。”
“我当初所见到的人类，过得很苦，但是很知足，也很努力的想要把自己的生活变得更好，让自己更快乐，但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了呢？”
“哦，不对，好像也一直都没有变，目标没有变，只不过是手段变了，他们所选择的答案也变了。”
顾溪知一直都在听着苏颜卿所讲的每一个字，悄悄地改变自己的姿势，能够让苏颜卿躺的更加舒适一些。
苏颜卿所说的那些事情，一部分是在遇见顾溪知之前的经历，还有一部分是遇见顾溪知之后所发生的。
提到值得高兴地事情就笑笑，但情绪很快就转成了悲伤，如果是别的什么都不知道的人看见这一幕，还会以为是什么大型精分现场。
但是，生活就是这样，所有情绪都交织在一起，构成了每一个人外在而又看不见的茧，逐渐的成为无法摆脱的束缚。
“我们都会越来越好的，你看，还是有很多的好会出现在生活中的每一处。”
“还记得咱俩上一次在位面0858，从河里救上来的小女孩儿吗？她之后成为了大集团的老总，提供了非常多的劳动岗位，创造了很多的经济价值之外，还帮助了很多贫困地区的孩子。”
“那些孩子，走出了大山，见到了更为广阔的世界，也有了新的人生。”
“还有位面0135的那个吃了你糖葫芦的孤儿，最后成为了赫赫有名的大将军，有他在，没有任何人敢主动的挑起战争，带来了别样和平。”
“位面0243的救死扶伤的医者，位面0324的行侠仗义的侠客，位面0167那开创盛世的皇帝，等等等。”
“而且，也不只是有他们，他们的后代，被他们所影响到的人，都做着殊途同归的事情。”
“颜卿，我们都在一直努力，想要让这个世界变得更好，我们都在探寻着美好未来，而在追寻的过程中，我们多多少少都成了光。”
“在这个宇宙之中，我们只是一颗小小的蒲公英的种子，终究有一天，这个世界上会充满希望的蒲公英的。”
“就连人类都在说，聚是一团火，散是满天星，只要每一个个体都成为了星星，散发属于他们的光，迟早会成为谁都无法阻挡的烈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