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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六章 儿女绕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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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月之后,念儿登基为帝,百官朝贺,就在她登基之后没几日太医便诊断出她怀有身孕了,朝堂内外一片喜气洋洋,都期望着女皇这次能够一举得男。

八个月时,女皇早产,不负众望,终是诞下了一位皇子,取名项政,于是,在礼部的主持之下,女皇将这个孩子入嗣到明帝膝下,作为他的皇长孙,被立为皇太子。

女皇十分重视这个皇子,将他和忘忧公主一起放在福宁宫亲自教养。

忧儿比项政大两岁,聪明伶俐,不论是读书写字,还是学武练剑,一教就会,相比之下,项政三岁才开口说话,五岁才会认字,在武学方面更是天赋极差,忧儿一学就会的招式,项政练上三天也学不会。

文武百官心里着急,唯恐念儿因项政资质平庸,而将皇位传给忘忧公主,纷纷上奏,要求念儿为江山社稷考虑,与王夫勤勉一些,多为皇室开枝散叶。

有些眼尖的大臣,似是看出了女皇与王夫之间的一些端倪,也不提子嗣之事,只求陛下多为太子延请名师。

念儿想着自己的皇兄就是毁在这群只知道之乎者也,实则麻木不仁的夫子手上,她不能让政儿步他后尘

一日,念儿特意找了李秦川商议政儿的课业:“政儿今年五岁了,三字经和百家姓都还认不全,我们是否该想想办法?”

李秦川却毫不在意:“小时了了,大未必佳,政儿还小,慢慢教导便是,不需要太过急进。”

念儿却心存顾虑:“可政儿和其他孩子毕竟不同,他是皇太子,若资质太差,将来如何管理朝政。”

李秦川道:“忧儿聪明伶俐没错,可政儿的资质又哪里差了,你当初在民间的时候,那些四五岁的孩童只怕还在田野里玩耍,只怕连大字都不识一个。”

“那怎么一样,政儿可是储君,这些年项氏皇族凋零,大魏百姓,满朝文武都看着他。”

李秦川幽幽地叹了口气:“算着时辰,政儿和忧儿此刻正在书房读书,你要是不放心,亲自去考校一下这两个孩子的课业吧。”

念儿这些年忙于朝政,对两个孩子的课业也是有所疏忽,都是李秦川在教导他们,心里也有些愧疚,便点头应了。

念儿跟着李秦川来到两个孩子念书的陶然斋,李秦川既不让宫人通报,也不让念儿进去,只是待在门口,静静看着。

项政正伏在书案上,一笔一划的写着字,圆丢丢的小脸上还挂着一抹鼻涕。

忧儿坐在另一张书案前,手里拿着一本论语,正摇头晃脑的读着,念儿见书房里只有他们姐弟两人,不由得蹙眉道:“夫子呢?贴身伺候的宫女呢?”

李秦川做了一个禁声的动作,看了眼书房,低声道:“再有半个时辰就该用晚膳了,已经过了夫子授课的时间了,每日夫子上完课之后,忧儿都会带着政儿在书房里温课。”

“忧儿带着政儿?”念儿看着书房里两个小小的身影,心里觉得暖洋洋的。

李秦川道:“皇宫哪有什么秘密的,朝臣觉得政儿呆笨这事早就在宫里传开了,孩子虽小,但并非懵懂无知,政儿心里很难过,忧儿责打了那些背地里嚼舌根的宫人,然后每日下课之后,带着政儿温习功课,她怕屋子里有宫人,政儿不自在,便将人都赶到了外面。”

念儿见忧儿小小年纪,便如此沉稳,性子与裴湛极为相似,心里觉得安慰,脸上带了丝笑意。

不一会儿,政儿写完字,起身来到忧儿的书案前,将默写的卷子铺展开来,递到忧儿面前,忧儿放下书卷,先是拿帕子擦了擦弟弟脸上的鼻涕,然后才仔细的查阅弟弟写的字。

忧儿拿起桌上的笔,在纸上画了一个圈:“这次倒是默得不错,只是这个流字你又少了一点,再把这个字默写二十遍。”

忧儿一边说,一边在纸上将流字又写了一遍。

政儿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姐姐写完字,然后跑回自己的书案,一笔一划的认真写字。

念儿不想扰了他们姐弟温情的一幕,拉了拉李秦川的手,两人转身,悄悄的离开了。

勤政殿里,念儿心绪平和了不少:“政儿这孩子乖巧实诚,比起皇兄少了不知道多少个心眼,但就是这样子,我见了才觉得安心。”

李秦川道:“政儿开窍晚,但平日里习文练武很是刻苦,忧儿心疼弟弟,每日里都陪着他写字练剑,倒是比我更有耐心,一个招式十次百次的教他,政儿也不怕苦,十次百次的练,如今不论武功还是课业,都有所精进,我知你心里担忧,但我还是想给孩子们一点时间。”

念儿想着她们姐弟相互扶持,手足情深,心里有隐隐的骄傲:“其实我从小也不喜欢诗词歌赋,政儿那么小,倒也是难为他了。”

李秦川揶揄她:“你在读书上确实也没什么天赋,我还记得当年你初到浮戏山庄的时候,也是不通晓文墨,太师母看不过去,只能每日陪着你读书。”

念儿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决定不与他计较,就在这时,宫人传报,兵部尚书王之义求见,念儿挥了挥手,不耐烦地道:“就说朕头风之症又犯了,不想见任何人。”

宫人恭恭敬敬的退了出去,李秦川揉了揉额头:“这王之义又是为宇文氏来当说客的吧?”

自锦州一役,柔然主力被段长枫击溃,柔然可汗被抓,手下部曲溃散而逃,他们内部就乱了,这些年,他们因争可汗之位,互相攻打,已是一盘散沙,再无能力骚扰边境。

可是草原上的民族众多,柔然倒了,更北部的宇文氏崛起了,宇文氏是鲜卑族人,与当年的段氏鲜卑一样,都是司徒家的家臣,后来梁国亡,宇文氏带着手下部曲逃去了北方荒漠艰难度日,这两年,宇文氏出了一个能征善战的首领,带着族人一路南下,杀回了漠北草原,如今与柔然成对峙之势。

柔然因不敌宇文氏,派使者来长安,表示愿意归附大魏,永远做大魏的藩属屏障,抵御宇文氏。

宇文氏也派了使臣来长安,说是知道柔然长期骚扰大魏国境,想要与大魏联手,一起铲除柔然,并瓜分他们的领地。

为这事,朝臣已经吵了好几天了,大魏与柔然积怨已久,一些朝臣觉得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可以将柔然一举消灭,以扬大魏国威。

另有一些朝臣觉得柔然已经不足为患,他们应该坐山观虎斗,看着柔然与宇文氏互相残杀,魏国坐收渔翁之利。

念儿被他们吵得头疼,一直也没表态,今日这兵部尚书单独求见,只怕还是为了说服她与宇文氏结盟。

念儿问李秦川道:“这几日朝堂之上,百官各执一词,争论不休,表哥却一言不发,对柔然与宇文氏之事,表哥是如何看的?”

李秦川自与念儿成婚之后,为了让他们两人门当户对,被册封为蜀王,赐蜀郡作为他的封地,将他的座位设在了百官之上,念儿之下。

李秦川笑道:“你心里早有谋算,为何还要来问我?”

念儿坐到龙椅之上,幽幽地叹了口气:“柔然早已不足为据,而宇文氏却快速崛起,比起柔然,宇文氏如今才是魏国的心腹大患。”

李秦川点头:“如今有柔然在中间挡着,宇文氏暂且还威胁不到魏国,一旦柔然灭,那宇文氏下一个目标就是大魏。”

念儿道:“所以与宇文氏结盟,那就是与虎谋皮,柔然如今愿意归附,我想着接受他们的归附,将他们全都迁入长城内,让他们定居于平城六郡,每年给与足够的银两和岁赐,若是宇文氏来攻,则由他们出面抵抗。”

李秦川也是思虑重重:“以夷制夷,确实是上策,但柔然入了国境,对我们也不是万无一失,万一他们叛变,直取长安......”

念儿点头道:“所以,一旦柔然入了边境,我们还得要想办法将他们汉化。与北境的魏人联姻,只有血浓于水,柔然才能与大魏真正融合。”

李秦川摇头道:“这样一来动静太大,百官只怕不会愿意,其实,我们也可以给足他们岁币和粮饷,让他们在草原上抵抗宇文氏。”

念儿叹气:“这我也想过,但我们对草原气候风貌都不熟悉,银子给出去容易,但若是柔然拿了我们的银子和粮饷,却不为我们办事,而是一走了之呢?我思来想去,最稳妥的方式还是将他们收编。”

李秦川道:“若你心意已决,那我们必须选一个可靠的人去北境,亲自参与和监督柔然的政务与动向。”

念儿笑:“这个人选我已经想好了,余师姐的夫君冯琪这些年一直在洛阳军中历练,此人有勇有谋,舅父对他也是赞不绝口,我想将他派去平城,接管柔然。”

“那你可得想好了,你派冯琪去边塞,余嫣然还不得进宫找你闹腾。”

“这事我与师姐商议过了,待灵儿及笄,我就收她为义女,封她为郡主,然后十里红妆。”念儿总是能拿捏住这位师姐的弱点:“师姐见女儿能得这么一大笔嫁妆,极爽快的就答应了,还说就是要立刻北上赴任都行。”

冯灵儿是冯琪与余嫣然的独生女,长得还算清秀,但是性子却与她娘亲一般雷厉风行,每每进宫,不是带着忧儿上树抓鸟,下河摸鱼,就是戏弄项政,还常常将他惹哭,但因为都是小孩子之间的打闹,念儿和李秦川都睁一眼闭一眼。

一次,项政哭哭啼啼的跑来告状,念儿和李秦川哭笑不得,念儿一边哄着项政,一边指着余嫣然,佯装生气地道:“小时候你欺负我,如今你女儿欺负我儿子,你这欺负人的家教还能传承呀。”

余嫣然拉过女儿的手,一本正经地训斥:“和你说了多少次了,太子是万圣之躯,金尊玉贵,最重要的是你爹娘将来还指着他升官发财呢,得好好伺候,你怎么又把他惹哭了呢?”

冯灵儿嘟哝着嘴,老大不开心地道:“我就是把一个毛毛虫放他背上,谁知道他胆子这么小,一个毛毛虫就哭了。”

忧儿不满地瞪了项政一眼,居然帮着冯灵儿道:“是弟弟胆子太小了,灵儿不过开个玩笑,何至于哭成这样,一点也不像个男子汉。”

项政被忧儿这么一瞪,瞬间就不敢哭了,余嫣然笑揉了揉忧儿的头,赞赏道:“还是我们忧儿最懂事,不像你弟弟妹妹这么闹腾,哎呀,瞅瞅我们忧儿这般才貌,将来也不知那个男人有福气,能当她的驸马。”

被余嫣然这么一调侃,忧儿脸微红,项政抽抽噎噎地问:“驸马是什么?”

余嫣然道:“驸马呀就是忧儿将来要嫁的夫婿。”

项政哇的一声又大哭起来:“我不要姐姐嫁人!”

“你给我闭嘴别再哭了。”忧儿被他吵得头疼,额头青筋暴起:“人长大了总是要婚嫁的,我会嫁人,你也会娶妻,这是人伦纲常,你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子!”

项政被忧儿这么一吼,果然不哭了。

念儿与李秦川面面相觑,忧儿这姐姐,做的竟比她这个娘亲还要有威仪。

忧儿拿出帕子,在项政的脸上胡乱的抹了一下,有些嫌弃地道:“你这样,将来哪个女孩子愿意嫁你,反正我将来的驸马一定要像父王那样,武功高强,能行军打仗,是一条铁铮铮的汉子。”

余嫣然瞥了李秦川一眼,摇头道:“你父王武功是不错,但是打仗就......”

李秦川一个眼刀飞来,余嫣然忙改口道:“不过绝对是一条铁骨铮铮的汉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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