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一次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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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几日,秦王回了平城,项辰也在京城为段长枫安排了一个宅子,并正式在勤政殿召见了段长枫,项辰端坐在龙椅上,段长枫在殿下磕头行了礼,项辰免了他的礼,段长枫便站着,恭敬地听陛下说话。
“那日你与李秦川在福宁宫大打出手的事朕已听说,念儿的心终究是向着你的。”项辰不无遗憾地道。
段长枫毕恭毕敬地道:“蒙公主错爱,臣定不负皇恩,日后必然全心全意地待公主。”
“你可知当初朕承诺的是只要你能力保玉壁不失,朕便封你为侯,你可知为何最后朕破格晋封你为梁国公?”项辰一双黑眸带着深深的压迫感。
段长枫对项辰行了一礼,道:“陛下此举,一来是为了鼓舞戍边将士之心,二来是想要告诉魏国百姓,不论是匈奴人,鲜卑人,羯族人,只要能安邦定国,便会被朝廷重用,臣乃是梁国旧臣段察察之子,陛下特意晋封臣为梁国公便是要告诉全天下的人,这世间只有魏国,没有别的国家,所有子民皆是魏国子民。”
“很好!”项辰赞赏地看着眼前的段长枫:“你有如此觉悟,不枉费朕破格晋升于你,不管你心中对朕如何怨恨,但你我终究会成翁婿,朕既然将念儿许配给你,朕就会许你一个封疆大吏,你先在兵部任一个闲职,过段时日,朕会将李秦川外放,你便接替他做禁军统领。”
段长枫意外地看了眼项辰,突然跪了下来,不解地问:“陛下既知臣的心结所在,为何还敢将兵权交到臣的手上?”
禁军,那可是离皇帝最近的军队了。
项辰也不打算隐瞒,坦率地道:“太子无德,早已不堪储君之位,朕老了,时常觉得力不从心,朕早有废除太子改立宗室之子为储君之心,若是由他人登基,你若手中没有兵权,朕担心念儿的处境。”
段长枫万没料到项城竟然对他如此推心置腹,一时惊了:“可太子是您亲生儿子。”
项辰没什么表情地道:“那又如何,朕这一生励精图治为的是大魏国泰民安,若无几代明君传承,江山霸业不过是过眼云烟,项诺才德不堪,整日沉迷于声色,不可能治理好国家,更何况,他深恨朕,深恨念儿,若他登基,念儿只怕性命不保。”
其实项辰也就五十岁左右,虽是不惑之年,但尚未到要为身后事做安排的地步,可他刚刚所说,已然是在安排自己身故之后的事了。
项辰笑了笑,道:“不过一个禁军统领的职位而已,朕不怕你造反。”
段长枫想了想,也是,禁军不过几万兵马,李誉手上还有御林军,若是他造反,根本不用各地藩王进京勤王,单是李誉便能节制他,项辰将禁军给了他,将御林军的军权给了李誉,相当于京城周边的兵力全都能保念儿平安。
“但这禁军统领的职位,得等到你与念儿成亲之后,朕才会给你。”项辰的言下之意十分简单,谁做他女婿,谁便能成为禁军统领,而他之前确实也是这么做的。
段长枫跪下,叩谢陛下隆恩。
项辰犹豫了一下,道:“你与念儿虽然有婚约,但你们毕竟还未成婚,为了避免一些闲言碎语,这些日子你暂时不要再入福宁宫了,待念儿伤好之后,她随时可去梁国公府探看段老夫人。”
段长枫一直听着项辰的话,见项辰深深地看着他,慢一拍的反应了过来,连忙将身上的令牌还给了项辰:“臣遵旨!”
“没有其他事了,你先退下吧。”项辰低头,开始批阅奏章。
段长枫毕恭毕敬地退出了勤政殿,他走后没多久,项辰让人传召了正在宫里当值的李秦川。
李秦川来到勤政殿,对项辰行礼问安,项辰没有抬头,边批阅奏章,边问:“听说前几日你与段长枫在念儿的寝殿打了一架?”
李秦川没有说话,自那日离开福宁宫,他就如失了魂魄一般,整日里脑袋都是空的。
“朕知道你当时必然是受了很大的打击,所以这些日子一直也没有召见你,如今你的脑子可清醒几分了?”项辰语气带着几分凌厉。
李秦川不懂项辰的意思,不敢轻易回答。
见李秦川不开窍,项辰停下手中批阅奏折的笔,逼视他:“朕问你,念儿与段长枫在玉壁之事你心里是否介意?”
李秦川双手紧握成拳,嘴唇紧闭,一句话也不说,他是一个男人,这种事不可能不介意。
“你既如此介意,那你与念儿之事便就此作罢。”项辰眼中闪过失望。
李秦川却怔住了,他不解地看着项辰:“陛下此言何意?”
“你既介意念儿与段长枫有过肌肤之亲,那自然是不愿意再与念儿重修旧好。”
李秦川摇头:“陛下,并非臣不愿意与公主重修旧好,而是公主不愿意再回头了,臣是介意她与段长枫在玉壁之事,但臣当年伤公主至深,这一切都是臣该受的。”
“所以你言下之意是,若是念儿肯回头,哪怕她与段长枫有过露水情缘,你也愿意接受?”项辰眼内精光一闪。
李秦川毫不犹豫地道:“只要公主肯回头,没有什么是臣不能接受的。”
项辰十分满意,他站起身,走到李秦川身边,亲自将他扶起:“你出生贵胄,自小有你爹娘和朕的看护,要什么便有什么,一直都顺风顺水,再加上文武出众,锋芒过于外露,行事也磊落坦荡,不善于心计,你难道就没有想过,利用段长枫身边的人,让念儿回头吗?”
李秦川脑海里闪过段长枫身边那个胆小羞涩的女子,突然睁大了眼睛,陛下的意思是:“崔绮?”
项辰见李秦川终于开窍,无奈的叹了口气:“当年念儿既容不下郑诗诗,今日又怎么会容下崔绮,你与念儿虽已和离,但终究是还是有表兄妹的情谊,舍得舍得,有舍才有得,你若真想念儿回头,首先你得将她舍下!!!”
李秦川:“......”
当天晚上,念儿在寝殿里用膳,宫女报禁军统领李秦川求见,自那日李秦川羞愤而走,念儿已有好几日未见他了,心里其实一直挺担心的,如今他居然主动求见,她立刻召见了他。
李秦川走入殿内,毕恭毕敬地给念儿行了一个礼,念儿愣了一愣,这位仁兄何时如此规矩了,连忙抬手免了礼,并且赐了坐。
“表哥用过膳吗?若是没有用过,不如陪我一起用膳吧?”念儿想心平气和的与他聊一聊,便真诚的邀请。
李秦川看着一桌的菜,点了点头,便坐了下来,念儿连忙让人添置碗筷,然后让宫女都退了出去。
念儿亲手盛了一碗人参鸡汤,端至他面前:“这是你最喜欢的,多喝一点。”
李秦川用勺子搅着鸡汤,一直也没有喝,眼睛看着桌上的菜,却又像是透过菜看向了一个虚无的方向,念儿见他如此模样,知他定是有话想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便没有作声,只自顾自的吃饭。
过了约莫小半柱香,李秦川才抬头,看着念儿道:“念儿,你还记得那日我跳崖之后,你曾答应过再给我一次机会吗?”
念儿喝汤的手一顿,她缓缓地放下了勺子:“记得。”
李秦川见念儿表情凝重,笑了:“回顾我们相识的点滴,不论是浮戏山庄我欺负你,还是回京后我骗你成婚,到后来我执意要纳诗诗为妾,以及我跳崖逼你答应给我机会,仿佛自我们认识,我便一直都在强你所难。”
念儿原本以为李秦川会以此为要挟让她再给他一次机会,而她早已想到对策,却没想到这家伙居然一下子开窍了,竟然对自己以前种种行为进行反思,念儿真怀疑今儿个太阳是从西边升起的吧。
只听李秦川继续道:“如今你既与段长枫两情相悦,我并不想强人所难,但你曾承诺过给我一次机会,我也只想要这一次机会,在你与段长枫成婚之前,我定然是不会放弃的,我的要求很简单,那便是你不准对我避而不见,但若最终你选择的那个人还是段长枫,我会尊重你的选择,恭祝你们白头偕老。”
这个要求...其实并不过分,念儿想不出什么理由去拒绝:“表哥,你不介意我与段长枫在玉壁城的事吗?”
李秦川苦笑:“只要一想起来,我就痛彻心扉,所以我终是理解了当初我纳诗诗为妾时你心中的伤痛,但我可以忍受,念儿,没有什么是比失去你更让我心痛的。”
念儿看着李秦川伤痛的脸,再不忍心拒绝,便道:“表哥,你说的,我可以做到,不对你避而不见,但我如今心里只有段大哥,我们毕竟夫妻一场,还曾一起在浮戏山庄学艺,又有师兄妹的情谊,我不想你越陷越深,最后苦的还是你自己!”
“那是我的事,等你伤好之后,你可以与段长枫花前月下,但你不能拒绝我入宫见你,不能拒绝我给你带的吃的玩的,这是你答应要给我的机会,但若最后你选择的那个人还是段长枫,我就愿赌服输。”
见李秦川一脸坚定,念儿想着自己曾经说过的话,便答应了:“好,我答应你,我不会对你避而不见,你若是带什么好吃的好玩的给我,我也会欣然接受,不会再拒绝。”
李秦川见她答应了,终于松了一口气,开始享用起鸡汤来,他食量本来就大,一碗鸡汤根本不够,喝了一碗又盛了一碗,见念儿不吃鸡,便将里面的鸡也一起吃了。
“你慢点吃。”念儿见他狼吞虎咽,像是饿了很久的样子,无奈的摇头笑了笑,然后自顾自的低头喝鸡汤。
李秦川一边啃着鸡腿肉,一边对念儿道:“宫中御厨的手艺就是不一样,就连鸡汤都比府里的好喝,我想了想,要不日后我在宫里当值,都来表妹这里用膳?”
“咳咳咳...”念儿被嘴里的鸡汤给呛了一下,连忙放下手中的勺子,用帕子捂着嘴咳嗽起来。
李秦川连忙放下手中油腻腻的鸡腿,擦了擦手,去拍她的后背。
念儿忙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心里想的是李秦川若是日日都要在她这里用膳,他们如今已然不是夫妻,这要是传出去,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们藕断丝连呢!
但念儿刚刚话已出口,想着如今也无法反悔,只能等伤好之后,出去见了段大哥再好好向他解释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