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命运相连 来世可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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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薇仙子的一魄在念儿身上......”刚刚那不可思议的场景回荡在项辰脑内,惊道:“言下之意便是姝儿有一魄在念儿身上?”
“正是。”方弼向项辰解释前因后果:“白薇仙子乃是药王神农氏族长之女,而您乃是我们青龙氏一族之长,你们二人自幼订有婚约,长大之后也是情投意合,谁料,天界与魔族一战,沧笙虽斩杀了魔君,却也身受重伤,临危之际,被白薇仙子所救,醒来之后,不思报恩,竟以强权相逼,以神农氏和青龙族全族性命为要挟,逼迫白薇仙子下嫁。”
方弼气愤的说不下去,方相道:“白薇仙子心系与您,自然不肯,但您为了保全族性命,忍痛与仙子断了婚约,白薇仙子无奈下嫁沧笙,却在婚礼上拔剑自刎,以示愤慨,而仙子所拔之剑乃紫霄剑,此剑一出,无论神魔皆灰飞烟灭,幸得观世音菩萨及时撒下杨枝甘露,保全了仙子魂魄不散,沧笙殿下用毕生法力在水晶冰棺中设置了一个结界,令仙子仙体不灭,天帝与天后也施了改天换地之法,以两世劫难,换取白薇仙子魂魄归位,重归天界。”
“两世劫难?”项辰看着躺在床上的项念,难不成她真的是姝儿转世。
方相知他心中所想,连忙摇头:“公主就是公主,并非白薇仙子转世,而白薇仙子已历两世劫难,虽然其中一世有些牵强,但确实是两世为人,可惜仙子虽历两世却都是英年早逝,始终未尝尽人生七苦中的老,所以不能算功德圆满,天帝不忍她再受转世之苦,便在她离开凡世之前,将她的一魄附在了公主身上,只要公主历了这生老病死之中的老,白薇仙子的魂魄自然就会归位。”
“君上!”方弼犹豫了一下,还是道:“此乃天机,本来不该透露给您,可不论是白薇仙子还是她投胎转世的赵静姝都是您心中挚爱,陛下需得护住公主,只有公主寿终正寝,白薇仙子那一魄才能重新归位。”
“沧笙一定会再来抢夺白薇仙子那一魄,与其被动等他现身,不如主动出击。”方相捏了一个诀,一块玉佩落入项辰手中,那玉佩正是当日他用作定情信物的凤凰图腾的玉佩,当时玉佩碎成了两半,如今两块半圆玉佩居然合二为一,一丝裂缝也没有。
“此乃玉魂,是仙家法器,跟着您一起下凡,您现在是凡人,但是玉魂却有灵气,只要念咒语,便能崔动其灵气。”方相说着,便将咒语告知项辰。
“有何作用?”项辰看着自己手上的玉佩,只觉匪夷所思。
“白薇现在留在公主身上的那一魄乃是命魂,是主意识的,换言之,公主身上有两个人的意识,公主所见既白薇仙子所见,白薇仙子那一魄未返天界,与您一样不会记得天界的前程往事,所以那一魄中的记忆只有那两世为人的记忆,而玉魂能召唤白薇仙子的那一魄,沧笙殿下是不会愿意你召唤白薇仙子的,所以你一旦使用玉魂,他必定会显身。”方弼解释道。
“你的意思是这玉魂能召唤姝儿?她的意识在念儿身上?”项辰激动地看着手中的玉魂,若是念咒,是否就能看到姝儿了?
“君上,天上一日,地上一年,人生短短数十年,与天上不过数十日而已。”方相知项辰心中所想,苦劝道:“与其对着虚无的魂魄,不如早日历劫归来,与白薇仙子在天界再续前缘,您要做的是保公主寿终正寝,您现在是凡人,自然无法时时保护她,但沧笙不同,他已然返回天界,有他看护公主,则公主此生再无性命之忧。”
话音刚落,哼哈二将就渐渐地消失了,项辰伸手想要阻止他们消失,可伸出去的手无法触摸到他们。
“等一下!!!”项辰唤了一声,突然从床上坐了起来。
他环顾四周,竟然是是在自己的床榻上,可昨夜,他明明是去了项念的房间,明明看到了司徒翊还看到了两个天族的将军。
这一切难道都是他的一场梦?不,不可能。
他立马传来了顾德才,问:“昨晚,我批完奏章之后是直接回寝殿休息的?”
顾德才摇了摇头:“昨晚老奴只记得陛下不放心公主,批完奏章之后就一人去了公主房间,说来也奇怪,老奴一直在陛下寝殿外恭守着,可陛下是何时回的寝殿,老奴竟然浑然不知,难道是人老了糊涂了?”
果然这一切都不是梦!
忽然,他发现自己床头上吊着一块圆形的玉佩,正是母妃留给他的那块玉佩,两半圆形已经合二为一,完好无损的吊在那里,这就是昨晚哼哈二将说的玉魂,有了它和那句咒语,他就能召唤姝儿?
项辰赶紧将玉佩握入自己手中,换了衣服,匆忙跑到项念的房间,禀退了所有人,项念正在用早膳,见项辰来了,一惊,正要起身行礼,项辰免了她的礼,项念脸色不太好,想来是身体还没有养好,她呆愣愣地看着项辰,过了许久,才问:“父皇用过早膳了吗?”
项辰摇了摇头,项念看着满桌子的菜,客气地道:“那就和我一起用吧。”
“朕不饿,你自己吃吧。”项辰坐到项念身边,看着项念,问:“朕问你,你脑子会不会有两种不同的声音?”
“两种不同的声音?”项念啃着馒头,看着桌上的点心,漫不经心地道。
“就比如,你明明想吃馒头,但脑子却会有一种声音告诉你这馒头不好吃?或者不能多吃?诸如此类的。”项辰不知该如何解释:“或者有些时候明明和你无关的事,你却会莫名的觉得很难受?”
项念眉头微蹙,看着自己的父皇,疑惑地道:“这是何意?”
“你会不会觉得有时候你身体会有另外一个人的存在?她的想法和你的想法不一样?”
项念避开了项辰的目光,缓缓的摇了摇头。
项辰见她脸上神色古怪,心里更觉蹊跷:“有什么是明明和你无关,你却觉得很难过的?”
“难过?”项念被逼着抬头看着自己的父皇:“什么样的难过?”
“比如你看见你外祖父外祖母会否觉得很难受?”
项念面色微惊,她突然转过头,不敢看项辰的眼睛。
项辰见她眼内情绪复杂,思虑繁多,心砰砰直跳,连忙从腰间拿出那块玉魂,犹豫着要不要按照梦里的咒语念一下,可大白天的施法,万一没有效果?或者万一被人看见,都是不智的。
项念一把夺过项辰手中的玉魂,仔细看了看,并且咦了一声。
项辰不料玉佩突然被夺,紧张的想要取回,却见项念仔细的盯着玉佩研究,表情十分怪异,忍不住问道:“怎么了?”
项念皱着眉头看着枚玉佩,只觉不可思议,有些话便脱口而出:“这不是你母妃留给你的那块玉佩吗?不是碎成两半了吗,为何如今完好无缺?连个裂纹都没有?”
项辰睁大了眼睛,看着项念,声音都在颤抖:“你...你怎知这玉佩是我母妃留给我的?”
项念看着玉佩的手一顿,整个人仿佛被人设了定身术,手拿着玉佩,一动不动,但是目光已经不在玉佩上了,似是在思虑着什么?
项辰看着眼前的人儿,感觉自己的心脏都要跳出嗓子眼了,他颤抖着手去握住她的手:“...姝儿...”
项辰看着眼前的人儿,感觉自己的心脏都要跳出嗓子眼了,他颤抖着手去握住她的手:“...姝儿...”
长时间的沉寂之后,项念终是叹了口气,放下了手中的玉佩,缓缓地转过头,看着项辰的目光变了,那不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女的目光,而是一个经历了世事沧桑,老者才会有的目光:“你怎么知道我在念儿的身体里?我一直被困在里面出不来,是什么地方露出了破绽?”
项辰未料到今日竟然是姝儿的意识占据了项念的身体,这比用玉魂召唤她,只能看到虚无缥缈的魂魄要强太多了,他一时手足无措,高兴得泪流满面:“此事说来话长,昨晚你被施了法睡着了,所以不知道。”
“施了法?”姝儿看着自己的手,道:“难怪,这还是我第一次完全控制这个身体,平日里我都是躲在她的身体里,不能说话,只偶尔能对这个孩子说一两句话,但也让她以为是她自己的想法。”
“你从什么时候在念儿的身体里的?”项辰深情款款地看着她。
姝儿想了想:“我最后的记忆是在伊利草原上,我和司徒翊看着白云绿草和远处的雪山,然后慢慢的我的身体就开始变得麻木了,然后眼前一片漆黑,等再醒来时,已经在小公主身上了,那时她刚出生,只是一个奶娃娃,我只觉得自己很虚弱,就在她的身体里睡觉,睡了好久好久,直到她五六岁,我才又醒过来,发现周围的奶娘和嬷嬷对她都很不好,而我那个姐姐更是时常打骂他们兄妹,而你对他们也是不理不睬,当时,项诺要她见你,我告诉她如何引开嬷嬷,如何去找你。”
“所以这些年,你一直都能看到我?”项辰轻抚着姝儿的脸,眼泪止都止不住的往下落。
姝儿有些悲戚地看着项辰,道:“项辰哥哥,你刚刚问,我有没有觉得难过的时候,其实我每次看着你,我都觉得很难过,尤其是昨晚,我看到了骊山行宫,看到了你为我建的‘浮戏山庄’,看到了你为我作的画,我心里好难过,幸亏念儿本来就很伤心,所以才没有察觉到。”
项辰着念儿的这张脸,想着姝儿离开他的时候,也许年龄要长她许多,但是容貌却没有什么区别,在想着自己就快是五十岁的人了,悲叹道:“我老了,以后会一点一点变得更老。”
“是老了。”姝儿伸手拭去项辰脸上的泪水,温柔地笑道:“不过在和你同岁的老人里,你还是长得最好看的那一个。”
项辰握住姝儿的手,放在自己的脸上,摩挲着:“姝儿,我好想你,你不知道这些年我有多想你。”
一直被项辰苦苦压抑的思念,在这一刻终于找到了突破口,他再控制不住心中的伤痛,如孩子般哭泣。
姝儿有些悲伤地看着项辰:“诚如你所说的,这些年我躲在念儿的身体里,一直都在看着你,我心里都很难受,项辰哥哥,你该把我放下了!”
项辰拼命摇头:“我放不下,这辈子我都不可能把你放下。”
姝儿轻轻地叹了口气,不想再与他争执这个问题,她看着自己的双手,不解地问:“你既然知道我在念儿的身体,那你是否知道我为什么会在念儿的身体里?”
这个问题困扰了姝儿十几年了,她为何没有再投胎转世,而是附在一个婴儿的身体里,更奇怪的是,这还不是什么穿越,这个身体有她自己的意识,自己的灵魂,她不过是躲在她的身体里,通过她的眼睛看到外面的世界,可在今天之前,除了对这个身体的主人说一些话之外,她根本无法和外界任何人说话或联系。
“据说你是天上的一个仙子,因缘际会需要来凡间历两世劫难,尝尽人生七苦,可这两世你皆是英年早逝,未尝尽生老病死中的老,但你一生行善,天帝不忍你再受投胎转世之苦,就将你的一魄放在了念儿的身上,只要她能寿终正寝,你就能历劫归去。”
“你是如何知晓的?”姝儿看着他,猜测道:“是听了哪个术士道法之言?”
项辰摇了摇头:“昨夜,我来念儿房间,看到司徒翊将念儿的魂魄一层层剥离,亲眼看到了你的魂魄在念儿的魂魄之中。”
“司徒翊!!!”姝儿一惊。
“他全身仙气缭绕的,应该是天神下凡,模样与当年没什么两样,想来早已回了天界,他下凡,就是为了寻你那一魄。被我撞见之后,想要对我施法,却被守护我的哼哈二将阻止了。”
“哼哈二将?”姝儿只觉得匪夷所思:“守护你。”
项辰笑着点了点姝儿的鼻子,道:“据说我也是天神,和司徒翊一样,是为了你才下凡的。”
“原来如此,我还以为我投胎转世到念儿身上,而念儿是个人格分裂的人。”姝儿想着原来是自己的魂魄附在了念儿身上,她并非这个身体分裂出来的人格,真是太好了。
“人格分裂?”这个词语对项辰而言十分陌生。
姝儿连忙转移话题:“项念这个孩子我很喜欢,她日她闯荡江湖,我会帮你看着她的。”
“我一直把她当成我们的女儿,她和你太像太像了,不止容貌,还有心底的那份善念,有时候看着她,我就好像看到了你。”项辰看着眼前的姝儿,哭笑道:“也许是真的看到了你。”
姝儿握住项辰的手,眼中也慢慢泛出泪光:“项辰哥哥,这些年,我一直都看着你,我看着你为我伤心,为我难过,看着你为我过着行尸走肉般的生活,我心里很难过,这些年我藏在念儿的身体里,一直都在想,为什么我们会走到这一步。”
“全都是我的错。”项辰眼中泪光闪烁,看着姝儿,痛彻心扉地道:“是我三心二意伤了你的心,是我一次次的伤了你,全都是我的错。”
姝儿摇了摇头,道:“不...不仅仅是你的错,这些年我反复的想了很多,我也有错,自成婚之后,我从来没有真正相信过你是真心待我的,我一直都在冷眼旁观,一直都在等着你的背叛,然后让自己心死,好无牵无挂的离开皇宫,直到这些年,我藏在念儿的身体里,看着你那么珍爱她,看着你让后宫嫔妃形同虚设,也许你自己都不曾留意,你和念儿说得最多的就是我,你母后在你这个年纪武功不如你,你母后也不喜欢琴棋书画,你母后小时候也如你这般调皮..我才知道,你是真心待我的。.”
不知不觉间,姝儿也泪流满面:“项辰哥哥,这一世我们都有错...”
“是,这一世我错了,但如今我相信我们是有来世的,只要念儿寿终正寝,你我来世可期。”项辰握住姝儿的手,经历了昨晚,他便如同沙漠中迷路的人突然看到了绿洲一般,从满心的绝望到满心的期待。
项辰忽然想到一事:“你一直在念儿的身体里,若是念儿受伤你可会痛?”
姝儿摇了摇头,道:“不会,我虽然一直躲在念儿的身体里,但感觉更像是一缕孤魂,我感受不到念儿的喜怒哀乐或者伤痛,我看着念儿,就如同看着一个孩子在慢慢长大,这个孩子有自己的思想,自己的意识,她受伤了会痛,但我感觉不到,她开心了会笑,我能看到她笑,知道她开心,但是我无法感受到她内心的喜悦,我只是看着她而已,有时候,我觉得不合适再看着她的时候,我就主动在她身体里睡觉。”
“不合适看着她?”项辰蹙眉,有些无法理解姝儿的话。
姝儿笑:“比如她和驸马洞房花烛,念儿是我看着长大的,又唤我母后,就如同我女儿一般,我可不想看着自己的女儿上演活春宫。”
项辰也笑了,终于确定念儿是念儿,姝儿是姝儿,想来姝儿那一魄不过是意识而已,她的意识躲在了项念的身体里,便如同吸血虫钻入人的体内靠吸食人血而活着,但与寄居的那个人却是两个不同的个体,姝儿的意识就如那吸血的虫子,虽然在项念的体内,靠项念的生命供养着,但与项念却是完全不同的两个生命,项念的喜怒哀乐和伤痛与她毫无关系,她只能看着。
姝儿忽然觉得一阵头晕,又是那种身体渐渐麻木的感觉,她看着项辰,道:“项城哥哥,念儿要回来了,我要走了,我...”
姝儿还来不及将话说完,这个身体就又不属于她的了,她只能躲在一方黑暗的小天地里,看着项辰,无法再对他说任何的话。
项念见到父皇满脸泪痕的坐在自己的面前很是吃惊:“父皇,你怎么了?”
她看着一桌的早膳,只觉得自己的记忆好像缺了那么一段,她是什么起床的?她怎么不记得有让人传早膳?父皇又是什么时候走进房间的?
项辰闭上眼睛,努力的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眼前的女子有着一双清澈的,不谙世事的明亮眼眸,哪怕被驸马伤害,但那双眸子依然透亮充满光彩,那是他的女儿,项念。
项辰摸了摸项念的头,柔声道:“父皇一早担心你,就来看看你。”
项念知道父皇一直都最宠爱自己,虽然心中郁结,但还是感动的笑了。
“你伤愈之后打算去哪里?”项辰想到姝儿一生都想要过无拘无束的生活,若是为了念儿能够平安而强行将她留在后宫里,让姝儿每日只能对着高高的宫墙和一方小小的天地,她定然十分无趣,所以,虽然不放心,但他还是愿意放项念出门游历。
项念想了想,道:“往西走吧,父皇不是说母后埋骨西域吗?我想去那里看一看。”
“西域...”项辰想了想,道:“秦王裴泽倒是驻守平城,那边是通往西域的关卡,我可联系裴泽派人保护你。”
秦王乃是与赵王地位相当的大魏王朝仅有的两个异性王之一,之前据说还有一个晋阳王,后来死于瘟疫,所以剩下能够世袭罔替的异姓王,只有秦王和赵王,但赵王是亲王爵位,并且是超品的亲王,而秦王不过是郡王爵位。
秦王世代镇守平城六镇,以防游牧民族入侵,那儿也是通往西域的一个关塞,但若是由人保护着去西域,那该多没意思,项念想了想,此刻她身体并未康复,等养好身体练好武功,再从长计议,反正裴家肯定是要意思意思去一次的,但是保护肯定也是不需要人保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