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章 江山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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腊月初一，正逢隆冬大雪，鹅毛般的雪花，飘飘扬扬的从空中撒下。

整个长宁州都被笼罩在漫天的风雪之下。

言绪之白马白袍，腰上佩戴着姜和月送给他的宝剑，来到钱司马府上。

钱家后院已经摆开了宴席，酒水佳肴像流水一样，由貌美的侍女送进庭中。

“王爷到来，有失远迎啊。”

钱司马笑呵呵的从门口迎了出来，一脸和气，哪里看得出之前剑拔弩张的样子。

来人笑脸相迎，言绪之也不好摆着一张冷脸，微微扯了扯嘴角，让表情不那么冷硬，“司马大人承让。”

“靖王爷还请前面走。”

“王爷能够大驾光临，真是让我府上蓬荜生辉啊。”

钱司马伸出手，殷勤地为靖王引路。

一人老迈肥胖，步履蹒跚，另一人年轻俊秀，风流倜傥，并肩走在一起，残忍的令人不忍直视。

“钱司马今日宴请本王，所为何事？”

言绪之刚落座，就开门见山的询问。

他已经从赵斌和姜宁那里得到消息，此时看钱司马，怎么看怎么厌恶。

只是姜和月还在钱府里卧底，他也不好太过明显的表现出来，打草惊蛇、扰乱了月儿的计划就不好了。

好在言绪之天生一张冷脸，脾气也算不上好，谁的面子也不卖，就连如今龙椅上那位，都拿言绪之的性格没有办法。

此时言绪之的态度，钱司马并未察觉有何不妥。

钱司马笑了笑，“今日恰逢大雪，我新近得了一坛美酒，名唤‘江山醉’，不敢擅自品尝，特意请王爷过来一同鉴赏鉴赏。”

言绪之并不答话，只微微点了点头。

钱司马拿捏不准他的态度，气氛稍稍有些尴尬。

“是啊，我们笨嘴拙舌的，就算是喝了，也不过是如牛饮水，解渴而已。”

郑长罗很自然的接上的话，不至于让气氛冷场。

言绪之脸色和缓了一些，“诸位得了美酒，只管饮酒便是，我与酒之一道，并不怎么精通。”

他暂时还猜不透钱司马葫芦里究竟想卖什么药，名为推辞，实则想看众人的反应。

钱司马并不生气，反而好脾气的笑了笑，不知道的人还真以为他是什么老好人。

言绪之盯着钱司马，心里的警惕没有放松半分，此人面善心狠，是个棘手的人物。

先前姜和月和他打过交道，此人并不是个能忍的性子，此时依然笑容满面、不见半分恼怒模样，只能说他所图甚大。

“若是一般的酒倒也罢了，只是这酒，乃是有价无市的‘江山醉’。”

“传说乃是前朝的淮阴王所酿，色泽青碧，如同江山万里，被这阳光一照，隐隐还有金色的波纹。”

钱司马饶有兴味地介绍道，“要说这点，倒也算不得多么奇异，这酒的奇妙之处在于酿酒的人。”

言绪之静静地看着钱司马，果然不出他所料，钱司马话中有话。

“淮阴王本是前朝皇帝的幼子，是皇帝最钟爱的贵妃所生，自小聪明伶俐，深受他父皇宠爱。”

“而先皇后所生的长子，却懦弱无谋，好逸恶劳，只是占了个嫡长的名分，一出生就被立为了太子。”

“前朝皇帝几次三番想废长立幼，都被一群老臣以‘祖宗之法不可乱’为由，给拦了下来。”

“老皇帝驾崩后，这小皇子就被他兄长封为了淮阴王，远远派了出去。”

“淮阴王少年英雄，心有谋略，怎忍心一直潜龙在渊。”

“他暗地里招兵买马，训练私兵，终于有朝一日黄袍加身、重登大宝，夺了他兄长的皇位，做了这天下之主。”

“相传，淮阴王居于淮阴时，曾酿出‘江山醉’，以彰显自己的野心。”

钱司马讲完了这个意有所指的故事，眼睛不经意地往言绪之那边瞟了好几眼。

“哈哈，扯远了，咱们说回这酒的本身。”

“这酒啊，必须用胭脂杯来喝。”

“这酒杯，平时色如白雪，但只要盛上这‘江山醉’，便会呈现出鲜血一般的胭脂色，奇妙异常。”

钱司马话音刚落地，立马有人接着他的话说。

“今日我们可算是跟着靖王爷，享了口福了。”

“是啊，是啊，待会儿可要好好地喝上几杯。”

四大粮商纷纷开口捧哏。

“司马大人，我听说这‘江山醉’可谓内有乾坤啊。”

“一杯‘江山醉’，有人看得到崇山峻岭，丘陵连绵，也有人能看得到大江东去，碧波万顷。”

郑长罗捋着胡须开口了。

“哈哈，还是郑老弟你博学多才啊，快来人上酒。”

言绪之静静的听他们讲话，全程不发一言。

他大概已经清楚了，他们今天请自己过来的目的。

没想到如今的朝局竟然混乱成这样，就连偏远的长宁州也没能独善其身。

钱司马等人看来是想要把宝压在自己身上，等个一飞冲天的机会。

言绪之的眼底翻涌着冷意，比隆冬的大雪，还要彻骨几分。

怕是今日喝酒是假，试探自己有无夺嫡之心才是真。

“啪啪啪”。

钱司马拍了拍巴掌，立刻便有年轻貌美的侍女们，捧着酒杯鱼贯而入。

时至隆冬，天寒地冻，钱府的侍女身上竟然只穿着单薄的春衫。

半露酥松的透明襦裙，裹不住曼妙春色，和庭外的白雪交相辉映，温香暖玉，莫不如是。

钱司马得意的看着众人的表情，四大粮商哪见过这场面，纷纷都看直了眼。

连那平时自比儒商的郑长罗，也手捋胡须，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女子婀娜的身姿看个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