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虚晃一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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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珈关出发的队伍很长，迎着深秋萧索的风，踏着一地衰草枯黄，沿着墨水缓缓前行着，马车前行声辘辘中突然夹杂了奇奇怪怪的声响。
“嘉卉，你快些去问问，前边那些人在做什么？”叶冰裳挑开窗，往外看了几眼，只见远处有一行人正对着一个躺在地上、气息奄奄的女子说话，正准备将那女子抬走。
不会是遇上人贩子了吧？
叶冰裳凝眸细看，在那些人身上却看到了正气，就更疑惑了。
这荒野山林怎么会出现一个身负重伤的女子，还有群人想救她一命？他们都不担心这女子是精怪所化，故意装作受伤的样子，利用他人同情心来作恶吗？
嘉卉下了马车，前去探听了一番后，就回来了：“小姐，地上的那位姑娘受伤了，那群人正商量着要不要救她。”
“那群人从何而来？”
“听说是青云寨的。”
“青云寨？”叶冰裳一愣，突然想起来《水浒传》，忙追问，“这青云寨该不会是庇佑这方土地的山寨吧？”
“不知道。”嘉卉摇头，“刚刚六殿下听闻青云寨，以为此地有山匪，百姓遭了迫害，正准备剿匪呢！”
叶冰裳：……
妈的，真是个人才！
盛王虽然性子急躁、好大喜功、视百姓性命如草芥，但脑子起码是正常的，这萧凛纯属叉烧！
这荒郊野外，五十几里的地看不见一个村庄，连个百姓都见不到，还能有山匪？还能迫害百姓？
这青云寨，确定不是百姓自发组织防卫部队，抵抗景国侵略吗？
“嘉卉，你在马车上等我。”
叶冰裳迅速换上便装，要来一匹马，往青龙寨的方向骑去。
刚一到青龙寨口，就看到萧凛带着一堆人马苦口婆心地劝山寨里的人投降，还讲了许多投降的好处，青龙寨里大多是常年被景国迫害逃亡至此的盛国良民，他们听到萧凛的许诺后，就想着从边境之地举家迁徙，两方人马商量得有来有回。
叶冰裳：……
我的沉默震耳欲聋。
原来这就是萧凛式剿匪。
先发表一番劝降感言，打架现场秒变谈判会，真的六！
知道的人可能觉得这是剿匪现场，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割地赔款！
果然不能低估圣父的实力！
“萧凛，那个受伤的女子呢？”叶冰裳已经不想管这件事了。
爱咋咋地吧！
萧凛诧异地看了眼叶冰裳，不理解她来这里的缘由，见她询问那位女子的去处，不假思索道：“在随行郎中的车厢。”
叶冰裳闻言，策马离去。
她果然不能为圣父操心，要不然随时可能因为血压升高被气死。
凌沫醒来的时候，看到身边有两个衣着华丽的女子。她挣扎着，沙哑着嗓子问道：“我现在在哪里？”
“你在从珈关到嘉平关外盛国军营的路上。”叶冰裳见她瞳孔下意识地缩小，忙一把搂住了她，“乖，不要怕，那些事情都过去了，那些害过你的恶人都被淹死了。”
她听郎中说了，若不是这姑娘运气好，说不定就谷道破裂了。
凌沫再也控制不自己，抱着叶冰裳低声啜泣着——她逃出来！
她终于彻彻底底逃出来！
她没有逃错方向！
“这位小姐，我可否在您身边当个女护卫？我自幼习武……”凌沫见叶冰裳衣着华贵，想必是前线某位参将的家属，就动了心思，想借机参军。
“你会武功？”叶冰裳突然生出了一个计划，语气有些急促，“你可愿为我组建一支娘子军？”
“娘子军？”凌沫愣住了，不由思索叶冰裳的身份。
嘉卉见她犹豫了，翻了个白眼：“我家县主是赏识你，快答应啊！”
“我也能被赏识吗？”凌沫更震惊了。在她的固有认知里，军功都是一点一点累计起来的，她身为一介女子，如果想要从军，势必要付出比男性更多的努力。
如今，她居然看到了一条捷径！
“上苍仁慈，不仅带我脱离苦海，还给我重新选择的机会。”
听到凌沫的感激之言，嘉卉被逗笑了，她揶揄道：“你不会真以为那场大水是上苍赐福吧？这是我家县主想出的水淹嘉平关之计。”
凌沫呆住了，原来这世间，还有这般运筹帷幄的奇女子。
突然，她有些自惭形秽，觉得自己不能胜任组建娘子军的重任。
叶冰裳似乎看出了她的忧虑，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夜光之珠，不必出于孟津之河；盈握之璧，不必采于昆仑之山。蚍蜉虽小，也可撼树。虽为巾帼，又何需妄自菲薄，让于须眉！”
“对，我凌沫不让须眉！”凌沫看着叶冰裳，坚定地笑了。
五日后。
嘉平关外，盛国军营。
“父亲。”叶冰裳看着又苍老了几分的叶啸，心中一时百味陈杂。
叶啸也看到了叶冰裳，正准备唤她一声“女儿”，却想起了她如今的身份，躬身行礼道：“柱国大将军叶啸参见县主。”
“父亲怎么如此生分？”叶冰裳忙扶起叶啸，语气疑惑，“父亲乃从二品的柱国大将军，我不过是正三品的琉璃县主，况且父亲于我有生养之恩，何须行礼？”
“陛下传来密信，等到你回京，就是正二品的县主了，封号自选。”
叶啸的话让叶冰裳一喜，但脸色依旧保持不变，言辞淡淡：“父亲，可否将军中舆图借我一观。”
“自然可以。”叶啸命人拿来舆图，萧凛奉旨犒赏完将士，就看到叶冰裳盯着嘉平关道悫平关的舆图，心中瞬间生出一股不妙之感。
叶冰裳指着一条水路：“女儿有一刍荛之见，不知爹爹可愿一闻？”
“你且说。”叶啸道。
“此处水急，若景国军队知晓盛国大军从此奇袭攻破悫平关，嘉平关不攻自破。”叶冰裳话音刚落，萧凛就反驳：“不行，此处水势湍急，不可行军！”
叶冰裳冷笑着斜视着萧凛：“我只是说嘉平关驻扎的景国将士知晓悫平关告破，可没说要攻打悫平关。”
萧凛一愣，闭嘴了。
自从在珈关被叶冰裳怒骂了一顿后，萧凛再也不敢和叶冰裳说话了。她总是一针见血，将他脆弱的玻璃心摔成碎片，显得他很无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