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合谋（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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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千多万？”方舟也跟左凉一样，觉得有些天方夜谭，不可相信。
沈小欢淡淡一笑，道：“是的。这不算什么！这个大牛市是千载难逢的好行情，股指强势上攻，连创新高，不要几个交易日，肯定会出现两百元三百元一股的股票。真是想不赚钱都不行呵！方厂长你这么精明强干的强人为什么不搏一把？”
方舟对股市也有一些研究，对于最近股市疯狂上扬，他不是没心动过，但他是从做实业一路摸爬滚打过来的，知道企业发展的不易，贸然把资金投向股市，有可能血本无归，这样的事自己断不能做！
所以，对于沈小欢的劝说，他并没有动心。但一想到左副市长的嘱托，自己又有些犯难。怎么办？
梅岚看出了方舟的为难，立即眼珠一转：“我知道方厂长有顾虑，国有企业是不允许直接将资金投资证券市场的。不过，这个问题很好解决......”
方舟道：“怎么解决？”
梅岚道：“如果方厂长不放心直接投资到华厦证券交易所，可以把资金借给顶峰现代。三个月后我公司就有一部分投资到期回笼，立即按百分之八的利率，本息全部归还。”
方舟觉得这办法要比直接投资华厦证券交易所安全，规避了政策风险和股市风险，而且顶峰现代也是大公司，是有实体做保障的。
“方厂长，怎么样？”见方舟仍沉默不语，梅岚追问道。
方舟沉吟了一会儿，说道：“梅总有所不知，西峰变压器厂是头瘦骆驼，架子蛮大，没有多少肉，虽说上缴税利后，多年来勒紧腰带，抠着牙缝，积攒了些自有资金，但也仅够平时维持简单再生产，哪里有那么多闲钱去投资理财呀！”
沈小欢一听方舟似乎要推辞，心里不由暗暗着急：“方厂长藏财不露富啊！听左副市长说，西峰变压器厂哭穷，全市企业都要笑了。你随手扫扫仓库，整整钱柜就足够了。
这样吧，如果方厂长出资，我们丽日也跟你后面投一些，当然丽日的资金有限，只能是跟着你们凑凑热闹，赚点小钱，你说呢？”
梅岚在旁帮腔道：“方厂长，不瞒你说，好几家企业撵着要和顶峰现代合作这个项目，我们都拒绝了。一是他们没有那样的实力，二来我们也不放心呀！”
沈小欢装作不高兴的样子，说道：“梅总，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是嫌丽日资金小，看不上眼吗？”
梅岚装作陪罪，拿起酒杯道：“沈总，是梅岚不会说话，惹沈总生气了。我刚才说过了，只要是沈总投资，再少的资金冷董事长都不会嫌弃的。来，陪罪一杯，请沈总大人不计小人过。”
方舟只是笑着喝茶，沈小欢沉不住气了，偷偷向梅岚示意。
梅岚冰雪聪明，于是提议道：“这样吧，方厂长，为了表示我们的诚意，我在这里就不经过董事会，大胆地独断专行一回，利息再提高两个百分点！怎么样？百分之十总可以了吧。”
方舟收住笑容认真地道：“冷董事长的确是诚心诚意地为我们厂好，搞经营谁还能没有资金一时不凑手的时候，相互融资是常有的事，何况冷董事长给那么高的利息。我可不能不领这个情！
何况左副市长长期以来，什么事都帮着我们，我就是再作难，也必须按冷董事长的意思办。”他喝了一口茶，“我看这样吧，我想办法凑足二千万，利率呢就按百分之八，每月付息一次，这样双方回去都好讲，我对左副市长也好有个交待。”
沈小欢没有想到方舟答复的这样痛快，心里非常满意，就招呼着梅岚和方舟共同举杯，一起为这次精诚合作干杯。
打听到左凉在办公室，方舟赶忙从家里赶去，他要在左凉当面把自己的计划抓紧落实。
“左副市长，对企业股份制改造我是一窍不通，你上次讲话对我只是启蒙教育。”方舟必须从左凉这里套出的真心话，而且要左凉给他一个定心丸。
左凉知道方舟心里的小算盘，他觉得也应该成全方舟的心思，不仅是因为方舟帮他解决了沈小欢的融资，更重要的是，变压器厂改制后姓了姓方的，总比卖给不知根知底的外人好。
“这好办，我给你一些文件，你可以好好研读一下，特别是改制工作的几个关键环节，比如清产核资、资产评估，股权转让、管理层重构，你都要潜心领会。
改造后的股份制企业中，职工拥有股份，管理层拥有股份，其他出资人也拥有股份，这就名副其实地做到了产权明晰。啊，方厂长，那时候你就成了西峰变压器厂的大股东了，身份倍增啊！”左凉笑着把一厚沓材料交给方舟。
方舟这会儿悟出些意思了，左凉绕了这么大圈子，实质不就是点拨自己，堤外损失堤内补嘛！那落水的人意外抓住了稻草，一个新的希望似乎在前方招手，他渐渐由颓丧中缓过劲来。
方舟再三致谢，告别左凉回到办公室。他迫切需要找一个安静的地方，慢慢地琢磨刚才左凉的谈话，好好地思索下一步的打算。
他从酒柜里拿出一瓶干红，缓缓地向高脚酒杯里斟酒。那暗红色的液体划出了一段弧线，发出细微的声响，在杯里汇聚。
方舟端起杯子，大口大口地将酒一饮而尽，粗粗地吐出一口气，觉得在胸口的块垒浇释了许多。
他从包里掏出文件，细细地翻看，一句一句地对照有关条款，一遍一遍地把左凉所说的话反复咀嚼，生怕有遗漏的地方。
渐渐地他的眼睛里泛出了光亮，脸膛红润起来，他悟出了刚才左凉闪烁其词中的真谛，似乎嗅到了国有企业改制这场盛宴诱人的气味，他认为自己完全有条件，有能力，有资格分享其中的利益。
方舟咽了咽口水，又端起酒杯，细细地品着，这会儿觉得有些滋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