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唐僧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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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江河见包间只有柳英，赶忙趋前道：“主任，你看、你看，我迟到了......”
柳英摆了摆手道：“不必搞得那么生分，我也刚到嘛，江河，坐，坐。”
程江河在柳英右旁的沙发上坐下。
柳英摁了呼叫键，门马上打开，一位着装整齐的服务员进来，微微躬身道：“请问老总有何吩咐？”
柳英道：“给客人上茶？”
然后转头问程江河，“这里有龙井、毛峰、大红袍，还有咖啡、饮料，你需要点什么？”
程江河道：“就来一杯西峰翠尖吧。”
柳英道：“对，对，西峰翠尖好。”
然后吩咐服务员道：“来一杯西峰翠尖。”
两人边品着茶，边聊着。
说话间，有人推门进来，程江河认得，是柳英的大舅子胡非凡，听说成立了一家名字叫非凡路桥工程公司，手头的业务不少。
胡非凡朝程江河点点头道：“程书记好！”
然后，转向柳英：“姐夫，是不是可以上菜了？”
柳英道：“行。”
胡非凡转身朝服务员招了招手，道：“服务员，上酒上菜。”
程江河好奇今天没有别人，就柳英、胡非凡和他。
但他知道柳英今天请他来不会只是为了吃饭，一定是有什么事需要找到他。
在柳英没有主动提及的情况下，最好专心吃菜喝酒，自己千万不要主动触及。
整个酒宴，柳英与程江河有说有笑，胡非凡插不上多少话，就一杯又一杯地与程江河碰酒。
一场酒下来，程江河有了些微醉意。服务员给客人新泡了一杯醒酒茶，退了出去。
柳英和程江河坐在沙发上，柳英抽着烟，程江河喝着茶，胡非凡不知什么时候出去了。
柳英看着程江河，知道他虽然满脸通红，但离醉酒还远着呢。
在这种似醉非醉的状态下说话，是最随意、也最有效果的时候。
“江河，你是我看着成长起来的年轻干部，一路走来也颇不容易。过去，我没有帮到你什么，但也没有伤害过你。”
柳英说的倒是真话，程江河的成长，除了自身的努力，离不开组织的培养、贵人的提携。
在他的成长的早期，柳英尽管已是市委领导，但由于分管的原因，程江河与他没有交集，因而谈不上是他的贵人。
没有伤害过他，但并不等于对他有什么好，起码因为易木的缘故两人并不怎么亲近。
柳英可以这么说，但程江河不可以这么回答。
程江河道：“主任，你这样说就是不把我当您的下属看了。
我程江河何德何能，有多大的尺码我心中是清楚的。
没有组织的培养，没有主任您以及其他市领导的栽培，也就没有我程江河的今天。”
柳英道：“你能这么想，我很欣慰。我们已经老了，未来真的是你们这些年轻人的天下了。”
程江河笑道：“主任正是年富力强，为国家出力的年纪，怎么能轻言老字？您说您老了，那我们这些乳臭未干的毛头小伙子还靠谁传帮带？
主任，我们还指望着您给我们定乾坤、指方向呢？”
柳英知道程江河说的未必是心里想的，但听到奉承话心里很是受用。
他不由得笑道：“江河，这次你到基层历练，日益精进，当刮目相看。
最近姚金寿同志来人大汇报工作，多次提到虎山镇党政班子有了新气势。
开局就锚定二郎神电站项目，把虎山镇干部群众多年想干而没有干成的事办起来了，真是想不到啊！”
柳英抿了一口茶，看着程江河道：“不瞒你说，当初我并不怎么看好虎山镇。
前几年虎山镇在全市各乡镇的位次渐次后移，市委政府并不满意。
老实说，市委把你程江河放到虎山镇党委书记的位子上，我也并不怎么看好你，我还纳闷，江林书记是怎么想的。
总觉得你程江河搞学问，西峰市内确实没人能超过你，相反，如果把你这做学问的年轻人放到山野里去扑腾，反倒是害了你。”
程江河笑道：“主任说得对，百无一用是书生。”
柳英摆了摆手，道：“现在看来，是我有问题，主观武断了。
还是说那二郎神电站项目吧，那不仅是虎山镇的重大工程项目，也是西峰市委政府的一个重大项目。
像二郎神电站项目，自然条件恶劣，基本的基础条件都很缺乏，需要巨大的真金白银的投入。
要把这个项目办成，除了党政主官的战略远见，还要有敢于开拓创新的能力、较强的统筹协调能力，更要有功成必须在我的牺牲精神。”
他抻出大拇指，“这真的让我对你刮目相看！”
“主任，多承谬奖，实不敢当。”
程江河理解柳英的所指。
二郎神电站项目确实是虎山人的宏大梦想。
但对于地方主官来说，做梦可以，但把所有的梦都当成真的来做，那可能就有些杯具了。
就拿二郎神电站项目来说，能不能立项、基础设施如何配套、巨额建设资金如何筹措、项目施工前的拆迁安置、项目工程建设实施，等等，哪一方面、哪一环节达不到，都有可能前功尽弃、功败垂成。
在一个都想在任出成果、出政绩的体制内，却很少有人甘愿冒着出力不讨好甚至影响自己仕途的风险。
尽管大家都知道二郎神电站项目是一个好项目，在自己的任期内做成了固然可以名垂史册，但如果做砸了或者做成半拉子工程就很可能欲哭无泪，无颜见江东了。
但程江河没有想得那么复杂，他只想着老百姓想要做的事他就应该做，想着要做就心无旁骛地做了，结果真的让他做起来了。
听到柳英对他的肯定，他认为柳英今天的话没有虚假，自己也受得起这种肯定。
柳英拍了拍程江河的手背，道：“后生可畏。江河，长江后浪推前浪，西峰的未来寄托在你们身上了。我们老了，看来我们以后的好日子要靠你们啰。”
程江河实在不习惯柳英今天透露出的一股亲热，惶恐地道：“主任，千万莫要这么说，这会叫江河无所适从的。
您有什么指示，尽管吩咐江河去做好了。”
柳英抿了一口茶，道：“直说了吧。我孩子的舅舅非凡，企业改制下岗后，为了混一口饭吃，办了一家路桥工程公司，勉强度日。
听说二郎神电站项目土建工程公开招标，也想参与竞标。
他缠着他老姐，希望我能在江河书记你面前帮他说句话。
这话我怎么好说呢？
江河，我只能说，在同等条件下，希望能给我这个不争气的舅子一个机会。”
程江河笑道：“主任，这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有什么不可说呢？
二郎神电站动工建设，正需要八方客商参与投资、建设，非凡老总想参与竞标，我们欢迎还来不及呢。你尽可叫他报名竞标好了。
在同等条件下，主任的话江河怎么忘记得了？”
“不过，”程江河话锋一转道，“主任，你也知道，二郎神电站项目虽然投资规模不小，大股东是江东市国电集团和西峰市小水电集团公司，虎山镇说话不算。
而且工程预算控制很严，上下眼睛看得很紧。
只怕非凡老总到时候辛苦一场，赚不了什么大钱，不要怪我不是。”
柳英笑道：“江河，只要不赔钱，赚多赚少无所谓。在这里，我先代非凡谢过了。”
说话间，门轻轻开了，胡非凡进来，踅到柳英跟前，附身道：“姐夫，今天周未，你和程书记都无活动，是不是到楼上去松松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