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兴师问罪（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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隆恩殿。
孟清白的尸体，就这么直直躺在殿中央。左右两边，站着的便是四部八位师贤，除了眼熟的花紫儿和莫等闲之外，还有先前已经见过的蔡行昶，余下的皆是头一遭见面。
殿内的氛围十分严肃，便是走进去的脚步声，都能引起那些板着脸的师贤们的注意。
很快，清平问的弟子汇报完之后，便是有序离开，之后将殿门关上。
上官空闻站在孟清白尸体的上方，看着缓缓而来的苏识风，双手一合，微微弯腰行礼，恭敬道：“迎世子大驾。”
如此客气，让苏识风有些不适应，慌忙摆了摆手，又赶忙鞠了个更大的躬：“我如今只是学院一学生，即便不是学生，也是晚辈，万万受不起此礼，还请院长莫要折煞学生。”
然而上官空闻却不作声，只是从众人眼下走到苏识风的面前，与苏识风对视。稍过一会，他开口说道：“请世子来，一是因为这院内五州如今仅有您一位是位高者，二是因为孟清白是北州之人，故而若是由您听审核查，公平公正，想来院内也不会多异议。”
这话虽说得客气，但苏识风明白，上官空闻不过是想借着自己的名头，压着学院内北州来的学子们。一旦自己敲定事实，即便下方有异，针对的，也是拿主意的他，来自北州王族的世子。
学院到如今发生这么多事，对他来说，是不幸，也是幸。
四州的人本就针锋相对，私下里斗狠之事频发，即使学院屡屡出手制止也无济于事。这是还未入院之时他便从白楠口中知道些许内情，亦是做好了心理准备。
幸的是入院之后，除了遭到郝振山的挑衅之外，因为发生诸多的事情，他倒是没有感受到这份难事。
而今他若真的替上官空闻盖棺定论，莫说东南西三州，只怕连北州人都不会站在他这边。日后在学院，他可就真是泥菩萨过江了。
但他此刻，别无选择。
“既如此，院长不妨直接开始，我便在一旁听着，若有疑问，自当提出，也好理清真相。若孟师贤果真有不可恕之大罪，自依律量刑，绝不包庇。”
可接下来的事情，却是出乎苏识风的意料。
半个时辰，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可孟清白的罪行，却已经是罄竹难书。
数年之前，孟清白修炼到了瓶颈，为了更进一步，修炼了一种依靠窃取他人灵力强化己身的古邪术——阴逢生。
阴逢生以窃取人之灵力和精气神来强化施术者的灵脉、气海甚至是肉体，可以说是非常强大的灵术。被窃取者不会立即死亡，但会逐渐出现衰竭之症状，直至气绝。
然此术施展时，施术者需要承受巨大的精神压迫，头疼如万千人在耳边擂鼓，又似万马铁蹄在自己的脑袋上践踏，极难承受。若扛不住而出现偏差，便会立即暴毙。
所以自此术问世以来，那些邪道者不停寻找着能够在施展时抑制剧痛的方法，而这方法便是数日之前出现的时不济。
虽说时不济毒性极强，却能够大幅缓解剧烈的头疼，使施术者更容易集中精神。也因为时不济之毒极强，片刻之间便能轻易要了一个人的性命，若想安然无恙，便需要一个“容器”转移毒性。
逢生丹亦是依托此术而来，自然解毒之方式也是相近。但说是依托此术，逢生丹却更为复杂，其中门道更深，自也不能一概而论。
孟清白数年之间，吸走了几十名师贤的灵力，也用了几十个学生当作容器，所以自身实力才如此突飞猛进。
换句话说，孟清白这几年，残害了上百人的性命。他的实力，建立在鲜血之上。
最让人出乎意料的是，前任院长康若凝，亦是死在其手上。
可康若凝如何死在孟清白手中，上官空闻只提到昔日厚葬的，是伪装成康若凝的孟清白，真正康若凝的尸首，被藏在两气湖之下。余下的事情，他以尸首已白骨为由，无法想起调查为由搪塞过去。
而清平问弟子对恩施陵的调查，亦是佐证了这一点。恩施陵里的棺椁有松动，且里面是空空如也，没有摆放过遗体的痕迹。
听完这些的苏识风，只是皱着眉头，一言不发。他总觉得上官空闻说的这些东西，漏洞百出，可想反驳，却又没有任何证据。
他不能说自己去过两气湖底下，更不能说自己见过康若凝的遗体，否则很容易被当作是同党，届时便是百口莫辩。
“世子，可还有疑惑？”
上官空闻转过头，看向一旁一脸迷惑的苏识风，严肃问道。
“我来学院不过一月，一切不了然，自也不能空口为其辩解。但院长既然证据确凿，我自无话可说。只希望院长在此事上慎之又慎，莫要有所遗漏才是。”
苏识风朝着上官空闻一拱手，缓缓说道。
“世子说得是。只是如今人心惶惶，学院上下都在等着一个交代，此事需要尽快定夺量刑才是。”上官空闻语气有些咄咄逼人，那透露出的些许寒意让苏识风觉得非常不舒服。
即便是身死，只要尸首在，无论如何，都要受刑，以儆效尤，这是太晋刑律。
“既如此，便全由院长处置了。”苏识风说罢，便是行了礼，匆匆离开了隆恩殿。
他总觉得哪里有问题，需要自己去查清楚才是。
然而，他才走出隆恩殿，守在外面的清平问弟子便围了上来，不让自己继续往前走。一名略高些的弟子走上前，向苏识风行礼，然后恭敬说道：“学院有规定，钟声未再响时，若无院长之令，无论什么人都不得擅自走动，否则严惩不贷。。但请世子放心，您是院长请来的，清平问会送世子回潇湘竹。也希望世子配合，不要让清平问难做。”
说着，那人示意身后的人让开一条道。
“有劳了。”苏识风无奈点了点头，跟在其身后，朝着潇湘竹的方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