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时不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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澡堂。
黎曼不停地搓着自己身体的每一寸肌肤，直至搓红了也不没有停手。她的眼睛看着苏识风为她披上的那身衣服，小声地啜泣着。
沉思片刻之后，她起身，重新打了一盆水，将那衣服浸湿，搓洗。
她尝试将这衣服洗干净，可不管洗多少次，在她眼里，那衣服，已经是沾了污秽。
就像云追风说的那样，这衣服，脏了。
哭声越来越大，她不停地擦着眼泪，而后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赶忙将自己的嘴巴捂住。
她没有资格嚎啕大哭。
自她成为北州侍身官妓的那一刻起，她只是一个下贱的奴隶，一个别人泄欲的玩偶。
哭，只能用来增加情致。
心情平复一些之后，黎曼重新开始搓洗这身衣服，只是这一回，她洗得异常用力。
北州世子，便是杀了她父亲的北州州王的儿子，也是她黎家的大仇。
她绝不能因为一点恩惠，忘了这血海深仇。
“姑娘，你可还好？”
突然澡堂外苏识风的声音传来，她透过窗户往外看，苏识风正站在门前徘徊，脸上有些焦急。
他的手上，拿着一个包裹。
黎曼没有回答，只将这衣服从水中捞起来甩掉水。
“世子殿下，方才贱奴唐突了，还请恕罪。”
黎曼屈膝低头，向苏识风行礼赔罪。
“贱奴？呵呵，如今乃是太晋盛世，国泰民安，如此不堪入耳的称谓，早不应该用着了。你我既然都在这潇湘竹，大可以师兄妹相称......”
话还没说完，就已经惊得黎曼直接跪在地上，连连磕了三个响头。这一下，连着苏识风也吓到了，赶忙上前，将她扶起。
“姑娘为何要行此大礼？我不过是觉着你我之间应当平等......”
话又没说完，黎曼又一次“扑通”跪在地上，惊声喊道：“世子！世子乃北州贵胄，贱奴本应俯首，以至高礼敬拜。但世子会说出这等骇人话来，定是贱奴礼数不周，有逾越之举，实在该死！”
说着，黎曼右手抬起，狠狠往自己脸上甩了一巴掌。
一下子，那张白皙的脸上，就有了一个血红的手掌印，鲜血从这皮肤往外渗出。
紧接着，她又抬起左手，正要发力，却被苏识风一把拦住，然后抓着把整个人拉起身来。
两人的距离，一下子，便只有一拳之隔。
黎曼的脸，瞬间红彤彤，拼命挣扎着想要从苏识风的手中挣脱，想要离苏识风远一些。
可她的力气，毕竟不如苏识风，只能就这么被抓着。
“你既然知道我是北州世子，就该听我的话。我说日后以师兄妹相称，便以师兄妹相称，知否？”
说着，他又伸出手，摸了摸黎曼脸上的烙印，皱起了眉头。
后者脸红得发烫，早已经慌了心神，站在原地，左右不知该如何，只好闭上双眼，一动不动。那本来就跳起厉害的心，此刻就欲冲出胸口。
“怪哉，各州的十三方牢狱铁印我皆在太晋刑律书上见过，为何这烙印却无任何印象？”
苏识风收手，自言自语道。
“呵呵，差点忘了，这衣服本来是徐掌柜送你的。只是不知道为何，你没穿着。现在既然有缘遇上，这衣服，你换上吧。我在这不适合，便先走一步了。”
说着，苏识风将包裹丢给黎曼，便是自顾自离开了。
隆恩殿。
苏识风选择潇湘竹一事，让上官空闻等人都觉得不可思议，在这殿内愣是讨论半天，没有得出一个结果来。
不过有一点，倒是共同的，便是苏识风那等天才，落在潇湘竹云追风手上，就是彻头彻尾的浪费了天赋，实在是令人心疼。
最心疼的，还是孟清白，与苏傲说了那么多好话，好不容易才换来一个保证。没想到，到头来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然而想起远在北州的苏傲听到这消息，估计能气得当场吐血，他便又觉得没什么大不了，这脸上甚至挂出幸灾乐祸的笑脸。
“你笑什么？”
花紫儿瞅着他，觉得莫名其妙。
“只是想起些高兴的事罢了。”
孟清白赶忙解释道。
就在这时，一名沧澜学院的学生慌张冲进隆恩殿，见着诸位师贤和院长，又赶忙行礼，努力压着自己的喘息。
“何事如此慌张？”上官空闻问道。
“院长，天恩岛北面，两位师弟，遭了毒手。”
这名学生努力将话快些吐出来，这焦急的表情，可以看出来，事情十分严重。
“嗯？我沧澜学院立足天恩岛至今，从未有人敢如此大胆，对院内学生下手！是什么人，如此狂妄！”石坚眉毛瞬间立起来，怒声吼道。
“快领我去看看！”
上官空闻面色严肃，挥手示意这学生带路。
天恩岛北岸。
岸边平躺着两名学生，胸口各中一箭，脸色发黑，浑身发紫，口吐白沫，七窍腐烂，黑血自其中流出，恶臭无比。
两人手边都插着一把剑，说明这两人应该是见着凶手，只是实力不及，亦或者暗箭难防，这才没有任何打斗痕迹，一箭毙命。
羽箭之上，箭头发黑，箭羽有淡淡的荧光，仔细闻着，会有一股花香。但上官空闻很快，便将这箭丢掉，快速运转灵力，封锁自己的经脉，将那进入体内的花香逼出来。
“时不济。”
上官空闻语气沉重，半晌才吐出这三个字。
然而就单单这三个字，却让其他四位师贤，吓得一身冷汗。
时不济乃是百年一开的奇花，花瓣如人的手指，向上立着，呈白紫相间，末端一点黑。闻之无香，凑近花蕊之后，却能嗅着一股非常怪异却十分吸引人的花香。
若只是如此，倒也不至于令人恐惧。只是时不济的花粉会随着花香入鼻，而后侵入身体各个部位，那之后，浑身发黑发紫，七窍腐烂。只要两天左右，尸体就只会剩下一滩奇臭无比的黑色血水。
短短数眨眼，时不济的花粉便能轻易要了一个人的性命。
江湖之上，诸多邪门歪道，专门培育这种毒花，再雇人将其制成毒药，在这黑市之中流通。所以要在短时间内查出凶手，几无可能。
“全岛戒严！”
上官空闻下令后，便领着师贤们匆匆离开了北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