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夺魂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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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对角巷内大多数商铺的营业时间皆在上午八点至下午三点间的缘故，此刻古灵阁内来往的巫师数量并不算多。
这在奇洛看来，似乎是个好兆头。
他十分自然的为自己披上了一件黑色斗篷，当跨入古灵阁有着两名妖精警卫把守的前厅之际，还不忘小心翼翼的将斗篷系紧，用乌黑的兜帽遮挡住了大半张苍白脸孔。
没人会在意他这一番举动。
因为古灵阁每天都会迎来那么几位不愿意暴露身份，想要取出较为私密的贵重物品的客人，这一点，妖精们显然已习以为常。
甚至于当奇洛穿过一道亮银色大门，步入那座大理石大厅，最终站立在有着近百名各自忙碌着的妖精近前时，仅有一位位于边缘地带的妖精漫不经心的扫了他一眼。
“有什么需要？”
那只妖精即便与整个大厅之中的其余同伴做比也显得衰老异常，在开口的同时，他手中不断在一只账本上书写什么的羽毛笔似乎颤抖的更加剧烈了。
奇洛没有说话，他只将一只左手从斗篷下侧探了出去。
一只锈迹斑驳，在正中心位置篆刻着712三个数字的圆球正位于他手掌中央。
古灵阁地下有着数以千计的私人金库。
它们被依照各自的安保等级设置在伦敦地下近百英里的位置。
那其中警戒等级最高的，无疑属于那些血统纯正，有着悠久历史的古老家族。
它们位于古灵阁地下的最深处，那里不仅每天都有数不尽的妖精守卫四处巡逻，据传闻甚至还有着火龙出没。
而以数字7开头的金库，虽然其安保措施要略微逊色于最深处的那些，可却也被施加了种类繁多的妖精魔法，那是与巫师们精研的魔咒截然不同的术法，更接近于妖术，基本无法被人为破除。
这恰恰说明了为何自建立之初起，古灵阁虽数次遭到入侵，却依旧安然无恙，仍被称之为英国最安全的地方的原因。
“一把旧钥匙……”
满脸褶皱的妖精俯下身来看了眼奇洛手中的东西，有着细密血丝的硕大眼眸中露出了几分思索意味的神态，数息过后，他颤巍巍的点了下头。
“是的……我记得那个金库，在上个星期刚刚租出去……”
奇洛被兜帽遮掩住的脸颊上似乎闪过了几分计谋得逞般的笑。
正如所有麻瓜银行那般，作为全英国唯一一座巫师银行，古灵阁内的金库本就以盈利为目的对外出租。
而为了今天的计划，早在一周前，奇洛便早有部署。
以一个不为人知的身份租下恰好位于713号隔壁的金库，刚好是那部署之一。
“菲斯特，带这位巫师去他的金库……”
苍老的妖精发出略显不耐的低语。
他挥了挥手，立刻便有一位稍显年轻，但同样十分丑陋的妖精凑至了奇洛近前。
“请吧，先生。”
接下来的路程自不必多言。
早在上个星期奇洛前来此地踩点的时候，便已将那条通过地下轨道车移动的通路记得滚瓜烂熟。
地下隧道内冷嗖嗖的风不断吹拂，随着那辆狭窄的轨道车不断向下，就连空气之中都好似多了几分硫磺与腐烂交织的臭味。
这一路正如他无数次在心中排演的那般，不出意外的风平浪静。
唯一让奇洛稍显疑惑的是，不知怎的，上一次他明明记得仅花费了十分钟便抵达了的712号金库，这一趟，却用了十三分钟之久。
当轨道车的速度逐渐放缓，最终停靠在一处昏暗逼仄，只有一只火把作为照明手段的石墙近前后，名为菲斯特的妖精伸出有着长长指甲的手做了个请的手势。
“我们到了，先生……”
他用一种沙哑却莫名尖刻的声音说道。
可奇洛没有从轨道车上走下去，他甚至都没多去看书写着‘712’数字的石质墙壁一眼。
妖精的脸上露出了疑惑不解的神色。
作为一名在古灵阁有着近十年工作经验的妖精，他似乎基于本能的意识到……面前将自己严严实实包裹在黑色斗篷下的那个男巫，似乎有些问题。
然而他没有遵从本能行事，他没有在第一时间吹响挂在胸前的那只银制口哨向周围示警。
毕竟……
古灵阁已经有超过二十年没有胆大包天的巫师闯入其中了。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除非疯了才会试图抢劫古灵阁’似乎成了某种玩笑话，就连在古灵阁内工作的妖精们，也时常将其挂在嘴边充当茶余饭后的乐子。
那只妖精宁愿相信，奇洛待在轨道车上一动不动，是因为他本身有什么生理缺陷，又或者他刚好耳朵出了问题，没能听到自己的话。
于是，他迟疑了，犹豫了，甚至开始思索起要不要再对先前的话略作重复。
但就是因为这短短几秒钟的迟疑。
让那只妖精失去了向其余同伴示警的机会。
“动手！”
蛇一般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在昏暗无比的712号金库外突兀响起！
异常安静坐在轨道车上的奇洛陡然起身！
他将早便悄悄捏在右手之中的魔杖猛地朝前一指，与此同时，那个几乎夹带上了几分疯狂与惊恐的咒语从他口中吐出！
“魂魄出窍！”
那一切发生的太过突然！
妖精菲斯特布满血丝的硕大眸子只一瞬便像是被笼罩上了一层雾霭。
他脸上刚刚显露出的骇然神色悄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某种极不协调的麻木和平静。
“现在……带我去713号金库！快点！”
奇洛的呼吸是那样急促，就好像他并非只念了个咒语，而是刚刚完成了十几公里的长跑。
妖精没有反抗。
他十分乖巧的执行了奇洛的命令，重新发动轨道车，在短短半分钟不到的路程后，便越过密布着钟乳石的洞窟，来到了那个标注为713的岩壁正前方。
“打开它！打开它！”
激动，狂喜，紧张等情绪同时弥漫在奇洛左右。
他胸腔剧烈起伏，他从没想过，此行竟然会如此轻松！
现在，距离他拿到魔法石，距离他完成‘黑魔王’交予的任务，只剩下临门一脚！真正意义上的临门一脚！
他几乎已能看到自己将魔法石献给黑魔王，黑魔王在重获肉身后对自己赠与的丰厚嘉奖！
是的……他马上便无需担心再受人冷眼了！是的……荣耀与名望在他面前几乎唾手可得！
而他所需要做的，只是……
妖精的手掌贴合其上，由妖术凝聚的墙壁立刻迅速消失不见。
随即，一个比之外侧更显昏暗无光的狭窄空间出现了。
然而紧接着，奇洛几乎压抑不住的渴望表情却僵在了脸上。
因为那狭窄幽闭的金库里……什么都没有。
“这……这不可能！这不可能！魔法石……魔法石应该就在这里的，它应该就放在这座金库里的！”
难以置信的低语声不自觉从奇洛口中吐出。
他如同一个失去了理智的可怜虫，双眼外凸，大张着嘴，像是正忍受着某种源自灵魂深处的炙烤。
“我想……没什么不可能的。”
然而就在这时，一个怪异万分，低沉且沙哑的声音却忽的飘荡至奇洛耳中。
他整个人惊弓之鸟似的在原地弹跳了一下，手中的魔杖几乎在第一时间指向了声音发出的方向。
在一点自魔杖杖尖涌现的暗淡光芒的照射下，一个与他一样一身漆黑，脸上还罩着一只镌刻了乌鸦纹路面具的身影，像是凭空浮现似的出现在了那辆轨道车的末端。
“你……？！你是谁？怎么会在这里？你刚刚说什么？！”
一连串的问询声从奇洛口中喷薄而出。
他似乎忘记了自己应该保持安静，似乎忘记了现在正位于古灵阁被严密管控着的地下金库中。
更为可怖的是，他似乎也忘记了……维系夺魂咒与那位名为菲斯特的可怜妖精的联系。
就在岩壁间已开始回荡起奇洛惊叫声的同时。
本来一脸麻木的妖精眸光一闪，竟强行从被夺魂咒操控的状态下脱离了出来！
这一次，他没有犹豫，没有迟疑。
而是电光火石间把胸前的银之哨子凑至嘴边！
然后……
尖锐刺耳的恐怖哨声便传遍了整片地下空间。
几乎每一位位于地下巡逻的妖精守卫都无比清楚的收到了一则只有妖精才能听得懂的讯息。
那是囊括了紧张和不安的前半句。
“有闯入者！”
而在奇洛惊恐无比的注视下，妖精菲斯特舔了舔嘴唇，道出了夹带愤怒与憎恨的后半句。
“杀了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