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父与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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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伊的手指在那根红枫木魔杖上轻轻摩挲，他脸上的笑容没有半点减少，只是在奥利凡德先生话语言尽之时轻轻点了下头。
“恕我直言，奥利凡德先生……我并没感觉有什么问题。”
坐的稍远些的小哈利与海格又一次不约而同的望向对方。
魔杖店内的对话似乎愈发向着二人所不能理解的领域发展，到了这时，即便他们再如何专注聆听，似乎也难以明了霍伊与奥利凡德谈话之中的真正含义了。
“冯因考特先生……魔杖与巫师密不可分，更深层次的羁绊与认同的确能够令魔杖发挥出更加优秀的性能……但那更应是主人爱惜魔杖，魔杖认同主人，而您的魔杖……‘她’对您的感情，却像是女儿对父亲似的依恋。”
奥利凡德的语气在不经意间急促了些，那双原本还有些浑浊的双眼此刻明亮的与一旁的烛火无异。
“这……‘不正常’。”
老人的目光不断在霍伊与他手中的魔杖上游弋，他深吸了口气又道：“那种依恋让您本就‘不成熟’的魔杖进一步失去了一根完备魔杖应有的素质——她胆怯，敏感，心智不全，就好像一位从未出过家门的女孩儿，只会在自己的父亲面前敞开心扉。”
“也就是说……一旦失去了您的执握，她会迅速封闭自己，在极短时间内，完全沦为一根死木，任谁挥动也无法施展哪怕一个最简单的魔咒。”
“而即便在您手中，她所起到的作用也远不如一根成熟的魔杖那般优秀……您难道从未感觉到，她在释放您所构思的咒语时，非但不会增强您原本的魔力，反倒会稍作削弱吗？”
哈利惊恐的发觉，在奥利凡德的话音渐落之际，他那位大个子朋友的嘴巴张大到了一个惹人毛骨悚然的幅度，他丝毫不怀疑，此刻的海格甚至能生吞进达利大半个身子——他表哥是他潜意识里认为最难被‘一口吞掉’的东西了。
而还没等到哈利开口询问，那位霍伊教授的声音便又一次响起，打断了他的思路。
“这我倒是从未留意过。”
霍伊仍浅浅笑着，他依旧温柔的抚摸着手中那根红枫木魔杖。
在众人的视线中，魔杖的顶端忽的迸出了一丝微弱无比的金色火花，‘她’像是在表述自己的委屈。
“我并不是在进行推销业务……但冯因考特先生，或许您可以在我的店铺内挑选一根魔杖略作尝试……”
奥利凡德一边说着，一边将他自己的魔杖抽出在半空轻挥了一下。
整个奥利凡德魔杖店内立刻响起了数道咔哒咔哒的声响，一时间，在货架各个位置竟同时有七只被妥善封装起来的匣子激动的发出震颤。
“啊！”
老人发出了一声不亚于那些魔杖情绪的激动惊叫。
“您看，竟然有这么多根魔杖都愿意选择与您共度余生……是的，是的……我早该想到，十四英寸长……您一定具备某种高尚的品格。”
他忽的于自己狭窄的商铺空间内灵活无比的游走起来。
“山杨木怎么样？他渴望得到一位技艺精湛且期盼一起伟大革命的巫师作为伙伴……”
“或者是榆木制的？嗯，我的确在您身上看到了常人所不及的优雅……”
“哦！还有红橡木……谦逊随和，机智从容……”
眼见着奥利凡德如同突然年轻了三十岁一般灵敏无比的走动起来，霍伊一个头两个大。
他趁着那位老人还没将自己所具备的特质全部抖搂出来前开口制止了他的后续动作。
“奥利凡德先生，我认为没有必要纠结此事。”
奥利凡德正要碰触一根紫衫木魔杖，听到霍伊的话语却忽的愣在了原地。
“抱歉，您说什么？”
他像是有些难以置信般的向霍伊发出了询问。
“事实上，我并不打算换掉这根魔杖。”
霍伊让红枫木魔杖向前轻轻一点。
摆放在货架各处，仍在不断发出颤抖的几个匣子立刻失望无比的平静了下来。
“可我理应说明了您那根魔杖的不足和缺点……”
奥利凡德干巴巴的开了口，整个人又一次萎靡下来，重又变回了一个双眼浑浊的老人。
“嗯，您的确说明了，而且说的简单明了，通俗易懂。”
“我已经十分清楚的意识到，我的魔杖在某些方面存在欠缺，甚至会对我的实力造成些许损耗。”
霍伊微微颔首，然而他紧接着发出了一句反问。
“可……那又如何？”
寂静又一次充填了整个奥利凡德魔杖店，这本就狭窄昏暗的房间内一时间落针可闻。
“奥利凡德先生，您深谙魔杖学理论，也时常对每一位前来购置魔杖的年轻巫师们提及‘是魔杖选择巫师，而非巫师选择魔杖’，就在前不久，您还曾亲口说过，魔杖与巫师之间，要保持一种挚友与夫妻似的关系。”
“那么请问，在您看来，一位巫师单纯为了增进实力，便甘之如饴的丢弃原本属于他的魔杖，从而选择另一根，这种行为意味着什么？”
奥利凡德哑然失声，许久未语。
海格似乎又一次宕机了，他再度沉痛羞愧的攥紧手中的小红伞。
回应霍伊的声音是从奥利凡德魔杖店靠近门扉的那张椅子上传来的。
小哈利微皱眉头，那双属于莉莉的碧绿色眼眸内隐隐闪着恼怒的光。
“听上去像是种可耻的背叛。”
他情绪激动的张开嘴巴，而当意识到所有人的视线都在这一刻聚焦到了他身上时，小哈利的脸颊不出意外的升起几丝红晕。
“是的。”
霍伊向年轻的哈利·波特笑着点了下头。
“波特先生，如果这是在学校里，我一定会为你加上十分。”
他立刻发觉，小哈利转向他回了个灿烂的笑。
这似乎是个不错的开始。
尽管海格一定跟他说过要小心自己之类的话，但哈利·波特，这位救世主先生身上显然是有那么几斤叛逆在的。
嘴角微微向上扬了扬，霍伊的目光再度落回到已如海格一样稍显羞愧的奥利凡德身上。
“我不会放弃‘她’。”
他轻柔而坚定的说道。
“正如一位合格的父亲，永远不会放弃自己的女儿。”
红枫木魔杖的顶端又一次闪烁起微弱的火花，那映亮了周围的方寸之地，照得霍伊的脸愈发柔和。
“您真是了不起……”
奥利凡德直至许久过后才感慨万千的开了口。
他重新回到了店铺内的柜台处，目光在扫了眼桌上放置的那些，原本属于雷狼龙身上的素材后，他终于提出了那个已困扰了他许久的问题。
“冯因考特先生，请容许我再向您提出一个疑问……您的魔杖，究竟出自哪一位魔杖匠人之手？”
他认得出英国几乎所有魔杖匠人制作魔杖时使用的手法。
可那根红枫木魔杖……制作手法并不高明，取材方面同样不符合常理，至于她与她主人，也即是眼前那位年轻人的关系……则更加令人费解。
奥利凡德在先前已于脑中仔细思索了许久，他甚至将每一位魔杖匠人的特点都好好回忆了一番。
可最终却得出了这样一个结论——那根魔杖，绝不可能出自任何一名已知的魔杖匠人之手，因为任何一位体面的魔杖匠人，都绝不可能做出这么一根‘不成熟’‘不完善’‘不合格’的魔杖。
奥利凡德甚至在心底惋惜，这根魔杖，甚至可能会影响那位年轻人本应杰出的前程。
种种疑问，都在下一秒得到了解答。
就在奥利凡德发出疑惑的同时，那位谦和有礼，博学坚定的年轻人做出了回答。
“呵……‘她’并不出自任何一位魔杖匠人，奥利凡德先生。”
霍伊·冯因考特轻笑着说道。
“‘她’是我做出来的，在七岁那年。”
仿若一道电光猛地穿过混沌思绪。
在那个瞬间，奥利凡德忽的想通了那根魔杖与其主人的特殊关系因何而起。
因为‘她’，是他创造的。
正如……
父与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