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乌托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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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那些画很美好，眼前所看到的一切也几近完美。
但是，很多时候，亲眼看见的东西，也未必是全部的真相。
早在末世前，就流传着一句话——你能在网络上看到的消息，都是上面希望你看到的。或者说，是他们允许你看到的。
就像，她们现在所看见的，末世里的“乌托邦”，很美，也很不真实，或者说，只是局部的真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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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我是不是应该夸你们很聪明？”
良久，乔允的面孔松动了，却不复先前的乐观；而这句明明显得十分嘲讽的话，在他嘴里愣是有了别样的意味。
“行吧，既然话都已经说到这份上了，再粉饰太平就太没意思了。”
他顿了顿，似乎在组织语言，最后还是来了一记直球：“我觉得……人类迟早会完蛋，现在不过是苟延残喘而已。”
沐秋月眸色暗了暗，呼吸有些沉重：“是吗？”
“别的地方不知道，但这个基地已经很明显了。”乔允苦涩地笑了笑，紧接着就来了个反问三连，“你们知道每天死多少人吗？每天又会增加多少人吗？还有人口负增长这个概念以及相关的数据吗？”
“人口负增长？”苏勿落喃喃自语，猛然睁大眼睛，“你是说……”
“每天都在死人，却没有人口增长，或者说，没有新生儿，对吗？”
几乎是本能地，沐秋月接上了这句话。
乔允倒是没在意这两人的默契：“是啊！正如你们所说，每天都在死人，却从来没有任何人口的增长，虽说每天都有人来基地，但实际上人越来越少了。而且在未来的一年里，来到这里的人也会越来越少，毕竟全世界存活的人也越来越少。要问具体数据的话，我记录过一个小镇的数据，那里居住着数千人，但末世爆发后仅有十几个人存活了下来，也就是说存活率仅为千百分之一，而全国共有十几亿人，按这个存活率计算，现在还活着的也就不过几百万人。”
“然而，这仅仅是末世爆发后的存活率，在未来的时间里，这个数据还会不断减少，因为每天都会有人死去。战死的，饿死的，病死的，或者发生冲突被打死的……一开是可能还不是很明显，但最多不过两三年就会暴露，而且会越来越萧条。”
“恐怕不仅如此吧，”沐秋月的声音有点发颤，“还有很多无法控制的自然或非自然的因素，比如天灾、瘟疫、严寒什么的……”
她玩过太多游戏了，也看过太多小说和电影了，末世里的幸存者面对的威胁不仅仅是丧尸，还有极度恶化的环境、越来越少的生存资源、尸身腐烂而爆发的时疫……
“这就受不了了？”乔允无奈地摇了摇头，“还有很多别的问题，除了自然灾害，后期还可能会出现人为制造的池鱼之殃，比如战争工具的滥用、各个集团的争斗之类的。”
“还有，外面的那些家伙会越来越强，”苏勿落的表情也糟糕透顶，“毕竟相对于我们而言，不死不灭的它们更适应现在恶劣的环境。”
她到现在都忘不了，在住宅区遇见的那只丧尸，末世爆发不过几天的工夫，它就已经蜕变成了另一个更强大的物种……
到那时，就算有人类能够存活下去，恐怕也会是另外一个物种了——从某种角度而言，异能者已经不是纯粹的人类了。
“这些都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这一切不仅仅是我们的推理，而是有切实的数据作为支撑的，更可怕的是，没有人会去选择改变这一切。”乔允的语气越来越尖锐，“因为人们经历了末世，都会更向往安稳，只要能保全自身就可以，至于这个世界会变成什么样，他们不会去关心，也不敢去关心。而这个时候，关心这一切的我们，就成了异类。”
“所以，想要改变这一切，需要的是千夫所指的勇气，还有万劫不复的决心。”
“这一点我们无法否认，毕竟并不是所有正确的事情都会被赞扬，恰恰相反，所有长远的，且十分正确的事情，都是需要披荆斩棘的。”
说这句话的时候，沐秋月几乎是在惨笑：“最简单的例子，大家都知道滥建工厂和砍伐森林会如何，但如果你制止他们这么做，那每个人都会恨你，恨你恨到想杀了你。”
“当然啊，”苏勿落接口道，“不砍伐森林，农民就没有柴薪度日；不建立工厂，工人就没有留余之财，资本家也就失去了剥削的对象。你这一句话，相当于断了所有人的活路，不恨你才怪。”
“类似的人还有很多：孔子宣讲儒学，却不被各方诸侯接纳，以致晚年贫困潦倒；耶稣为拯救苍生四处游说，却被罗马教会活活钉死在十字架上；表哥白尼创建日心说，却至死都不敢公诸于世，只因为当时的教廷听不得所谓的‘异端邪说’……”乔允历数了数个历史英雄的人生，最后得出结论：“每一座死掉的丰碑，在活着的时候，都只是世人眼中的小丑。”
是啊，每一个圣人，每一个英雄，都活在荆棘之中。
他们拼尽所有，甚至赌上性命，只为了做那些理论上对的事情，并幻想着以此拯救世界……而在他们倒下后，又会有那么一批人，沿着他们留下的羊肠小道，一路向前……
这一切，并非是水到渠成的。
苏勿落甚至觉得，或许正是她会变得不凡，所以才会不断遭受厄运，对，不是因为遭受厄运而变得不凡，而是因为即将变得不凡才会遭受厄运，也有可能是……为了遇到她。
沐秋月也有同样的感觉，或许，是她和女主的夙世情缘，才决定了她会穿越时空，来到这个废土时代吧。
她们是这样的，那么，其他人呢？
叶凌云，丛野，纪瑞，甚至是面前的乔允……在他们眼里，这个世界又是怎样的呢？他们正在走的，又是怎样的一条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