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急功近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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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晌，苏勿落轻轻地笑了一声：“叶凌云，你到底是机关人员，骨子里就是个彻头彻尾的野心家啊。”
随即话锋一转：“当然了，对你的野心，我的看法是并不坏，甚至是值得赞赏的。”
叶凌云微愕，反应过来之后，嘴角轻轻上扬：“彼此彼此，在我眼里，你也一直是一个与众不同的女孩。”
判断谨慎且结论准确，敢于冒险却并不硬拼，对一件事的看法永远比别人全面且独到，难以相信这样的女孩会是才刚上大一没多久的新生。
苏勿落面不改色：“谢谢夸奖，不过，话是这么说，我依然不支持你的想法。理由很简单：现在是末世，纵使人类间纷争不断，纵使每个人都是各为其主，但我们最大的敌人，终究不是异能者，而是丧尸。”
叶凌云明显不赞同：“可我们眼前的敌人是异能者，以后也是。”
苏勿落不屑地一笑：“那又如何？你想要走的路，无非是让形势持续混乱下去，并趁机继续自己的力量，最后一举夺取基地的权力，没错吧？”
“这条路……看起来是挺平稳，但恕我直言，这根本就是一条不归路。别的不说，想要拉拢一个势力就不简单，没有任何掌权者会甘愿把手里的权力交给别人，我们又是初来乍到，在这个基地里没有半点根基，和谁都不熟悉，如此大赌注的豪赌未免太不理智。一旦开局，任何一个小小的意外，都有可能让我们万劫不复，而且……一旦被群起而攻之，我们恐怕根本没办法保全所有人，就算做到了，最后又能得到什么结果？”
“刚才你也说过了，这个基地的官方势力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区区一个宫陌影，就已经让他们摇摇欲坠。如果我们再火上浇油，只会导致更为彻底的混乱，所有的异能者团体都会争权夺利并互相提防，而开了这个头的我们，将会成为所有人眼中的毒瘤。”
“我再说一遍，这是末世，我们最大的敌人不是异能者，是丧尸。皮之不存，毛将焉附？唇亡齿寒的道理你没理由不懂，现在，不管有什么追求，都应该放一放，不是吗？”
说完这一大串话，苏勿落轻轻叹了口气，拿起一瓶水拧开，一饮而尽。
她一直都奉行独善其身的法则，以前是因为她心足够狠，对谁都能用最残酷的手段；但现在不一样了，现在的她更会计较得失，会想办法减少自己这一边的损失。“苏勿落”不仅是为了坚守做人的底线，更是为了防止过度的前进，最后堕入四面楚歌的境地。
那实在太不理智。
不过呢，她也就只能提个醒，也并不指望叶凌云能真的服软。单从他说这些话时的神态和语气就看得出来，他是个极端的功利主义者，是那种要么不做，要么就一定要做最高位的统治者的人。
这样的人，低头的可能性不大。
就在她这么想的时候，一道声音响起，音量不大，却如雷贯耳——
“你赢了，确实是我太急功近利了。”
缓缓放下水瓶，苏勿落的表情变得惊讶。
在不长的相处时间里，她本来已经确定叶凌云大致是一个思维敏捷、极善推理且几乎没出过错的智囊团，而刚才，他居然出错了。更不可思议的是，作为一个赢惯了的人，居然能如此干脆利索地承认自己的错误，放在别人身上，简直就是无法想象的。
许是她的反应太直接了，叶凌云脸有点红，咳了几声：“那个，我刚才仔细想了想，你的话也挺有道理的。外面的丧尸不是一成不变的，晶核的出现就是最有力的证据，如果丧尸都在进步，基地里却反而炸了锅，到最后能不能保住命都两说。”
沐秋月忍不住挤兑他：“呦呵，你这是打算放弃了？”
内心os：不愧是女主！别的不说，嘴炮就无人能敌！
叶凌云瞪眼，话却是妥协：“对，放弃了。”
“我擦嘞！”叶晓深突然尖叫了起来，那动静堪比海豚音，同时对苏勿落做顶礼膜拜状，“美女我给你跪了！小云云这么固执的人你都能把他说动！自从末世以来，劳资头一次觉得自己的前途是一片光明啊——”
叶凌云呵呵笑：“说真的，完全听不懂你们说了些啥……但是我无端觉得自己的眼光好好啊……不过，可惜了，我没戏了啊……”
他看了沐秋月一眼，叹了口气，后者则被他弄得莫名其妙：“你看我干嘛？”
叶凌云却没说话，只是又叹了口气。
赵猊也没有说话，此刻他的眼睛和蚊香蛙肚子上的图案毫无区别。
叶凌云懒得搭理这群奇葩：“刚才的话题就先聊到这儿吧，小丫头，我们接下来的任务是去见未来的盟友。毕竟，他们也很想见见你这个‘第一高手’呢。”
苏勿落瞥他一眼，以一种十分独断的语气道：“可以去见见，但最后的盟友我要自己选。”
潜台词就是：我信不过你！
叶凌云何尝听不出来，脸色有点黯淡：“是吗？原来我已经给你留下如此糟糕的印象了吗？”
顿了顿，又用半是抱怨半是自负的语气反问：“但在这个节骨眼上说这种话，也没什么实际意义吧？而且，对自己完全不了解的事情，谨慎发言才是最好的选择吧？”
迄今为止面对最大的官就是校长的苏勿落：“……”
看来，她之所以能说服叶凌云，很大程度上是因为他愿意听她说话。这要换了那些老油条，估计根本没人会信她这个十几岁的小丫头，倒不是说的话对不对，大部分是因为抹不开这个脸。
叶晓深这可急了：“我也去，我也要去！！”
叶凌云对苏勿落好气，对别人可不温柔：“滚。”
叶晓深怒了：“嘿！凭什么我不能去啊？难道就因为我不是美女吗？！”
“等你学会不胡说八道的时候再说吧！白痴。”
沐秋月皱了皱眉：“那我……”
“你跟着一起去，”叶凌云毫不犹豫地给出回答，“如果她出现什么状况，除了你，没人能控制住局面。”
叶凌云张了张口，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
沐秋月则点点头，走到了苏勿落身旁，习惯性地挽住她的手。
*
“唔，这里的氛围确实更紧张了呢。”
走在街道上，沐秋月深刻体会到了那次事件的“后遗症”。
许是因为那事闹得实在太大，再加上最近基地外部局势整体不好，即使是相对安全的基地内部也是一片低沉、灰暗。
目光所至，每一处都能看见两个大字——破败，每个人脸上也都刻着两个大字——压抑。普通人还是一如往常的麻木，毕竟这个世界对他们这些没有觉醒异能的人来说就是屠宰场，异能者倒还没丢掉奋力挣扎的心，但气势也不似从前了。
听着身边女孩的低语，看着周遭的一切，苏勿落忍了又忍，终是轻轻叹了口气。
或许，她真的很幸运。
在这样的世界，这样的环境里，不用为生存所苦，不必每天奔波劳累，更不至于为了一个也许微不足道的理由去廉价贩卖自己。食物也好，饮水也罢，无论是哪一项生活必须的东西，她都不用太过操心。
真的是……太安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