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冬雪寄心与玉树,又是三年风霜路。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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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呦，冬雪这丫头真是没点分寸，身为花魁在没接客的时候就将别人领回屋了，这还了得。”一个老鸨在楼下看的清楚，气急败坏道。
“省省吧，人家是相府的，能看上冬雪是她的福气，若是咱们能因此跟相府攀上亲...哈哈哈。”想着，李妈妈就笑出了声。
屋内，书生只觉得领口一紧，自己就被拽进了屋子，还没等反应过来，又被扑倒在了地上，胸前被两团柔软压得有些喘不过来气。
“小相公可是让奴家好等啊。”一根葱葱玉指在他脸上划来划去，充满诱惑力的声音传来，听得书生面红耳赤。
“姑娘，姑娘自重啊。”他好不容易喘过来气，结结巴巴道。
“好吧。”不料身上玉人闻言直接起身，不再看他。
书生深呼吸平息心情。
“姑娘，顾某此次前来会为你赎身。”他站起整理了整理衣衫，随后真诚道。
“赎身以后呢？”冬雪背对着书生，半靠在窗户上问道。
“以后......”书生有些支支吾吾。
“唉，果然负心多是读书人。”窗前丽人发出悠悠叹息。
“我会娶你的。”书生鼓起勇气开口。
女子闻此，转过身来，挑眉看向书生，随后侧过头去盈盈一笑，快走几步，抱住了满脸羞红的书生。殷红的小嘴就那么吻上了书生的脸颊，在其上留下了一道清晰的唇印。
他看着眼前绝世女子，眸映秋水，面若桃花，鼻梁虽不很高却和瓜子的相得益彰，玉白的面庞和自己近在咫尺，好似回到了那初见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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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一身寒酸的书生来到京城，他在县里面考中举人后，赴京赶考，他寒窗苦读十余载，纯凭借一身学识和对自己的那股子恨劲，有了如今学问。到了京城举目无亲，但索性县里面不管是富户官老爷还是寻常百姓，都没少往家里面送钱，身上现在足足带着近二百两盘缠。
城门下，看着眼前高大无比的城门，心想自己不仅要做出一番惊天伟地的大事业，还要进入那被誉为天下学问最高处的太学府，他想和夫子平台轮道，想和皇帝同桌对弈，想纵马杨便马踏长安，想吟啸徐行，一日看尽长安花。
可以说，但凡来到长安赶考的书生，只要兜里面还有半个子，就不会不把钱花在这风月场所，他被几个同县赶考的书生拉到了一处高大的楼宇前。
一开始，他是拒绝的，但眼楼上姑娘们个个花枝招展，一个个媚眼抛下，一声声公子叫着，哪怕是太监都要被唤进去，更别说他这个没怎么见过世面的土包子了。起先还是被一同赶考的书生架着走，后来，双脚就自己不听使唤的往里面去了。
他是县里的榜首，几个同窗都有心提前结交一番，进门钱也替他付了。到了楼中，花红柳绿，莺歌燕舞，眼花缭乱，一个个秀美娘子从他身边走过，仿佛就把她魂勾走了，什么圣贤道理，什么经传书籍，一股脑抛出九霄云外。
“哎呦，几位公子，这边请。”一个老鸨引着几人到得一处大厅，随后唤来几位女子。
“公子们，这可都是我们风月楼的新人呢，不知公子们可有兴趣？”老鸨娇笑着看着他们。
书生哪见过这阵仗，他寒窗苦读，日夜不戳，就连艳情小说都没看过，更别说让他挑女子了。
“怎么个说法。”一华袍公子书生问道。
“一百两。”老鸨掏出手绢在哪华袍书生面前甩来甩去道。
“让他们都抬起头。”公子哥皱眉打量着眼前五个羞涩低头的“新人”。
“没听到公子的话么，把头都抬起来！”
“是。”五人应声抬头。
书生好奇又羞涩的打量着她们，他从前从没见过妓女，如今看来，确实比村头的姑娘好看些，他一眼扫去，看到了那位白衣丽人，眉目秀美，樱唇水嫩，瘦瘦的瓜子脸加上将近七尺的身姿令整个人显得格外俏丽。
“你，跟我走吧。”华袍公子指着左边第一位女子道。
书生还沉浸于那白衣丽人的美貌时，却突然看到那华袍公子前去拉那姑娘的手，出于本能叫住了他。
“不行！”
华袍公子伸出去一半的手僵住了，转身看向书生。
“顾兄，你喜欢？”他笑呵呵的问了一声。两人在学堂关系不差，加上华袍公子有心结交书生，所以退后一步示意书生上前。
书生见此却愣在原地，他确实一眼就被这眼前姑娘吸引住了，出于本能的不想让别人占据她，但书生自己却没做好要下此姑娘的准备。
“这可如何是好。”他心中只有这一句话在不停回响着，书上没教他怎么和青楼女子交往啊。
“雪儿，还不快快带着这公子上楼。”老鸨何等眼力，在京城阅人无数的她一眼就看出眼前书生就是个雏鸟，对着那“新人”道了一声，便又看向了华袍公子。
“你跟我走吧。”华袍公子点住一人，搂着上了楼，还顺道掏出了两百两银票。
“他的钱，我掏了。”
“走吧公子。”名为雪儿的女子见此，拉上了书生的手，一起上楼。
到了秀楼中，书生才算反应过来，自己这是找了姑娘了，想起那些圣贤教诲，想起先生对自己的期望，再看看如今所处的风月场所，他就羞愧的底下了头。
女子挽着他的手臂，两人坐到了床上。
“公子怎的不说话。”有些挑逗的声音传来，书生则是面目羞红的低下了头。
“公子贵庚啊。”女子往书生身上又靠了靠，芳香飘来，令他又是一阵恍惚。
“顾雨焕。”书生有些窃声道。
女子见他如此害羞，胆子反而大了起来，径直将顾雨焕扑倒。
“姑娘不可！”顾雨焕心脏快跳，推开身上佳人，连忙站起道。
“公子，不喜欢我？”幽怨的声音传来，顾雨焕闻之也黯然神伤。
“不是的。”他也不知为何，不想让眼前人伤心，便忙回道。
“那就是喜欢我喽。”女子只是坐在床上静静的看着眼前书生。
书生站也不是，坐也不是，一双手不知往哪放，一双眼不知往哪看，只得侧过头去，不言不语。
“公子都进来了，奴家这一身清誉可就全在你身上了，公子是想不负责就走了去么？”
“不是的。”顾雨焕急忙摇头。
“那公子是喜欢奴家还是不喜欢啊。”她走下床，搂上书生，耳鬓厮磨道。
书生臊的撇过头去，但还是轻轻点头。
“既然喜欢，如此良宵，公子还在等什么。”女子巧笑嫣然，又把书生拉到了床上。
书生现在脸跟猴屁股似的，嘴上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公子是来考试的。”女子把他扑倒，轻吐幽兰道。
“是。”
“那公子要是以后当了大官，却惹上了我这风尘女子，可怎么办啊。”手指在书生胸膛滑动着。
“我...”书生脑子一片空白，他想告诉眼前女子自己很喜欢他，不会嫌弃她的身份，但嘴唇好像被缝上了般，张不开口。
“你能给我讲讲外面的故事吗？”冬雪翻过身来，躺在书生的身边，头抵着头四目相对，气氛逐渐变得旖旎起来。
“姑娘想听什么。”书生轻声道。
“什么都想听。”冬雪柔弱的声音打开了书生的话匣，他轻轻点点头，有三皇五帝讲到四书五经，从四书五经讲到九州山水，又从九州山水讲到儿女情长，一夜无眠，谈天说地。
冬雪不停问，书生学富五车，总能满足她的对外界的好奇。
“姑娘没有出去过么？”顾雨焕看着眼前好像有无数个问题的女子，疑惑问道。
“唉。”她悠悠叹气道：“我爹本是朝中一名不见经传的小官，十年前因为朝中党争站错了队，丢了性命，家里的钱财都别朝顶收走，男的充军，女的就都如我般，卖到这里，我自小就在高墙里张大，六岁时又来到楼中，十五年来从未出过京城，虽说妈妈们对我还不错，唉，但这金丝雀的日子过得，可真没个盼头。”
“我带你走吧！”顾雨焕见佳人垂泪，脑子一热，想也不想道。
“我是官妓，没有刑部的文书，一辈子走出不这方寸之地。”冬雪说着，抹去眼中泪水。
“公子，这是我第一次接客，不若，就给你吧，你是个好人，我也喜欢你。”她把身子又往书生哪边靠了靠。
“先生说了，我一定能当上大官的，不需三年，我定赎你出来。”书生语气坚定道。
“三年？”她声音中有着落寞也有惊喜。
“三年内，我定回来找你。”书生夸下海口道。
“三年，三年后奴家就老了。”冬雪叹息道：“还不若，现在就从了公子。”
“这可不行！”书生义正严词道：“你放心，你等我三年，届时我给你赎身，明媒正娶你回去。”
“虽说妾身这事第一次接客，但姐妹们也是告诉我过得，那些读书人最是无情，说什么过几年就会来娶你，其实都是骗人的鬼话，当不得真。”冬雪一拳轻轻捶在书生胸口。
“妾身不图公子什么，在这地方，我也没什么念想，不若你就当我的一日郎君，我也只要这一夜真情，可好？”声音凄凉婉转，换谁都不会拒绝这样一个大美人共度良宵的要求，但顾雨焕，还是坚定摇头。
“三年，妈妈们可不会允许我不接客。”冬雪见他心意甚坚，转而忧心道。
“那...”书生也慌了，他先前并没有想到处在青楼，身不由己的因素，如今闻此，顿时乱了方寸。
“好了，不逗你了。”冬雪见书生惊慌模样，不由笑出声来。
“以后我只卖艺，不卖身就是了。”
“可以么？”顾雨焕虽不知这风月行当具体如何，但只买艺，不卖身不用想也是一般人享受不到的待遇。
“没事，大妈妈很是关照我，只要我不松口，别人拿我没办法。”说着，她捧起书生的脸。
“三年你要是不回来，我就把你的恶名宣扬天下，让你没脸作人。”
“我一定回来。”书生义正严词保证到。
“唉。”不知为何，冬雪又哀叹一声。
“真的，顾某决不食言。”顾雨焕一位冬雪并不相信，再次表明决心。
“我信你，就是，你个小书生，可别死在外面了。”她噘着嘴，眼中尽是柔情。
“不会的，我还会些功夫。”书生闻此，脸上露出自信的神采。
“你？”冬雪有些不信的看着眼前弱不禁风的书生，先前脸自己都能将他扑倒在地，还敢妄言自己会功夫。
“姑娘别不信，就是锦衣卫百户来了，也未必是我对手。”书生拍着自己瘦薄的胸脯说道。
“可别乱说话！”冬雪连忙捂上了书生的嘴。“锦衣卫手眼通天，说话小心点。”她责备的看了一眼口无遮拦书生，随后冲他微微一笑。
“那你后天可一定要好好考，我等你好消息。”
书生点点头，眼中有了些这十几年没有出现过的别样神采，是爱么？还是别的?
“我没见过好人，但你的眼睛告诉我你是，我相信你，你别骗我，好么？”
......
天明了，一众赴京学子从这烟花之地走出，有的精神焕发，有的靠墙扶腰。
“顾兄，昨晚可尽兴啊？”华袍公子见到顾雨焕走出，热络招呼道。他并未因昨日顾雨焕从他手上抢人而疏远顾雨焕，他家乃是县里大户，什么样的绝代女子没见过，出身氏族的他，十分精于人情世故，作为一个聪明人，他是绝对不可能因为一个青楼女子就跟一个前途光明的县状元起哪怕一点冲突，反倒还要多谢昨日那人，自己将她让给顾雨焕也算送了个小人情给他，有益于日后的攀交。
“还好还好。”顾雨焕尴尬应声。
众人休息一日后，往那雕栏玉砌的皇宫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