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求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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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求援
打谷场上一片死寂，哪怕是最后一丝的希望也破灭了，双山村的村民们终于想起了之前的孟古村，他们恐怕也曾经在死前抱持过这样的“希望”。金宏的脸上一片惨白，双眼中混杂着绝望和愤怒。
刀疤脸一把将楚儿拉到自己怀里，对孙劳吩咐道：“财物收好，其他女人随你们折腾，完事后谨记一个不留！”还不待孙劳回话，被刀疤脸强行抱在怀里的楚儿突然开始了疯狂的挣扎！
她听得很清楚：一个不留！
那也就意味着杨羽也会遭遇毒手！护犊的母性本能让这个柔弱的女子瞬间爆发出惊人的力量，她要保护自己的孩子！竟从刀疤脸的手中挣扎出来，下意识的抬手给了刀疤脸一个响亮的耳光。丝毫没有防备的刀疤脸一下竟没有躲开，瞬间被结结实实的打在了脸上！
“找死！”刀疤脸怒火高涨，一挥手就把楚儿掀倒在地，若不是还想拿这个过分漂亮的女子好好乐乐的话，只怕现在就一刀砍了。
正欲上前再度抓住楚儿……突然，刀疤脸愣在了原地，随即所有人都随着他的目光目瞪口呆地看到一股浓烈的黑烟在村西头滚滚升腾，冲天而起！
刀疤脸只愣了片刻，旋即冲着孙劳咆哮道：“这他妈的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村口会有人烧东西？！这么大的烟，是怕其他地方没人知道这里出事了吗？”
孙劳也愣住了，气急败坏的说“不可能！不可能！！全村都被围住了！当家的稍等，我亲自带人去！”随后立刻带着十余人催马冲向村西。
趁着这个当儿，楚儿迅速的爬起逃回到双山村的众人之中，失去了生的希望反倒激起了双山村人同仇敌忾的情绪，大家立刻把楚儿围拢在人群之中。刀疤脸倒没有继续动作，在他看来这里的所有人都是砧板上的肉可以随时任他处置，当务之急是搞明白村西那股浓烟是怎么回事？他背负双手，皱着眉望着村西。
双手压在起伏不定的胸口，略略安定了下惊恐的心情，楚儿也看向村西，突然她向四周急切的寻找着。在确定了杨羽并不在打谷场后，楚儿嘴中颇有些不自信的喃喃自语道：“难道是羽儿？”
楚儿猜的没错，这股滚滚狼烟还确实是杨羽放的。早在双山村开始惶惶不安的时候杨羽就在思考应该做点什么，但是他一个三岁多的孩子能干什么呢？他对自己没什么信心，但是他对杨晋很有信心！一起生活的这三年多时间里所发现的蛛丝马迹让他近乎百分之百的确认自己的养父一定是个修炼者！
从书本中了解到的修炼者的强大让他固执的相信只要父亲在，双山村就一定是安全的。所以当知道杨晋要进山时，杨羽第一个想法就是如何在有事时迅速通知到杨晋赶回来？这个可不容易，这个世界并没有可以随时联系别人的东西或者手段，至少眼下的杨羽不知道。
就在他绞尽脑汁的时候，伴随着一阵头疼，一种叫“狼烟”的东西钻出了他的脑海。对了！可以用浓烟来提示村里出事了！杨羽幡然醒悟，于是他立刻收集了村里的牲口粪便，又混以干湿柴火，甚至还偷偷从家里拿了些豆油倒在上面，在自己经常发呆的小山头上提前做了个“狼烟台”。
今天一发现流寇犯村，他便立即拉着金家兄妹俩往这边奔来，路上躲过土匪搜查，终于来到了小山顶。金莽金秀目瞪口呆的看着杨羽揭开一大块油毡布，露出下面藏着的东西，又从一旁翻出火石麻利的点燃了这堆东西。瞬间滚滚浓烟就冲上了云霄，在这大晴天里异常醒目。
杨羽看着滚滚的黑烟，心中祈祷着：“爹，能做的我都做了，赶快回来啊！”他又转头看向一旁张大嘴巴呆掉的金莽金秀说：“流寇很快就会赶过来，你俩快到歪脖子树背阴处的小树洞里藏好，切记不可出声！”
金秀急道：“羽哥哥你呢？”
“我自有办法脱身，你们快进去！”说着赶忙把金莽和金秀撵进树洞，“记住，只要外面还有声音就不可出来！不要回村，在这里等着，等人来救你们！”说完杨羽又拿些落叶小心的把洞口遮住。
这个树洞入口颇小，也就三四岁小孩勉勉强强能钻进去，成年的大人是钻不进去的，金莽金秀藏在这里被发现的几率很小，但是如果土匪上山发现空无一人，必定会仔细搜查，说不定就会发现树洞，所以这里必须有个人来承担这一切以吸引土匪的注意。
杨羽内心其实也是很有些忐忑和害怕的，虽然他再怎么与众不同，毕竟现在还不到四岁，这种凶险的情形，自己何曾亲身经历？
不过如今这生死之局已经容不得他退缩了，他必须相信杨晋可以看到狼烟也能及时赶回来。自己不躲起来除了想要保护金家兄妹之外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如果想要救母亲，救村民，他还必须做一年事情——拖时间！
必须尽量拖到杨晋发现狼烟并赶回来！想着这一切，杨羽已经听见轰隆隆的马蹄声在小山脚下响起。他深吸一口气，稍稍安抚下自己翻腾的内心，让自己尽量的平静下来，然后转身从容的看着远处朝自己冲来的土匪们。
孙劳带人一阵疾驰冲上了小山，只见巨大的烟堆旁静静的站着一个三、四岁的小孩。他有些疑惑的一挥手，十几个悍匪就把杨羽围了起来。
“小孩，这个烟是你烧的？”孙劳不敢相信的问道。
杨羽一脸平静：“就是我。
“不可能！”孙劳吼道，“你个小屁孩懂得做这些？快老实交代！”
“真是我做的，这里视野开阔也没什么能藏人的地方，你看一眼就能知道了”杨羽摇摇头，依旧很平淡的说到。
虽然不可思议，但是孙劳心里已经有些相信了，就像杨羽说的，这小山头上除了棵歪脖子树什么都没有，根本无法藏人，四周也是视野开阔一览无余，这前前后后还真只有杨羽一个人。
孙劳想了半天也想不通，索性不管了，一伸手把杨羽抓到马背上，对手下说：“留两个人想法把烟灭掉，其余人跟我回去！”
土匪们扬长而去，剩下两人在费劲弄熄烟堆后也走了，当山头上重归寂静后，歪脖子树背阴面的一大堆落叶被掀开，两个小孩子爬了出来。
“怎么办？怎么办？？”金秀急的满脸眼泪，带着哭腔摇着自己的哥哥，“村里人都被抓了，爷爷爸爸也是，现在羽哥哥也被抓走了！哥哥、哥哥我们怎么办？！”
金莽也有些焦急，他一个五岁的孩子面临这种事情整个人都傻了，没有像金秀那样哭出来就算是好的了。
“等！”沉思了好久，金莽咬着牙从牙缝里蹦出一个字。
“等？等什么啊哥哥！土匪好可怕，他们会杀了村里人的！”金秀依旧缀泣不止，小脸上满是泪水。
“听杨羽的话，在这里等！”金莽没有多说，现在的他除了听杨羽的话在这里等之外也不知道还能做些什么。听到杨羽的名字，金秀也莫名的稍稍平静了些，虽然同龄但是杨羽每每表露出的远超他们的冷静和睿智总是让金秀小小的内心充满着安全和信赖，她不再烦金莽，只是自己一个人静静的坐在树下，低低的抽泣着。
十几匹烈马一阵疾驰，打谷场上的人们都转头看去，只见马队奔到打谷场中央就骤然停下，一个小小的身影被扔了下来。
“啪”的一声，杨羽结结实实的摔在地上，两眼都疼的冒金星了。
“羽儿！？”一声熟悉的惊呼响起，楚儿瞬间就冲了出来，此时就算是天塌地陷也阻止不了她冲过去把杨羽揽在怀里。
“当家的”孙劳手一指，“放烟的地方就只有这么一个小孩，别的什么都没有，他自己说烟是他放的。”
刀疤脸看了看杨羽，心中升起了和之前孙劳同样的疑惑：“他放的？”
他冷冷得像看白痴一样看着孙劳，想从孙劳脸上看出些什么。虽然孙劳带回一个人，但是怎么看都感觉他像是在故意糊弄自己敷衍了事。
“当家的，真的只有他一个人，不信你可以问问同去的弟兄们。虽然我也不太相信，不过这小东西自己也承认是他放的烟！”孙劳发现刀疤脸面色不喻，连忙解释道，身为刀疤脸的左膀右臂他非常清楚前者的心狠手辣。
看着孙劳的样子的确不像装伪，刀疤脸回过头冷冷的看着杨羽，半晌后才慢慢开口：“小兔崽子，给你一个机会，说实话，不然死！”
杨羽慢慢的从楚儿的怀里站了起来，拍拍自己身上的灰尘，揉了揉被摔疼的胳膊，无视刀疤脸，转头冲着楚儿笑了一下：“娘，你没事吧？”
楚儿乍看见流寇抓住了杨羽心都提到嗓子了，此刻儿子就在眼前，她似乎也忘却了周围的险恶，连连点头道：“没事没事，娘没事，羽儿你没摔疼吧？”
“我也没事。”说着杨羽还特意咧嘴笑了笑。
“唰”一声，刀疤脸手中多出一柄雪亮的钢刀，他好歹也算一号人物，如今一个屁大点小孩居然在这么多人面前无视自己，他的杀意迅速升腾而起。
楚儿几乎是条件反射般把杨羽护在身后，谁知道杨羽小小的手拉拉楚儿的衣摆，说道：“没事娘，他不敢杀我们。”然后在楚儿错愕的眼神中缓缓走到楚儿身前，反将楚儿护在身后。
看着面色阴沉随时要动手的刀疤脸，杨羽却是说出了一句让全场所有人目瞪口呆的话：“我也给你一个机会，立刻带着你的人离开，否则只怕你们就走不了。”整个打谷场静极了，所有人都愣在当场。
“哈哈哈！”刀疤脸突然大笑起来，他觉得眼前一幕真的很滑稽很有趣，“本来我打算一刀就劈了你，不过现在我倒是不想这么做了，你这个小兔崽子就给我说说，怎么我现在不走就走不了了？”说完将手中钢刀向下一掷，“呛”的一声插在了打谷场坚实的地面上。
“如果我所猜不错的话，之前徐山镇的孟古村惨案，怕就是你们这伙人做的吧？”杨羽稚嫩的声音充满着平静，丝毫没有因为周围的两百悍匪而有一丝发颤。
“是又怎样？”刀疤脸也是冷漠的斜视着杨羽。
“满村尽屠，血流成河，你们还真残忍，不怕遭天谴么？”杨羽看向刀疤脸的目光中有着不加掩饰的憎恶。
“杀鸡杀猪就不遭天谴，杀人就遭？呵呵，看你这小兔崽子一副淡定的样子还以为你能说出什么呢，原来也的确还是个小屁孩罢了。”刀疤脸冷笑着继续说，“如果你是打算拖延时间好让湾河镇的官军赶来，那你怕是要失望了，之所以选择你们双山村就是因为这里离湾河镇最远，就算是你黑烟一起被人发现了，要等到官军赶来那至少也要到明早了，我有的是时间杀干净你们！”
刀疤脸说完冷笑着看向杨羽，不知道为什么，他不想在杨羽这么淡然从容的时候杀死他，他很希望在这张平静的小脸上现出绝望、惊恐、无助的表情，可惜他失望了。听他说完，旁人倒是脸色愈加难看，杨羽却依旧一副古井不波的样子。
“你说的我都知道，不过我接下来要说的恐怕你并不知道。”杨羽语气平和，“你们之前在孟古村制造过惨案吧，这个你刚才已经承认了”
“是又如何？”孙劳在一旁搭了句话。
杨羽点点头，继续说道：“孟古村惨案发生后，徐山镇驻军赶到过现场，不过可惜，你们这些凶手已经逃走了。”
刀疤脸眉头微微皱了皱，这并不奇怪，发生这么大的惨案，如果当地驻军没有反应才奇怪，不过他到没有插话，只是握着刀柄，冷冷的看着杨羽。
“徐山镇驻军调查过现场后，其实并没有回到徐山镇，恐怕是带队的将领猜测你们应该还在这附近，所以，他们一直向湾河镇方向搜索，并最终驻扎在了两镇交界的湖岭坡……”杨羽一边说着一边仔细观察着对面刀疤脸和孙劳。
听他这么一说，刀疤脸面有疑色，而孙劳却是脸色大变，杨羽心下有了些判断。
“你的探子应该很清楚湖岭坡意味着什么，你可以问问他。”杨羽沿着心中的判断又说了句。
果然不出他所料，刀疤脸迅速转过头看向孙劳。
孙劳嘴巴张张合合好半天，才期期艾艾的说道：“湖……湖岭坡就在双山村北边一点，离……离这里不……不算远……”才说完，刀疤脸抬腿就是一脚把孙劳踢了个跟头。
“当家的，你可不能听这个小屁孩胡说啊，这些事情他怎么可能知道！？”孙劳惊慌的喊道。
刀疤脸又转头看向杨羽：“说！你怎么知道这些的？！敢骗老子，一刀把你剁成两半！”说到最后刀疤脸的语气简直阴狠到了极点。
“你们这些流寇到处肆虐，祸害了多少村庄？每天都有逃难的人从徐山镇那边经过这里逃往湾河镇，官军那么大的动静可瞒不了所有人，自然会有人知道，顶多也就一些整天被撵的鸡飞狗跳的惊弓之鸟不知道罢了。”杨羽甚至不忘讽刺了一下刀疤脸，“所以我说给你个机会，从湖岭坡到双山村，以官军的速度恐怕小半个时辰都要不了就到，就算发现的晚些，大半个时辰肯定到了，你现在走还有点机会，再晚只怕也难逃身首异处了。”双山村所有人都惊骇莫名的看着在流寇面前侃侃而谈，奶声奶气的小杨羽，居然无一人出声。
刀疤脸虽然依旧将信将疑，不过拿命来赌这种事情他是不会干的，更何况这个小孩子说的一板一眼，他这个年龄哪里懂得骗人？肯定是见过徐山镇驻军的人告诉他的！所以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虽然这些村民很弱，可好歹手中还是有些家伙的，就算是几百号拿着刀枪的鸡鸭，恐怕要一个不剩的杀完也得费些时间，更别说如今这些内心已经燃起希望的泥腿子。万一真拖到有官军赶到，那就是灭顶之灾，他可不怀疑军队将领用他的脑袋来升官的渴望。
一想到这些，刀疤脸就恨极了孙劳，若非这家伙探查不清，现在哪会陷入这进退维谷的境地。恶狠狠的盯了一眼躲的远远的孙劳，刀疤脸深吸一口气，看着杨羽道：“就算你说的是真的，今天我或许没时间来杀这些人了……”
刚听到这句话，金宏等双山村村民都松了一口气，今日恐怕真能逃过一劫也说不定。谁知刀疤脸旋又冷笑一声：“但是，抓走你娘，以及杀了你，还是来得及的！”说完刀疤脸左手一挥，一股大力将楚儿吸向自己，同时右手一弹，插在地上的钢刀像长了眼睛一般激射向杨羽！
生死的一瞬，杨羽心中想的是：“爹，你真的赶不上了么？”
就在双山村众人眼睁睁看着一幕惨剧要发生时，陡然村西头响起一声长啸，啸声如雷，入耳惊魂。啸声响起的同时一道黑影闪电般横穿过整个打谷场，先是震开长刀随即直向刀疤脸胸膛奔去。刀疤脸也顾不得楚儿了，立刻提身翻起，勉强狼狈的避开黑影。
他避开了，可原本站在他身后远处的孙劳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在刀疤脸跃开的下一刻，黑影闪掠过，瞬间没入了呆站着的孙劳胸口！
孙劳只觉得胸口一痛，低头看去只见一根黑色羽箭的尾端正微微的颤动着，他想说什么可是剧烈的疼痛迅速从胸口向全身蔓延，孙劳张了张嘴却最终什么声音都没发出就这么咚的一声栽倒在打谷场上。
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此刻的楚儿和杨羽都倒在了地上，楚儿是因为吸力突然消失跌倒，杨羽则是被刚才箭刀相撞的气劲带倒了。
刀疤脸回头看了一眼已经没有生机的孙劳，眼中闪过一丝惊惧之色，如此远的距离，一箭之威，从震刀救人到杀敌取命，一气呵成！此人功力之深不可想象。刀疤脸赶忙手一招，落在地上的长刀回到他的手中，再看时，一道人影正从村西急掠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