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青龙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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副官上前来,呈上一枚青玉佩,玉佩上雕琢着一条苍龙。
蔡玉谦“腾”地站起身来,满脸焦灼道:“这哪里来的?!”
副官回答:“是门口的一个妇人,问她,不愿说出姓名,只说督军您看见玉佩就知道了。”
蔡玉谦迟疑了一下,又立马道:“那人现在何处?!”
“还在门口等着。”
“快,好生请到前厅二楼宴客厅中,绝不可怠慢!”
副官领了命走了。
蔡玉谦将玉佩握在手里,婆娑了几下,竟有些发抖,二十八年了,她终于肯主动来找他了。
他疾步走出军政会晤室,到门口才想起来,回头丢下一句:“这事我们明日再谈,你们先回去。”
房内两人面面相觑,他们从未见得督军如此心急失态的模样,甚至在他夫人生千蕊差点血崩之时,他都是将手头的军务处理完,才赶过去,因此,素来便有“冷血玉”之称。
这块玉佩,是什么来头?
蔡玉谦率先到了宴客厅中,他握着那块玉佩坐立不安。
门外响起了脚步声,他竟然止不住地紧张起来。
“夫人请。”副官领过来一名黑色布衣的女人,头上还包着一个褐色头巾,将上半的脸都遮住了。若放平时,这种身份不明,脸也不露的可疑人员是绝对接近不了督军府的。
蔡玉谦顺了顺气,吩咐副官:“你先下去,关门,三米外警戒,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得入内。”
贴身副官应了声“是!”便关上门,他从来不会对督军的命令产生疑惑,不管多么怪异的命令,总有督军的理由。
亟待门关阖妥当,蔡玉谦忽的跪在地上,郑重地叩首道:“恩母在上,请受不孝子一拜!”
女人弯腰拍了一下他的头顶,忽觉不妥,便又拍了两下他的肩膀,说道:“起来吧,你知我素来不喜这些虚礼的。”
蔡玉谦依旧不起:“逆子并非虚礼,实乃未听恩母教诲,心中有愧。”
“好了,我受了便是,你起来吧。”
蔡玉谦适才缓缓起身来。他这后半生,除了跪自家祠堂的列祖列宗,还能跪的,也只有她。
妇人取下了头巾来,转眼,民妇成美人。
蔡玉谦微怔一瞬,便感慨道:“一别三十载,恩母依旧别来无恙。”
“百年千年,我都这模样。”青蔷叹了口气,随即又笑,“你这话说的,我们不是不久前在何保荃女儿的生日宴上见过了么?”
“那日只匆匆远观,无法近前问候,一直是儿心中遗憾。”
青蔷皱了皱眉,随便找了个位子坐了下来,责怪道:“你不过稍微长了些年岁,怎么说话这般紧紧巴巴的,这世道将你的棱角给磨成这般德性了?还是你儿子爽利,与你年轻时候的性子很像,他就不会这般扭扭捏捏,只会将我当朋友看待。”
蔡玉谦愣了愣,苦笑了一下。
“其实我今天来是有紧要的事。最近……”青蔷方想说,门外传来几声轻细的敲门声,显得格外谨慎。
蔡玉谦沉声道:“什么事?”
副官在外说:“报告督军,上茶。”
青蔷转身背过脸去,蔡玉谦见状,便让副官进来。
那副官确是蔡玉谦的心腹,入了内,目不斜视,只将茶水杯盏放下,又敬了个礼,随即便出去关上了门。
蔡玉谦倒了茶,奉在青蔷面前,青蔷接过咂了一口,握着杯子道:“最近,鼎洲与你联系如何?”
蔡玉谦回道:“确有过一次,电话来致谢,还说改日有机会,要亲自登门拜访。这个鼎洲,王朝未灭之时,倒也是个翻手为云的人物,可惜生不逢时,大船倾覆,又怎是他能扭转乾坤的。这么多年来,他蛰居湘川,从不向我示好过,此番定有所图。”
“他的那块宝石,千辰可向你说起过?”
蔡玉谦点了点头:“那母亲认为,这块石头有何蹊跷?”
“尚且说不上来,不过亦不可轻视。另外,白灵剂一事,涉及到东洋人,鼎洲又与那太鹤会的东洋黑手党交好,虽还不知是否是同一势力,小心一些还是必要的。你且与他虚与委蛇着,也好顺藤摸瓜。”
蔡玉谦又点头:“儿亦如此计量。”
“还有这个。”青蔷从袖筒里摸出一个小竹筒来,递到蔡玉谦面前。
蔡玉谦接过:“勾陈秘竹?”
“让他们查了一下那日鼎洲饭局上的几人,我路上已看过了。你看看吧,也有个底。”
说着,青蔷站起来,站到窗边,方才白纱帘一直拉着,她撩起一角,看了看窗外,时近黄昏,夕阳垂暮,余辉金黄,青蔷幽幽说了一句:“蓝田日暖玉生烟,可有阿暖的消息?”
蔡玉谦心头一震,微叹:“没有。”
青蔷没再多问,回过身来,包好头巾:“我该走了,有事让千辰传达吧。”
“好。”蔡玉谦点点头,“母亲保重。”
青蔷朝门口走去,握住门把道:“以后叫我圣主吧,你的心意我知道就好。”
蔡玉谦喉头一哽,终是应了声:“是。圣主慢走。”
看着她出门而去的背影,心头空落落的,他与她之间,终究只剩下这冷冰冰的“圣主”二字。
时间,真是残酷呵。
五十年前,青龙家被灭门时,他才两岁。
父母,一个大哥,两个大姐,皆被残忍杀害,他是奶娘拼了命,藏在床铺的暗门之下,才逃过一劫。
父亲死前,给他传了微弱的印力,只是时间仓促,他又太小,能承受的印力极其有限,连金印使里最好的辨息师都未曾在尸横遍野的蔡家发现他。
青蔷找到他时,他已被关了三天,饥饿加脱水,几乎奄奄一息,若不是青蔷,或许,他纵然逃过邪印徒的刀,也要死在暗格之中。
直到青蔷找到了他。
她本可以将他交给剩余的金印使家族抚养,不过,她却将他带在身边,视若己出。
直到多年以后,他才明白她的苦心,青龙家的灭门,不单单是邪印徒的围攻,很可能金印使之内出了叛徒。
青蔷早已看透一切,千年以来,金印使族,早已不是始祖初创时的纯粹了。唯一的青龙遗孤,弱小无助,实在太好下手。
他跟着她,四处为家,一直喊她“阿娘”,直到少年,忸怩与真相,他不再唤她“阿娘”,她也从不怪责。二十出头,他要去投军,她并不赞成,见他决心坚定,也只说了一句:“自己保重。”
十八年前,魇龙王在平陵作乱之时,他正在南方与敌军作战,勾陈家传了讯息给他,然而彼时平陵所在的东滩地域,并不是他的地盘,他带着一小队精锐乔装赶到之时,她已消失了。
他拼了全力打下了东滩,为的便是,还她一个太平盛世。
近在一城,却多年不见,是她的意愿,为的是尽可能少的在邪印徒面前暴露他们的身份。
没有血缘,却胜似母子;若说只是母子,他夫人的那双眼,七八分像她。
她永远是他心中,最慈爱无畏、高贵美丽的母亲,亦是最澄澈圣洁、不可亵渎的彼岸。